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妖之戀】
一間低矮的茅草小屋裏，慕容白與沈飛隔著一方小桌相對而坐。
“什麽？原來外麵集結的那些神秘勢力都是你的仇家？”沈飛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嗆了半天才緩過來。
“當然。”慕容白傲然道。
沈飛翻了翻白眼，心說這有什麽好得意的？聯想到一路上遇見的那些半生不熟的麵孔，沈飛忽然想起在哪裏見過他們了——流香界的那場拍賣大會！當時沈飛以評委的身份高坐台上，下麵黑壓壓的人頭他隻是隨便一撇，隻留下了個大概印象，所以這幾天再見他們時想不確切到底是誰，在哪兒見過。這些人可不是慕容白的仇家嗎，當年慕容白在拍賣大會上橫奪神草【沐雪天鵝吻】，殺死數名金丹老祖，連帶了還斬了包括卓一泓在內的幾個聖子聖女，可謂是惡名昭彰。再說這些年他老人家也沒閑著，到處強搶神草，得罪的全是有頭有臉的大勢力，想什麽獨手藥王啦、道一劍宗啦——對了，看來寧心燭也是得了消息來找慕容白報當日那一箭之仇的！
“你這麵子可真夠大的，這些人為了報仇，竟然出動了這麽多的精英人手，如果這些勢力齊心合力的話，滅掉整個冷月界也隻是分分鍾的事。”沈飛搖頭歎道。
“也不純粹是為了報仇，”慕容白冷笑，“現在你的名聲也不怎麽好，外麵要殺你的人那麽多，每個都是為了斬妖除魔替天行道嗎？”
“也不全是，雖然一個個嘴上是這麽說的，不過其中肯定少不了要劫持我替他們煉丹的，應該還有打我的天靈鬼主意的，前幾天還遇見個瘋子，要搶我體內異火的……”
“這就是了，那些口口聲聲要殺我的人，除了真的與我尋仇，也少不了想趁亂從我身上搶幾株神草的屑小鼠輩。”
“我知道慕容大哥你本事了得，但是憑你一個人兩隻手，要應付這麽多仇家怕是也招呼不過來吧？”沈飛苦著臉道。
“沒關係，我還有我的兄弟。”
靠——不是在說我吧？像我這種小蛐蛐兒，隻有當炮灰的份兒。沈飛在心裏嘟囔。
“我倒不是怕死，就是覺得白白送死價值不大……”沈飛弱弱道。
“哈哈哈哈！放心，隻要我慕容不死，就沒人能動你一根汗毛。”
這時一名貌美的女子湊上前來給沈飛續茶，沈飛立刻縮手縮腳，他抬眼偷瞧那女子一眼，生得著實好看，長發如瀑，身形婀娜，柳葉彎眉，香腮勝雪，那就算這女子生得再美沈飛也不敢生出半點其他遐想——因為這是一隻妖！！
是的，與焱一樣，眼前的女子竟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妖！不僅是這個女妖，出了這間小屋，外麵的整個香妃夢境到處都是妖族！男妖、女妖、獸妖、火妖、黑煙妖……加起來起碼得有上萬人，這香妃夢境根本就是一個妖族部落！
待那名叫素娥的女妖退下，沈飛小心翼翼地看向慕容白，可憐巴巴地眨著一對小眼睛。
“哈哈哈哈！”慕容白一如既往地狂笑，“現在知道我為什麽不在乎你與妖有染了吧？”
“慕容大哥，你就是因為這個才被家族趕出家門的？”沈飛試探著問。
“差不多吧，最重要的原因，”慕容白頓了一下，忽然臉上露出無比欣慰的笑容
，“是因為我愛上了一個女妖。”
“什、什麽？！”沈飛感覺自己像是吞了一顆鵝蛋。
“秋眸是個好姑娘，哦，或者說是個好妖，兄弟你是沒見過她，見過的話你也會這麽想的。那麽好的一個姑娘，如果必須要在她和所謂的家族之間做個選擇的話，我隻能選前者。”
沈飛心說我自己識海裏就趴著一隻身材火爆到超越人類身體極限的女妖，也沒見我饑渴成你這樣……
“看你把她都給誇得沒邊兒了，走吧，讓兄弟也飽飽眼福一睹嫂子仙顏。”
“兄弟誤會了，其實……”慕容白自嘲地苦笑一下，“秋眸早已辭世了。”
“啥玩兒？！”沈飛手一哆嗦茶水灑了滿桌，慌慌張張道，“對不住了慕容大哥，我真不知道……”
“無妨，算起來也有十年了，第一次見她的情景猶然曆曆在目，她的美麗是那麽的令人驚豔，不管是妖是魔，能與那樣的女子共度一生便也沒有任何遺憾了。”慕容白幽然道。
“慕容大哥，嫂子他是怎麽死的？”沈飛弱弱地問道。
“六年前，被那個叫作慕容狂濤的男人親手所殺。”
“慕容狂濤，那不就是你的父……哦，所以你才被逐出家門的是吧？”
“不錯，與妖有染，這對於慕容世家來說，絕對是無法容忍的。我的弟弟慕容仙告的密，慕容狂濤震怒，我被逐出家門之後，慕容仙理所當然地接替我的位子成為慕容世家世子。”
“慕容大哥，你節哀吧。事情畢竟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嫂子在九泉之下也早就安歇了。”
“不，這件事在我心裏永遠都過不去！”慕容白眼中忽然綻放出決絕的光芒，“七株神草我已集齊，再有三天就是滿月之夜，我要讓秋眸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已死之人再度蘇生，這種事真的可以做到嗎？”沈飛震驚，與這相比，把林詩雨從時間縫隙裏拯救出來顯得靠譜多了。
“妖族內部傳承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術，很多在我們修者眼中看來不可思議之事，到了他們手中卻總有辦法。”
“三天，我們還能堅持那麽久嗎？外麵那些人恐怕隨時會發現這裏。”沈飛道。
“六年前，因為慕容仙的出賣我與秋眸生死兩隔，六年後的今天，又是他將我的行蹤泄露給這些仇家，世子的位子我也讓給他了，沒想到他卻還是這般對我趕盡殺絕！”慕容白道，“但是這一天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我必須冒這個險。香妃夢境暫時還不會暴露，但三天後的蘇生法陣多少會暴露此間氣機，到時候恐怕會有一場惡仗要打。”
“唉，還是那句話，”沈飛苦著臉搖頭晃腦道，“美酒一起喝，刀劍一起擋！”
“哈哈哈！”慕容白放聲狂笑。
“對了，慕容大哥，我有兩個朋友還在外麵，要不要……”
“不必了，”慕容白抬手打斷，“這件事關係重大，我隻相信你一個人。”
二人又聊了些其他瑣事，慕容白還抽空對沈飛的千手之術、縛龍手、醉仙邀月步進行了點撥，令沈飛獲益匪淺。
二人出了茅屋，朝遠處的一座矮山走去，沈飛這才得了工夫細細打量周遭環境，此地
與幾乎完全是下方香妃穀的一個鏡像，有日月交替，有晝夜輪回，有山水花鳥，有靈脈靈泉，但是天上怎麽會有另外一片天地呢？據慕容白稱，此地乃是一位名曰香妃的大妖獻祭己身開創出的異度空間，三千年前的狩妖之戰妖族大軍潰敗，修者聯盟在伏霜河畔布下上古結界【無垠】之後，徹底切斷了仙元界與冥血妖界的進出通道，被遺留在仙元界的小股妖族殘部自然成為了修者們狩獵的絕佳對象，為了防止族人受到屠殺，香妃獻祭己身開創了這片香妃夢境，為族人提供了一個藏身之所。能夠開辟如此大的異度空間，這香妃保守估計也得是個金魔妖，與人族中化神期修者同階的恐怖存在。
轉眼千年光陰已過，香妃的族人們在祖先的庇佑下繁衍生活，妖民們男耕女織，自給自足，過著與世無爭的逍遙生活。
遠處一片梯田裏，三五成群的妖民正在勞作，他們穿著樸素，均是布衣，和普通人類農夫沒有什麽兩樣，其中有的妖沒有形體，隻是一陣烏煙，或是一個光球；有的妖像虎妖一樣，人麵獸身，或者獸麵人身；更多的妖是像焱一樣，雖然服侍裝束略有差異，但外形和人類無異。
梯田上空，七八隻靈巧的人身鳥翅的雀妖飛來飛去，在空中嘻嘻，遠遠看去，像是幾隻飛翔在田野間的蜜蜂一般。
路邊一隻黑煙妖淩空而立，口中默默吟唱，一個標準的黑風決施展而出，不得不承認，妖族與五行元素的親近程度先天優於修者，他們每個妖都是天生的魔法師。黑煙妖周圍的風元素受到召喚，立刻蠢蠢欲動，化作呼嘯的風卷鼓蕩而出——他前方的一麵巨大的風車開始緩緩轉動……
識海中，焱這家夥早就被驚得嗔目結舌了。
“我的族人們怎麽墮落到了這種地步，妖族尊嚴何在！”
“想開點兒吧，有命活著就不錯了，三千年前妖族大軍被修者聯盟萬裏追殺，屁滾尿流頭不顧尾的慘狀你還沒看見呢。”沈飛調侃道。
“閉嘴！再往前推十萬年，人族給妖族當牛做馬的時代你見過嗎！”
“懶得跟你爭這個，”沈飛忽然想起了什麽，“問你個正事，慕容大哥說他看上了個妖族妹子，這人族和妖族能通婚嗎？”
“當然可以了！”焱忽然大聲尖叫道：“妖也分很多種，比如剛才看到的元素妖、獸妖、人形妖等等。其中人形妖其實根本就是人類，追溯到萬年之前，一部分人類修者因為創造了噬靈的修煉方式，違背了長期以來人類修者的傳統修煉理論，保守派認為，噬靈是妖族才會使用的修煉法門，於是開始大量迫害這些噬靈的修者，導致後者開始投靠妖族，進入冥血妖界繁衍，由此才誕生了人形妖這一妖族支脈。因此從根源上講，人和人形妖的本質是一樣的，相差的隻是修煉方式而已，你來告訴我，為什麽人和人形妖不能相愛？”
“我隻是隨口問問，你用不著發這麽大脾氣吧？”沈飛也沒想到焱會對這個問題有這麽大反應。
“隨便問問？發脾氣？誰為了這種事情發脾氣了！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很煩，不理你了！”焱一賭氣，再也不吭一聲，心裏卻把自己罵了一百遍：“可惡，人和妖能不能相愛關我什麽事，我跟著瞎操什麽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