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雙下崗

那天的拍攝計劃就在顏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中草草的結束了。事後,慕青黎報廢了一件白襯衫。

蘇沉笑的跟偷了腥的狐狸一般,蘇一若見狀好奇上前的詢問,得到了一個就是不告訴你的結論。蘇一若氣的尋了個空隙把他的襯衫全部剪成長條。

蘇沉悔恨的咬碎了牙。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仍由蘇老爺子把蘇一若趕出家門,絕對絕對不要再收留她。如果要給這份絕對加上一個期限,他希望是一百萬年!

要不是蘇家有一條家規不許兄弟鬩牆,蘇沉一定、肯定會狠下心來清理門戶。怒火得不到紓解,蘇沉隻能轉而發泄到劇組的其他工作人員身上。

一時間,蘇沉暴虐女王的名聲越來越響亮。而劇組,就在這般詭異的氣氛下開始了拍攝。

工作人員眼淚汪汪,女主角毫無戲感可言,明顯就是個渣,男主角業務技能不熟練,這個戲要怎麽拍?

蘇沉撐著頭想了半天,揮手招了手下的一群小弟開了個短暫的臨時會議。在顏芩的白眼慕青黎的似笑非笑中公布了會議結果。鑒於顏芩的表現,大家一致決定把她扔到劇組自生自滅,當然美其名曰偷師,揣摩角色。而男主角慕青黎則是打著和女主角培養感情的幌子一起被發配到了邊疆。

顏芩無語,扭頭看向慕青黎,“我們這是被冷藏了?”慕青黎無所謂的聳肩,“大概是吧。”

新鮮熱乎乎剛出爐還不到三天的男女主角,雙雙同時下崗。

蘇沉扯著嗓子怒吼的聲音,場記打板的聲音,化妝師和設計師忙的團團轉,演員進進出出的換裝。沒有戲份的演員抓緊一切可利用的時間休息和背台詞。攝影棚鬧哄哄的一片,卻奇異的和諧。

顏芩和慕青黎被要求在片場學習。

看電影的時候覺得很舒心,可惜製作電影的過程一點都不舒心。站了大半天,顏芩得出了結論。就像此刻,麵前的女演員妝畫得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麵目,而一旁男演員正抓著她的肩膀聲嘶力竭地在吼。

顏芩莫名其妙的摸著下巴,她怎麽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寫過這麽重口的情節?這種滿滿的都是窮搖的調調,原諒她實在是欣賞無能。

“哢。”蘇沉憤怒地摔了劇本,化身為噴火的哥斯拉開始發飆。“我是讓你們爭執不是讓你們玩相撲,我要不要給你們找兩條綁繩內褲來加分啊!”

噗嗤,顏芩強忍著笑意。蘇沉原本高貴冷豔的形象已經在她心裏徹底碎成了渣渣,所以說,人真的不可貌相,一不小心就容易陰溝裏翻船。

“喂。”慕青黎偷偷用手肘撞了她一下,自己則維持著人形雕像的乖順摸樣退後一步,躲在角落裏企圖充當背景圖。“你剛才笑出聲了。”

顏芩聞言瞬間僵硬,後知後覺地接收到了蘇沉的瞪視。“顏芩,慕青黎,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

BOSS讓你滾,誰敢不從,顏芩很愉快的滾了,外帶小拖油瓶慕青黎一隻。

“你幹嘛跟著我。

“喂,我明明是受你的牽連好不好,你這女人還有沒有點人性。”

“對不起,我隻知道有異性,人性是什麽東西,能吃麽?

慕青黎頓時被噎住。這世道,打敗你的不是天真,是吳邪。”

“算了算了。”顏芩大方的揮揮手,眉眼間具是重獲自由的興高采烈。“看在我們同為難友的份上,你想跟就跟吧。”

“……”

重獲自由的感覺的確很美好,可惜顏芩忘了他們如今還身在祁市,一個十裏八鄉都是荒村野地的鬼地方。

到底要不要這麽窮。

顏芩目瞪口呆地看著身邊慢悠悠踱步的一頭老黃牛,不遠處還有隻醜不拉幾的土狗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慕青黎揚起笑意,拉著她的手徑自走。路是黃泥路,踏在上麵軟軟的,有種踩著棉花糖的感覺。空間裏混合著草木泥土特有的芳香,深呼吸一下,鼻端滿滿的都是好聞的味道。

零散分布的幾處民居,乍一眼看去幾乎是清一色的形狀,紅瓦白牆,門前掛著幾串辣椒和自己醃製的臘肉。

這應該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地方,但是乏善可陳。

一瞬間,顏芩有些沉默,任由慕青黎牽著走。路邊的風景幾乎是相同的,水稻麥田,梗著頭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公雞,偶爾還能瞥到淺水灘中成群嬉戲的水鴨子。

身為一個地道城市出身的嬌小姐,顏芩對一切都是陌生的,但是不妨礙她享受這一刻的安靜。

天是藍的,水是清的,生活是美好的。隻可惜,這個世界上為什麽要有慕青黎這樣的人存在!顏芩抓狂了。而她抓狂的理由顯而易見。

慕青黎拽著她開始飛奔。

真的是飛奔。四周的景色迎著風倒退,如同舊時膠卷一幕幕遊走。顏芩閉上眼,風呼嘯著掠過她的臉頰,拂過她的長發露出她潔白的額頭,她恍惚中仿佛聽到有孩子稚嫩的嗓音被吹散在空氣裏,隱隱破碎。

“你是瘋了嗎?”顏芩喘息著停下腳步,雖然隻跑了一小段路,奈何二十多年懶散的生活已經徹底腐朽了她的身體,小腿酸疼的厲害。她努力平複著呼吸,對著臉不紅氣不喘的慕青黎投以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眼神。

“豬頭,要不要聽我彈鋼琴?”

你才是豬頭,你全家都是豬頭。顏芩猙獰著臉對著慕青黎的腳用力地踩了下去,換來他一聲尖叫。顏芩狠狠地碾了好幾下這才解氣,隨後她慢條斯理的收回腳,漫不經心的整理著頭發,回眸對上慕青黎飽含淚花的小眼神。“好啊。”

這麽窮的地方怎麽可能有鋼琴,她真是吃錯藥了才答應慕青黎。顏芩跟著慕青黎走進這個據說是學校的地方,悔不當初。

說是學校,其實看起來更像是一間民居。寬敞的堂屋被打通,桌椅擠了個滿滿當當,裏麵坐了一圈蘿卜頭。

看到有外人,蘿卜頭齊刷刷的一片轉過身,睜大眼。

顏芩瞬間尷尬了。

慕青黎不愧

是臉皮天下第一,他不僅不尷尬,還很自來熟的上前和老師攀談起來。聽聞他們想借鋼琴後,那個看起來更像是農民的男人靦腆的紅了紅臉。

紅、了、紅、臉!

然後,顏芩終於知道他為什麽會臉紅了。

還真的有啊!

那個自稱姓許的老師十分殷勤地將他們引進另一間屋子,那裏有一架看起來很古老的鋼琴。慕青黎小心地掀開琴蓋,十指隨意的按下幾個音符,聲音清脆,可見保養的不錯。

站在一旁的許老師搓了搓手,似乎很不好意思,但還是厚著臉皮開口。“這架鋼琴是之前一個來學校任教的老師帶過來的,但自從她去世後,我們這裏也沒人會彈,這裏的孩子們從來沒上過音樂課,不知道您能不能順便教教他們?”

說完許老師眼巴巴地看著慕青黎,生怕他拒絕一般。不知道什麽時候,那群小蘿卜頭跟了進來,一個個用滿含期待的小眼神盯著慕青黎。

顏芩不忍心,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

“好啊。”慕青黎莞爾一笑,拍了拍手,“小朋友們坐好啦,老師要給你們上課了。”底下小蘿卜頭頓時歡呼成一片。

顏芩斜眼看他,哭笑不得,這人還真是時刻不忘給自己貼金。

慕青黎一本正經地坐下,雙手放在鍵盤上,先是皺著眉想了一會,又扭頭看了眼顏芩。不一會兒,流暢的曲子在他手下逐漸成形。

他悠然自得的跟著哼唱。“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的快,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了頭,真奇怪,真奇怪~”

“哈哈哈哈。”一出學校,顏芩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慕青黎懊惱地跟著她的身後,臉色紅了又青,青了又紫,徹底黑了。

“笑笑笑,笑死你算了。”顏芩見他真的生氣了,捂住嘴,做出個把嘴巴拉上的手勢。“我不,不笑了。”末了還沒忍不住,又笑出了聲。

慕青黎的臉立馬扭曲了,傲嬌地一甩頭就要走。

“喂喂喂,”顏芩上前拉住他,一張臉被笑意憋得通紅,這種要笑不笑的感覺真的很痛苦好不好!

“我錯了,好不好?”慕青黎看著顏芩晶晶亮的眼睛,雙頰被染上漂亮的緋紅。難得活潑潑的衝他撒嬌,他的心頓時軟成一片。但還是幹巴巴的開口凶她,“不好!”

“你怎麽這麽小氣,”顏芩故作大方,“了不起我給你唱個歌好啦。”

“你先唱了再說。”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談戀愛,談戀愛,兩隻都是公的,兩隻都是公的,真奇怪,真奇怪~”

“顏芩,你唱的是什鬼東西!”

“總比你那個沒有頭的好!頭都沒有了,怎麽跑,你這個沒有生活常識的笨蛋!”

“總比你這個腐女好,顏芩,我跟你說你沒救了,絕對沒救了。”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你不知道,我多麽想就這麽和你走過一輩子。

mylove,顏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