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恃寵而驕
若不是顧慮著現在掉眼淚有同情賊人的嫌疑，恐怕會被三王爺打包丟出去，袁油條真的是淚奔的心都有了。他就這麽站在一堆屍體旁邊，做石化狀了好久，直到慕容承景十分不爽地問，到底是他找人把這些屍體運刑部去，還是袁一凡自己叫人來弄。
誒喲喂！哪裏還敢勞駕這尊大神啊，袁一凡當即表示這些事情他會全權處理的，然後就讓慕容承景先離開，免得在這沾了晦氣。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事實上，袁油條是見慕容承景盯著屍體的臉色十分難看，且隨時都有“我要鞭屍”這樣的情緒飄散出來。
為了防止這種荒唐的事情發生，袁油條才匆匆趕人的——在他的眼裏，皇帝那貨比較極端又荒唐，而三王是皇帝的兒子，又是“鬼王”名聲在外的，完全是會幹出鞭屍這事兒的樣子。
慕容承景倒是也不堅持，似乎很討厭看見這些屍體，所以就丟下一句，“那就有勞袁大人”然後拂袖而去。袁油條似乎聽見慕容承景最後還和下人說了句“莫讓家屬接近這裏。”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特麽的他拉這些屍體回去幹嘛啊臥槽！還要花錢埋。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王府的一個叫羅順的家丁，一直都留下來幫忙。袁一凡也從他口中得知，這些人都是因為不想透露門派、雇主之類的情報，因而服毒自殺的。
這一點，袁一凡後來也查證了，這些人的人口中，都發現了腸衣——這是一種專門裝毒用的雞腸，可見他們都是在最後關頭，咬破了一直戴在口中的毒囊而死的，也可謂是死士的一種。
袁一凡歎了一口氣，心道：難怪皇帝會讓自己要回這批人，如此忠誠的侍衛著實是不好找，想必培養也是培養了很久的吧……
於是，袁油條想了想，就給寫了一份稍微有些的煽情的案件陳情表上去。陳情表中的三萬很仁厚但是很可憐，因為他痛失二十多個出生入死的兄弟；那些被虜獲的殺手也很可憐，他們為了守口如瓶，集體自殺，一個活口沒有留下。
最後寫上——臣無能，在線索全部斷了的情況下無法捉拿真凶，願聽候發落，絕無怨言。
皇帝看了那份折子，生氣是固然的。麻痹，竟然一個沒活！遇上了這種“以為什麽隻要想要的話就什麽都可以，結果卻讓人失望”的事，他肯定是要發脾氣的。
不過脾氣發過之後，他就又覺得，袁一凡那老頭說的也沒有錯，而這個案子也的確是不能查出真凶的，所以最後隻覺定給袁一凡降一級的處罰。然後，這一頁明麵兒上就算是過去了。
而暗地裏，這事兒倒是也給蘇月馨增加了不少分數。皇帝越發覺得，收了莫空門是件值得的事兒。所以他再一次召見了蘇月馨，並賜了她一些藥材讓她養傷。又放寬了讓她找玲瓏玉的時限。
蘇月馨有傷在身，倒是真的安分下來了。這事兒漸漸地就平息了下去。
但是朝堂中的事情卻遠遠沒有結束。三王府被夜襲一事之後，皇帝就越發的偏心慕容瀾宣了，甚至後
來直接下了慕容承景城防的任務，交給慕容瀾宣。
這信息可不得了！
城防本就是太子的事情，但是因為太子孱弱，所以此事一直由身負戰功的三王爺負責，也算是合情合理。
可是現在卻下了三王爺，交給了一個連戰場都沒有上過的皇子來管，用民間的話來說就是心都偏到胳肢窩了！用嚴肅的話來說就是，皇帝你是不是想易儲啊？這又是給兵權，又是捧著的……
而三王卻是意外地收斂了冷硬的模樣，隻要慕容瀾宣要，他就給。甚至聽說又一次慕容瀾宣逛街的時候看上了某個賣綢緞的鋪子，發現裏麵東西都很新鮮，他母妃大概會喜歡，所以就想出價買了那鋪子。
可是這鋪子好像有來頭啊，掌櫃的一見是個紈絝模樣的公子哥，非但不害怕，反而直接將人攆了出去。
皇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當天就帶人把那鋪子圍了。
結果圍鋪子的時候，好像那鋪子的幕後老板也來了，見到的人都說那老板是個是個豐神俊朗，個子有點小的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折扇一搖，走了又在那些圍了鋪子的人麵前走了一圈，那些人竟然就直接倒地了。就連慕容瀾宣都不例外。
這可不得了！慕容瀾宣在大街上被刁民弄暈了啊，德妃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怎麽能依，此事竟然就被她一哭二鬧三上吊地鬧到了皇帝的麵前去。
嬌妻嚶嚶嚶，愛子嗚嗚嗚，皇帝頭腦一熱，看起來也糊塗了。當即下令徹查。
徹查？誰來查啊？發給大理寺，大理寺卿李福來很巧地告假了——嗨，誰丟得起那個人啊！麻痹不就是你兒子不學無術還要霸占人家鋪子人家不同意就動粗結果還被揍了的事兒麽！起因經過結果都在了，有個毛好查的！
但是這個不能說出來啊，所以一直身體倍兒棒的李福來終於很不巧地生病了。然後皮球被踢給刑部。
被降了一級，但一直還是覺得自己十分機智，人老心不老，一腔正義的熱血的袁油條的機會來了。
但是這一次，老油條一點都不想接這個案子。臥槽，這特麽太赤裸裸了，就算他是二皮臉，也不能昧著良心打這場絕對不占理的官司啊！
要麽得罪皇帝，要麽晚節不保。怎麽選，這是一個問題。不然我也愉快地病一場？
在做出這個慎重而莊嚴的決定之前，袁油條決定去探望一下生病的大理寺卿李先生，希望能借鑒並交流一下生病心得，並深入探討一下“論有效、真實、自然的生病的重要性”這麽深刻的話題。
然而，到了那裏，袁油條的心就拔涼拔涼的。冷麵三王爺也來了。
而大理寺卿李先生麵色紅潤，似乎比昨天更精神，人都圓潤了不少。袁油條心中呸了一聲，這特麽不深刻交流也罷，實在是太不敬業了！
雖然心中豎起了中指，但是袁油條臉上的笑卻是更加燦爛了，“見過三王爺！”大官兒在場，肯定是先拜大官兒的。雖然這是他避之唯恐不及之人。
慕容承景將茶碗放下，道了一句“免禮”之後，又說，“本王正與李大人說起袁大人，袁大人便來了，可真是巧的很！”
李福來也是摸摸肚子直歎很巧，然後招呼袁一凡入座。袁一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也陪著笑入座了。
這一坐，他就有了驚人的發現——三王爺也沒有傳聞中的那麽難相處麽！
慕容承景自言這次是來向李福來賠罪的，甚至還要向袁一凡賠罪。
袁油條誠惶誠恐，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
然後，慕容承景就說了原因——四皇子看上的那個鋪子是他家的，打人的也是他家的人。
隨後他又說，沒有及時站出來認錯，導致事情鬧到了讓大家有朝不能上，耽誤大家工作，這實在是很抱歉。不過，很快就好了，他今晚就帶王妃去宮中賠禮道歉，將問題說開，這案子就結了。
慕容承景說完了該說的話，也不做多留，直接告辭離開。隻留兩個年過半百的老頭麵麵相覷，他們在各自的眼中讀出了一樣的訊息——三王爺這個舉動很特別，也很有深意啊！
“老李，你說……”袁油條摸著下巴沉吟著不把話說下去，希望同事能明白他的意思接下去。
李福來浸淫官場的年數不比他小，才不上他的當呢，“我說什麽？吃茶吃茶！嗬嗬嗬……頂好的烏龍！”
話題被繞開之後，袁油條不太甘心啊，“這事兒也不是三王爺的錯，卻也沒有必要道歉的啊……”
這話的意思就有些明顯了：慕容承景這是要尋個由頭來和朝中大臣結交，打算也在這易儲風波中爭個上遊麽？
李福來打了個太極，但是之後卻又補充了一句，“王爺說，為官就不能屍位素餐，若官員們有崗不能回，有事不能做，那就和屍位素餐沒有分別了。不問原因如何，若上行下效，這個國家的官員都這樣，社稷殆矣哉！”
袁油條沉默了，雖然話很奇怪，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的。甚至還有些點燃了他心中的某簇火焰的意思。袁油條也不是生下來就是老油條的，他也是有理想，有政治抱負的。雖然後來發現圓滑一下也沒有什麽不好，但是那些東西其實並沒有死絕。
他陷入了沉思。
皇帝不靠譜已經是沒辦法的事實了，那下一任呢？太子固然好，但是身體的確是太弱了些，若是易儲的話，四皇子那德行簡直是國家災難！相比之下，三王爺的確是很不錯的人選，王妃也很有母儀天下的氣勢！
“老李，你怎麽想的啊？”沉默了很久之後，袁油條突然抬頭問道。
“王爺說的挺好的。”李福來一邊捧著茶碗小口喝，一邊笑眯眯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