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放縱的粗魯

難怪太子爺會那般氣憤那般地狠心折辱她,就衝左承諾言如今的臉麵模樣,任何一個作為她未婚夫的男人都會恨不得揉碎這張臉吧,又何況那個男人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爺殿下?

許是秦藍的打量喚回了左承諾言的半分神智,“見笑了。”左承諾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借著秦藍的力站了起來,又狠狠地搓了自己的雙唇一把,秦藍知道這個動作也許是左承諾言這輩子作為一代才女的唯一的一次放縱的粗魯吧,隻是那唇本就紅腫不堪,任她如何擦拭也無法褪去上麵殘留的痕跡。

許是也意識到這一點,左承諾言自嘲一笑,終究還是放下了手,聲音裏滿是悲涼,“有多少人因為我現在的位置而羨慕我嫉妒我甚至恨毒了我,隻是不知若是瞧見我現在的模樣,不知還有沒有人會……”左承諾言沒有說下去,卻隻是轉了眼看向秦藍,眼中閃過一絲疑慮,“這會兒子,你卻在這兒,想來是宮裏頭的人不待見你,這隻怕這會兒你再回頭趕過去也是晚了,你隨我來,從這裏走,小心著避開一些人,興許趕得及。”

秦藍點了點頭。

“當日的燈會上,我便瞧出來了,你是個不爭不搶的性子,隻是這世上不是你不爭不搶便能好好過活的,人活著便有無奈,興許今日你瞧著我這樣,心生同情。然而哪日,你若有難,未必便會有人同情你。這一次,你扶我一把,我便把我所知道的告訴你,也算了是回了你這番好心。”

秦藍心裏頭微微一愣,左承諾言這是要回了人情跟自己扯清關係麽?

“我從未見過太子殿下這般在乎一個人,雖然這種在乎不帶兒女感情,你身上有種好是一般女子所沒有的,卻也不是一般男子可以容忍的,所以我才會說他不會對你有真心。他或許欣賞你或許賞識你或許……提防著你……”左承諾言皺了眉,連她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用到提防這兩個字眼,“我也知道你比方沁春聰明,比慕容玲清明,比聞桂自持穩重,可這依舊不足以保住你自己。你要學會以自己的優勢去博取強大的依靠,學會在依靠別人中為自己博得成長的機會,否則即便你如何聰明機智小心翼翼,終究還是會抵不過強勢的摧殘和折損。”

左承諾言拉住秦藍的手,步伐卻是有些快,秦藍知道以她那冷淡的性子能一口氣說出這麽多話,實數不易,所以在驚訝的同時也是把她的話仔細琢磨了番。

“上麵的主子最是忌諱女子狐媚,我瞧著你是犯了忌諱,雖然我是並不知其中原委,不過作為女子還是需要站定自己的位置,夾縫中生存遊走,除非你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和勇氣,否則,妹妹,聽我一句話,趁自己還有那一絲半點兒選擇的權利和餘地兒,為自己定個靠,總好過浮萍無根,漂浮不定。”左承諾言言辭真心。

秦藍聽著左承諾言的肺腑之言,也知道她這是唯一一次相助自己,心裏在感動之餘也是有絲失落,“姐姐放心就是。”

左承諾言見秦藍把自己的話都聽進去了,便鬆開了秦藍的手,指了指前頭道,“你且從這頭小門出去,隻一條

路子,轉出去便是了。我便不過去了。”

秦藍點了點頭,朝著左承諾言真心一福,提著裙子小跑著便鑽進了小門。

左承諾言瞅著秦藍走遠,這才將領子豎起,歎了口氣,麵色恢複如常,方才從另側轉走遠去,以她現在的模樣,是不得出現在人前的了,她也隻能希望秦藍自求多福了。

“宋相府秦藍——”

“宋相府秦藍——”

唱名公公的鴨公嗓連唱了兩次,皆不見有人出現,也是蹙了眉頭。

皇後娘娘說笑中犀利的眼似不經意地微掃了那唱名公公一眼,手上的暖盅子在手心裏滾了下,並未多加關注,卻是依舊和一旁的淑妃談笑風生。

那唱名公公被皇後娘娘這麽一掃,身子卻是一僵,這第三遍唱名頓時卡在了嗓子眼兒愣是停頓了好一會兒子方才喊出……

宋相府秦藍——回應地依舊是空落落的曠音。

淑妃娘娘微皺了皺眉,“可惜了。”

許是沒想到,秦藍居然如此大膽,皇後娘娘心生不快的同時卻是對著淑妃淡淡道,“沒了這丫頭,後頭有的是好的,妹妹且看著就是。”說著卻是微抬了抬帶著護甲的手。

唱名公公授意,朝著皇後娘娘躬了躬身,隨即轉身朝著眾位唱道,“宋相府秦藍……”退出……

“臣女秦藍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淑妃娘娘金安,臣女來遲,還請娘娘恕罪。”秦藍踩著唱名公公嗓門眼的當兒趕來,卻是不卑不亢,聲音清脆響亮,愣是堵住了那唱名公公的尖聲兒。

眼瞅著跪福在冰場上的小小人兒,淑妃娘娘的眉眼微動似帶笑意,卻不發話。

皇後娘娘犀利的雙眼微眯住,頓了會兒,卻是不冷不熱地道,“唔,宋相家的……起吧。”

秦藍規規矩矩地謝恩站起。

皇後娘娘略打量了番,“倒是穿得靚麗。”

秦藍垂了頭。

淑妃娘娘卻是笑道,“都是花般年紀,最是注重打扮。”

皇後娘娘卻是道,“若說打扮,天下尚無人比得上淑妃妹妹,就連聖上都讚的。”

淑妃娘娘麵色不動,隻是道,“娘娘雍容華貴母儀天下,不妝自容,自是臣妾等比不上的。”

皇後娘娘二十出頭才得的太子,如今都快四十了,自然年輕不到哪裏去,素日來都是以厚妝掩蓋臉上的風霜,自然比不上淑妃三十出頭風華正茂最是妖嬈的年紀,因而聽得淑妃這話,心裏頭也是不痛快,卻又挑不到錯處,自是明白淑妃素來謹慎的性子不是輕易可以讓她犯錯的,一時間也是隻得把她那話當好話聽,便轉移話題道,“咱們一說上話倒是把正題兒給忘了,行了,就讓那姐兒表演去吧。”

淑妃娘娘也是點頭,卻是對著秦藍和笑道,“丫頭,去吧,表演好了,皇後娘娘自會有賞。”

秦藍福了福身,躬身退後三步方才滑開,這才到冰場子正中卻是朝著前兩側的公子殿下們福了福,方才滑入兩排冰鼓之中。

“我就說那丫頭

傻歸傻,卻不是個會臨陣脫逃的。”明秋毫眼瞅著秦藍從容地滑向冰場正中,也是放下心道,但隨即又是想道,“也不知旻臻那小子有沒有安排人將話帶過去?”

坐在明秋毫身側的方習聆麵上帶著從容優雅的淡笑,聽到明秋毫開口卻是緊了緊鬥篷,隻是道,“這種天,怎麽都覺得跑風。”

明秋毫不樂意了,“誰跟你說天氣兒了?”

方習聆卻是坦然道,“現如今再來想那些,你不覺得有些遲了麽?”

“你……”明秋毫猛的站了起來,但隨即又在眾人矚目之中一屁股又坐了下去,憤哼一聲,“算哥兒看錯人了。”

方習聆也不在意,隻是輕笑一聲,轉開了眼,看向場子裏傲然挺立的那一抹嬌影,唯留身旁的明秋毫鼻子噴著熱氣兒,呼吸都重得跟在打鼓似的。

“難得的機會,她偏要出來折騰,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真笨?”旻臻原聽著那太監喊了三番,都沒瞧見人,心下還以為那丫頭是退出了的。

旻玹的咳嗽在這種寒天露外愈發無妨抑製了,捂住口的帕子,隨著咳嗽聲的漸漸歇止而被他挪開納入袖中,高高的領子被翻起擋住口鼻,隔絕與外界交流的冷空氣,穩了好一會兒子氣息,旻玹方才開口,“她若真是蠢笨的,這會兒子便不會出現了。”

旻臻點了點頭,“那是,臨陣退縮。說出去,丟人現眼。今兒若是出了那事兒,明兒個宋老相的老臉就會被扯下來談論幾番。就她晚到那會兒子,便有好些小子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

旻玹略垂了眼兒,抬手間手上的阪指瑩瑩發光,“若真隻是如此,她倒也不會值得那麽多人關注了。”

“六哥,太子爺送給您的阪指,您居然還戴在手上?”旻臻挑了挑眉。

“都說人養玉,玉養人。這阪指瑩不瑩亮怕是他最關心的。”旻玹淡淡道。

“太子爺早就懷疑六哥的身子了,哼,若不是當年他……”旻臻的眼眯了起來,話未說完,卻被旻玹的一隻手搭住了肩膀。

“好生坐著看吧,看戲的人,就得定得下心才是。”旻玹說著卻是轉過了眼,有些事點到即止即可,何況他並不覺得旻臻就是個渣渣呼呼的性子。

旻臻聽了旻玹那意有所指的話也是眯了眯眼兒,卻是笑道,“對,要的就是能定下心來。”

旻玹聽得旻臻這番說話,麵上未變,嘴角卻是微微勾起。

站在場中——四周是空曠的冷咧,和被注視的感覺。

秦藍閉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氣。

再睜開眼,她看到了很多張帶著審視的臉,也看到了諱莫如深的笑,更看到了陰寒的眼,最終定格在了明秋毫那齜牙咧嘴的做著鬼臉的臉上,停了半秒,視線滑動到了他身側的方習聆,他似覺察一般抬了眼朝著秦藍一笑又點了點頭,秦藍的眼隨著身子的舞動逐漸滑開……

她看到了旻臻驚訝的表情,看到了旻玹被蓋住大半的臉上帶著淡笑,看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