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豈不痛快

兩人這一聊便是整日,明珠竟然精神不錯,連午睡都不顧了,好在秦藍保證不偷溜方才讓她睡了一個時辰。

這會兒子,用過下午點心,眼看著太陽西斜,雖熱氣還沒怎麽散去,但需得趕在黃昏前回到府裏的秦藍還是依依不舍地跟明珠告了別。

坐在馬車上的秦藍卻是靜不下來,腦子裏滿是明珠的話,“妹妹到底是外家女,雖說是收養,也排了位,但這在相府左也不過是個寄居,妹妹可得仔細考量才是,這作為女子還是得早日找個依仗才是,萬莫到了最後被強行塞個夫婿,豈不不痛快?”

唉……

秦藍不禁搖了搖頭,這頭硬是將珠姐兒的話給壓下去,腦子裏那頭卻是又冒出了明秋毫那張令人惱怒的臉來,再想到賞花時候碰上明秋毫的情景,心裏也是一陣不痛快。

“不知道的還以為哥兒渾身養著蜂呢?竟讓你躲得那般快!”明秋毫幾步便堵住秦藍,口氣很是不滿。

秦藍微愣,隨即福了福,“公子有事兒?”

“別一副咱們沒見過不認識的樣子。我瞧著你看那方雅子的時候也不是這個樣兒的,笑得要開花似的。”明秋毫皺著臉道。

秦藍一聽明秋毫這話,心裏也是惱了,這廝明擺著就是來尋事兒的,開口沒句好聽的不說,竟然把自個兒和那方習聆扯一塊兒去了,也是鼓了口氣道,“您若是也似那完美公子般溫言如玉,微笑如風的,我還能臭著張臉惡待您不成?”

明秋毫聽著話頓時不樂意了,“哼,好個溫言如玉,微笑如風的,你竟喜歡那等子調調的,當真是個有眼無腦的。”

秦藍隻覺得自己的額際直抽抽,恨不得罵出口,想著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兒,也是忍了又忍,道,“公子若是無事兒,恕秦藍不能奉陪。”說著便壓著氣兒,福了福,側身就要從明秋毫身側穿過。

“喂……”卻不料明秋毫竟一把抓住秦藍的手腕。

秦藍隻覺得腦子一熱,奮力地抽著右手,卻左右不得其法,反落得臉麵漲紅,心裏頭的火也是騰的一聲燒了起來,另一隻手順勢朝著明秋毫那張臉揮了過去……

“你——”可惜亦被捉住,秦藍死瞪上了明秋毫擠眉弄眼得意洋洋的臉,“放手!”

不料明秋毫竟壓低了身子,聲兒拂過秦藍的耳,“你確定那方雅子喜歡你這張牙舞爪的樣兒,我可是清楚著呢,他最是喜歡受自個兒掌控的事物,包括人。”

“我喜歡誰又與你何幹,那方習聆喜歡什麽樣的又與我何幹?”秦藍猛地踹出一腳,卻是落了個空。

“這麽說你竟是不喜歡他的了。”明秋毫說著竟自顧自地點了點頭,隨即又道,“你不是沒有議婚麽,雖然人傻了點兒,不過本哥兒我大不了吃點兒虧,回頭就讓人到府上……”

秦藍也不知自個兒哪借來的力氣,竟然一下子掙脫了開了那明秋毫的束縛,胸口一陣起伏不定,“明秋毫,你瘋了麽?”說完竟是不管不顧地跑走了。

倒是圖留明秋毫在那勿自地撓著後腦勺,呢喃道,“這人不大

,爆發力倒是十足。”說著又不禁握了握手,心道倒底是女孩子皮膚滑膩,若換成個皮糙肉厚的男人哪那麽容易就掙脫開來,貌似自個兒也就嚇唬嚇唬她來著,還真沒使上什麽勁兒。

秦藍隻覺得自個兒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竟碰上明秋毫這麽個蠻子,跑了許久方才停了下來,忍不住捂住砰砰亂跳的胸口,直喘氣兒,隻覺得胸口的那團子氣兒就跟塊石子兒似的擱著撐著,難受得慌。

“小姐,小姐,您果真在這兒。”陶琦和陶歡著實著急了一把,這一晃的功夫,方才還在賞花的秦藍卻是沒了。

秦藍不禁抬了頭問道,“什麽叫做果真在這兒?”

陶琦卻是道,“適才碰上毫哥兒,卻是說您憋得慌,一路狂跑著往那頭的茅房去了……”說著更是筆畫了秦藍的前頭。

還,還真是茅房!

秦藍不禁無語了。多麽低劣的借口。

唉……

轉動著有些淤青的手腕,那時候尚不覺得疼的秦藍這會兒子卻是隻覺得那手腕就跟要裂開了似的。

“沒聽過尋個茅房把自個兒手腕給抓青紫了的,小姐定是憋壞了的。”陶琦一邊給秦藍抹著藥一邊心疼道。

秦藍隻能無言以對。

陶歡卻是道,“這淤青隻怕是到了初六那日也是退不幹淨的,奴婢這就給您尋對寬玉鐲子戴上,擋一下。”

秦藍點了點頭,“到底是你心細。”

陶琦也覺得這法子好,“到時候掩在袖子裏,小姐隻要不抬高手是斷然不會有人瞧著的。”

“相比這等子外傷,小姐運氣還算是好的。”陶歡也是歎了口氣。“那時候還真是險得慌……還沒怎麽著,小姐就被奴婢與陶琦壓在了一側……”

陶琦想到那日從成孝侯府回來路上撞上的一幕,“當真是好險,那輪子都飛了出來,愣是把咱們的馬車窗子給砸的陷下去了,奴婢下車時候那輪子都還嵌在咱們馬車上呢,車夫並著兩個仆從拽了半天才把那輪子給拽了下去。還好小姐沒事兒。要不然奴婢都不知道怎麽交代了。”

被陶琦這麽一提,秦藍也是心有餘悸,那時候秦藍三人都在馬車上,隻聽得哐啷一聲巨響,馬車猛的一側,那側勢愣是將秦藍三人撞向了另一側。好在馬車終是沒有側翻。

待的秦藍三人下得馬車,這才發現前方不遠處卻是散落著大片的馬車殘骸,還聚集著一批子的人,秦藍眼瞅著那殘破了的燈籠上似書寫著個方字。

“奴婢聽說那上頭可是坐了常榮侯府的二公子的。”陶琦素來耳朵尖,一丁點的議論都是逃不了她的耳。

秦藍想著隨後趕到的方習聆,心裏頭也是一皺,那時候卻是沒有尋到那二公子又沒發現血跡,大夥兒都覺得那二公子是被擄走了的。

方習聆帶著人趕到時候卻是沒有過多的顧到秦藍,隻是遣了人過來問安,知道秦藍無事,也就留了句回頭賠禮的話派了馬車送秦清回府便走了。

這麽一耽擱,秦藍回府時候已是掌燈,按說這個時候原不該是有府上女子

出門的。

偏秦藍入府時候卻是趕上大哥兒身邊的似火坐著馬車出去,那時候秦藍剛下馬車,還沒站穩,那似火的馬車卻是從旁而過,似火也沒停車卻是撩了窗撩掃了秦藍一眼,居然道,“八姐兒一路無恙就好。”

秦藍一愣,再看向似火卻是發現她已然掩住窗撩,馬車也是急速開走了。後來想想隻覺得滿心裏的怪異。

“卻是說咱大哥兒難得的喝高了,那似火姑娘卻是去接來著的。”後來陶琦打聽道。

秦藍聽著這理由,也說得過去。可即便喝高了,以知寒的身份兒還怕沒人送回來麽?秦藍皺了眉。

卻不想第二日,常榮侯府居然送來了大把的禮物,說是給自個兒壓驚的,秦藍尋了老夫人的意思倒是沒有全部留下,隻取了些把。至於那失蹤了的二公子,常榮侯府似封了口般,一字不露。

這一晃便是到了初六,鑒於那日的遭遇,此番秦藍坐的馬車卻是加固來人的,按著規矩,秦藍此番過去卻是帶了蘇嬤嬤和陶歡,其餘的卻是都留了下來,陶琦都不知鬱悶了多久。

秦藍來得早,卻是在側廳等候奉茶。這也就喝了些會兒子的功夫,卻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聽說那八姐兒已是到了,諾言姐姐,咱們這就快點進去,待會子人多起來,卻是不能聊個痛快了。”楚妍妍一手挽著左承諾言,一邊道。

左承諾言一身蘭花色,也是不想搶了那純郡主的風頭。

“話說,咱們這位郡主也是素來膽子大,旁個姐兒隻等著看她笑話,卻不想她竟心想事成了,當真是福氣。”楚妍妍說這話時候難免有些酸澀,她的事兒也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知道。

左承諾言沒有附和,卻是朝著秦藍點了點頭,隨即坐在了秦藍左側,楚妍妍則是不拘身份地坐在了秦藍的右手側,卻是笑著對秦清道,“我看啊,今兒誰都沒你大,在這未過門的新媳婦兒麵前姑嫂最大!”

秦藍自不會似楚妍妍般口無遮攔,隻是伸手做了個插簪的動作道,“若說這個,秦藍倒是有幸,至於這大不大的,哪裏是我一個小丫頭片子擔得的。”

楚妍妍聽了也覺得是這個理,不禁拍了怕秦藍的肩膀道,“瞅著你比我竟矮了大半個頭,小得還不如十歲的小丫頭,也不知你是怎麽陶的。上次我瞧那七姐兒雖著比你陶了一歲,到底是陶得水靈靈的,難怪咱太子爺也是對她心心念念。”

太後抬舉淑妃無非是想製衡皇後,楚妍妍作為淑妃的侄女,對皇後太子之流自然說不上多恭敬,再者聞大公子的公然拒婚也是讓楚妍妍丟了麵子,話語間有些輕慢,也是在情理之中,隻是秦藍不比楚妍妍,一出門便擔著相府的體麵,自然得十分謹慎,隻是道,“也是七姐的福分。”

楚妍妍見著秦藍規矩拘謹的樣子,一時間也是失了興趣,再加上後頭往來的姐兒漸漸多了起來,也就不再過多的開口。

秦藍勿自地坐著,喝著茶,許是覺察到左承諾言似有無意的打量的目光,秦藍回以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