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19章 跳梁小醜

不是悠揚的琴聲,古琴之中傳出來的音調帶著一絲隱隱約約的殺氣。低沉、沉悶,宛如水波一般以安玉連為中心慢慢的向四周蔓延開來。

皇宮之中的某處宮殿之中,一身白衣的男子抬起頭來,哀傷思念的目光之中溢出一絲驚喜,而後快速的站了起來:“玉連!”

是她?

這琴聲是她的!

可是琴聲如此低促,可是因為遇見了什麽不能解決的事情嗎?

宴長安轉身進房撈過掛在屏風上麵的披風,而後身形閃出,緊皺眉頭向著琴聲的聲源處掠去。

片刻之後,男子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皇宮外麵的閣樓屋頂上麵。安玉連一身水藍色的連衣裙,手中半抱著古琴,孤獨的站在另一邊的屋簷飛角上。

夜風吹過,拂起女子臉上輕盈的白色麵紗,露出一角令宴長安日思夜想的容貌來。

方才的激動不已,到了此刻已經慢慢的平複了下來。宴長安緩步走到安玉連的身邊,而後道:“你喚我,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

她不是一直呆在容府之中嗎?怎麽會出事呢?難道是容府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以往,隻要她遇見了困難,就會彈奏自己手中的古琴。這種情況下,古琴的聲音隻有他能夠聽見。

故而,每一次,他都能夠準時的趕到她的身邊。

夜幕之中看不清安玉連的臉色,隻見女子慢慢的抬起頭來,而後轉過了臉,哽咽著道:“長安,怎麽辦?泊兒不見了。”

話音未落,已經可以清晰的看見兩行清淚從對方的眼中流了出來。

宴長安神情一震,而後急急上前問道:“怎麽回事?”

那日帝後大婚之後,因為安玉連的“假死”,宴長安就一直沒有出現在大家的麵前。

本來,大婚失敗,他也應該護送安玉連的“屍體”回到西域去。可是容詞告訴他,靖國願意在不聯姻的情況之下與西域簽訂互市條約,兩國永結邦交之好。與此同時,靖國也願意拿出天幽石為西域小王子安玉泊治病。

隻要,西域方麵告訴他,當初刺殺先皇的事件到底是受何人的指使。

因為知道安玉連已經和容詞達成了協議,所以他留在了靖國等待西域小王子的到來。

沒有想到的是,安玉泊竟然失蹤了。

宴長安的腦袋何其的聰明,不用問,他便差不多知道了來龍去脈。

如果單單是安玉泊失蹤,玉連肯定不會冒險出來尋找自己的幫助,而是會第一時間和靖國皇室聯手。畢竟這是在靖國的地盤上麵,想要找一個人,靖國出馬比他們出馬要簡單的多。

此刻她抱著古琴而來,隻能夠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泊兒的失蹤和靖國皇室脫不了幹係。

宴長安皺眉道:“泊兒被他們給抓走了?”難道是想要用泊兒威脅他們將西域的至寶奪魂幻尺交出來不成?

安玉連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似乎是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若是別人的話,她定然是不會如此激動的

。可是,泊兒已經是她留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了。長姐如母,泊兒從小就是她看著長大的,她怎麽能夠不緊張著急。

更何況,安玉泊的身體還是有病的。

“怎麽辦,長安?”

“你先別著急,”宴長安四處看了一眼,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拿過安玉連手中的古琴,而後將對方半摟進懷中,飛身進了屋簷下麵的閣樓。

此處似乎是用來招待達官貴人的,閣樓裏麵環境清幽,重簾搖曳。隻不過因為是夜晚的緣故,裏麵並沒有人,四周也很昏暗。

宴長安拉著安玉連的手在窗戶邊上站定,片刻之後放開了自己的手,而後道:“事情前因後果如何,你一點一點,慢慢的說。”

安玉連點了點頭,比起剛剛開始見到宴長安時她的無助,此刻顯然已經好了許多了。

“今早,我接到暗衛的消息,說是泊兒在昨晚剛剛達到鄴城時,被一批蒙麵人給擄走了。容輕公子懷疑是靖國的大國師所為,可是方才有一張紙條射進了容府之中,紙條上麵說泊兒在靖國皇帝的手中。”

安玉連將事情的大概差不多給俄講了一遍。

“靖國皇帝?昊天闕?!”宴長安眸間閃過一絲驚訝,自言自語的道:“我雖也未曾和靖國皇帝交過手,但是他看起來倒不像是那種會為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的卑鄙小人。”

“我也不清楚,隻是那張紙條上麵確實寫著泊兒在他手上。”

安玉連垂下眸子,神情也很糾結。她皺眉道:“我能感覺到,泊兒現在很不好。怎麽辦,如果再不找到泊兒的話,我害怕他會出事啊。”

“玉連,”宴長安看向她,搖搖頭:“我知道你現在很擔心泊兒,可是無路怎麽樣,沒有到最後一步,你都不要用那種方法。”

“但是,現在泊兒已經危在旦夕了……”如果不用那種辦法找出對方的話,茫茫靖國應該從哪裏尋找對方的下落。

安玉連想了一會兒,而後破釜沉舟一般的道:“沒有辦法了,為今之計,隻能夠用我的眼淚找出對方的下落。”

“若是那樣的話,豈非會暴露你的身份……”宴長安伸出手,抓住玉連公主的手腕,察覺到了自己失態之後,他又立馬縮回了自己的手,而後低頭道:“抱歉,公主,方才我一時著急。”

“到了如今,你還要和我生分嗎?”玉連公主本就傷心,如今更是忍不住抬起一雙淚眼看著對方。

宴長安低下頭,躲開對方的目光,喃喃道:“終究是,君臣有別……”

“什麽君臣有別?”玉連公主聽到這句話,瞬間就爆發了,方才還淚眼朦朧的她猛地抬起了頭,怒道:“這種時候,你還要和我說君臣有別?若是隻是為了你一句君臣有別,我何苦欺騙父皇和泊兒假死?宴長安,到了如今這種地步了,難道你還不肯麵對自己的內心嗎?一定要到了哪一日我真的死了,你才會心滿意足嗎?”

“不是的!”宴長安的肩膀微微一抖,而後別過頭去:“不是的,公主……”

“既然不是,你

告訴我,你為何要百般拒絕我?為何到了這種時候還要和我客套?難道在你的心中,我就真的沒有半點分量嗎?”安玉連冷冷的問道。

“自然不是,”宴長安低聲道:“公主在微臣的心中一直是第一位的。”

她是自己用生命去保護的女人啊!隻是,他和她的身份……終究是有緣無分。

安玉連嗤笑了一聲,她原以為自己放棄了靖國的皇後之位,放棄了西域的公主身份,假死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是終究,有一樣東西,她永遠都擺脫不了。

那就是,她和他的異族身份。

說到底,在對方的心中,始終都嫌棄自己是一個異類。

她轉過身,聲音冰冷的如同三九結凍的寒冰一般:“你走吧,泊兒的事情我會自己想辦法。”

“不行。”宴長安搖頭道:“靖國的形勢複雜,你一個女子身處漩渦中心,我不放心。”更何況,如今安玉連和靖國的容輕公子扯上了關心,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她也會受到波及。

這種時候,讓他安心離開,他絕對做不到。

男子堅定的聲音讓安玉連的睫毛顫了顫,可是不過半秒鍾,她便反應了過來,聲音冰冷的道:“你也說了,我是公主,你是臣子。主子有令,奴才不得不遵從。如今我叫你回去,你有什麽資格反對?”

空蕩蕩的閣樓上麵,夜風拂過,吹起了珠玉串成了簾幕,撞擊到邊上的柱子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仿佛撞在人的心上一般。

宴長安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愣愣的看著麵前這個無比陌生的玉連公主。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他才艱難的開口道:“不管如何,微臣都要留在公主身邊保護您。這也是……皇上的命令。”

“皇上的命令?哈哈……”尖銳而又刺耳的笑聲戛然而止,安玉連冷冷的看著他,而後道:“你滾吧,本宮不想再看見你。”

無論她做多少努力,都改變不了對方心中的想法。如此,她這麽多年來的默默等待又算是什麽?今日她所做的一切的一切,不過就是一場跳梁小醜的笑話罷了!

她安玉連在宴長安的心目中,始終不過是一個自導自演的笑話罷了!

“滾啊!”身後遲遲沒有動靜,安玉連轉身怒罵了一句,而後搶過自己的古琴,轉身就飛身出了閣樓。

白色的聲音宛如夜空之中一道美麗的流光。

宴長安的眼中劃過一絲心痛的神色,他慢慢的走到窗邊,卻提不起勇氣邁開腳步去追。隻能目不轉睛的看著已經飛身遠去的玉連公主。

就在此時,不知從黑暗中哪裏射出來的一道利劍,將男子瞳孔之中的視線一分為二,而後準確無誤的射向了天空之中的那個小白點。

“不好!”

宴長安猛然大喊:“玉連,小心身後!”

“噗呲”一聲,那根箭羽直接撕裂了周圍的空氣,紮進了對方的血肉之中。

“額……”

白色身影一頓,而後如同一道流光一般墜落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