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67章 神壇破裂
在大齊，祭祀有嚴格的等級。天神地祇由天子祭，也就是當場的皇帝。而諸侯大夫隻能夠祭山川，士庶則祭己祖先和灶神。
如今，在這靖國的祭天神壇上麵，竟然同時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身穿皇帝明黃色龍袍的昊天闕，而另外一個便是一身黑色廣袖長袍的大國師。
他的臉上罩著一張長羽麵具，氣息嚴肅，身旁兩側並排整齊的站在十個白衣使者，仿佛是在進行著某種儀式一般。
容詞遠遠的站在百官的後麵，隻覺得眾人的神情莊嚴肅靜，看起來無比的虔誠。
在神壇之上，擺著此次獻祭的祭品，大多數都是靖國的飛禽走獸。
昊天闕走上前去，抬起頭望著眼前用土石堆砌成一個高出地麵的祭壇，頭頂的烈日仿佛在無聲的灼傷著他的眼球一般。
他掀開衣袍，跪下道：“朕，今日為靖國黎明百姓求雨。望九天神明大發慈悲，降下神雨。”
說完，旁邊的小太監立馬雙手遞上去了一個銀酒壺。昊天闕神色嚴肅的接了過來，而後將酒壺中的酒一滴不剩的倒在了祭壇的前麵。
這算是祭天的第一步。也是皇帝在祭壇前麵所需要做的唯一的一步。倒完了酒之後，昊天闕順勢站了起來，而後淡淡的道：“大國師，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說話之間，目光卻略過重重的人群落在了後麵的天青色少年身上。
少年本來目光一直停留在了神壇上麵，這會子竟然仿佛若有所感一般的抬起了自己的頭，而後落在了祭壇前麵那抹明黃色的身影上麵。
望見對方的目光，她勾起嘴角輕輕一笑，眼神裏麵充滿了意味深長。
兩人的目光交集不過是幾秒鍾的事情，誰也沒有發現。等到小王爺站起身來要跟容詞說話的時候，兩人早就已經各自移開了視線。
而這邊，昊天闕的目光則重新落在了大國師的身上。
自從上次石山之後，這幾次大國師一直表現的相當低調。可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次祭天之後對方依舊會成為靖國最有威望的人。
而這個結果無論是昊天闕還是容詞，他們都不願意看見。
望著麵前一身黑衣，名為祭祀的大國師，可其實看起來更像是從地獄裏麵爬上來的修羅一般的大國師，昊天闕狠狠皺了皺眉頭。
就連對方身上的紅色紅蓮暗紋，看起來也像是幹涸在袖口上麵的血跡。更別說是旁邊那些雖然穿著聖潔無比的白色鬥篷，但是嘴臉無比虛偽的白衣使者了。
他冷著一張臉轉開了頭。
大國師淡淡的道：“麻煩王爺，接下來就交給本座吧。”
在即將成為皇帝的人麵前竟然還敢自稱本座，對方的猖狂程度可見一斑。
跪在下麵的眾位大臣雖然聽不見昊天闕和大國師在說些什麽，但是光看兩人周邊漂浮著的低氣壓也能夠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暗波湧動了。
自從先皇在的時候，七王子便已經看不去大國師而自請離開瀛都去守衛邊關。這其中的隱情在場的知道的人也隻有少數，而且知道的也是一個大概。
據說，當初七王子之所以這麽討厭大國師，是因為先皇後。
過去的事情不說，如今七王子都要登基了，和大國師之間的關係還這麽僵，將來可如何是好？
一些有心人開始暗暗的謀劃了起來，看來這一次祭天之後，要重新站隊了。
而隨著祭祀禮樂的響起，白衣使者圍繞著大國師為中心，仿佛跳起了一場非常奇怪的祭祀舞蹈一般。昊天闕被這群人給暗暗給擠到了邊上，他淡淡的看了中間的大國師一眼，沒說話。
容詞身邊的小王爺卻轉過頭來，道：“看皇叔這眼神，似乎是想要殺了大國師。”
容詞一挑眉稍，想起上次在瀛都商會之中，小王爺還企圖幫大國師暗算他們。當下，也不願意就大國師的事情說太多。誰知道，他現在到底在哪個陣營之中。又是否如同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這般沒心沒肺玩世不恭，這些東西都有待論定。
容詞淡淡的看著前方，沒有答話。
小王爺自討沒趣，臉上的表情倒也沒有什麽變化，而後聳了聳肩，然後繼續看向祭壇。
像他們這些人，自然是跟著百官一起跪在台階下麵，沒有資格動那個祭壇的。
祭祀的舞蹈跳完了之後，如今自然便來到了最後關鍵的一步，那就是將血滴到祭壇的上麵。
靖國的人一直相信，血是靖國永遠不滅的靈魂。隻有將自己的血滴在祭壇上麵，才真正的能夠起到和天神溝通的作用。血對他們來說，具有神秘的意義。
一般的人太過於渾濁，不配滴到祭壇裏麵。往年，一直都是靖國皇室的血才能夠配得上用來溝通天神。
而現在，靖國的百姓都認為大國師是上天派來，為他們帶來降雨的人，故而，深信這個任務隻能夠交給大國師。
白衣使者走完了祭祀的流程之後，便安靜的退到了兩邊，將空間讓給了大國師。頓時百米寬的祭壇周圍一空，隻剩下大國師一人仿佛鶴立雞群一般站的最高的地方。
鶴立雞群，地位便也不一樣。
最起碼在此刻祭天的時候，是絲毫沒有昊天闕的半點存在的。
站在台階邊緣的男子，一隻手揉捏著明黃色的袖口，一雙深邃的藍色眼睛之中閃過了明晃晃的殺意。
身穿黑衣長袍的大國師背對著眾人，自然沒有看見這一點。隻見他從旁邊的盒子裏麵拿出了一把匕首，而後用鋒利的刀刃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蒼白的手腕頓時出現了一條血痕，而後鮮紅的血珠慢慢的從那蒼白的手腕之中慢慢的滲透了出來。
大國師抬起了手，蒼白的手再陽光下麵有種病態的感覺，伴著鮮紅色的血液，竟然如同吸血鬼一般。
可是眾人的目光顯然都不在他的手腕，而是齊齊注視著手腕下麵的祭壇橫出來的如同一個漏鬥一般的東西。血也就是從這個地方流進祭壇裏麵的。
大家仿佛在行什麽注目禮一般看著，幾百號的人，下麵竟然鴉雀無聲，可見大家的心情。
就是未曾上祭壇的玉連公主也好奇的皺起了眉頭，奇怪上方到底這弄著什麽東西
。
一滴，兩滴，三滴鮮血落入了祭壇之中。
就在大家提起了呼吸，眼看著那溝槽快要鮮血給染紅了的時候，忽然，天色一沉。
靖國雖然連年大風，可是也從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而且，不是有大祭司算了這幾天不會下雨的嗎？
為何天色竟然忽然沉了下來，方才的烈日被遮擋住，空氣中忽然密布的烏雲令大家有些驚愕。
“難道說，大國師已經溝通了神靈，即將為我們靖國帶來今年的第一場大雨不成？”
“看著天色真的要下雨了。”
“大國師果然是天神派來的，真是我靖國的福星啊！”
眼看大國師的血一滴進去之後，已經太久沒有經曆過下雨是怎麽回事的大臣們紛紛倒戈，開始誇讚起大國師來。
小王爺也低叫了一聲：“不會吧，這麽邪門？”
身邊的容詞則是抬起頭，視線穿過人群，而後落在明黃色的身影上麵。
看不出男子有什麽表情，深邃的五官上麵一臉的淡漠。他靜靜地望著前方，那個祭壇的前麵仿佛顯得更加高大的身影。
故而，一直看著他的容詞發現對方的嘴角揚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像是在冷笑，又像是在嘲諷。
沒錯，就是在笑。這種時候，他依舊能夠笑的出來。
幾乎在昊天闕勾起嘴角的那一刻，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忽然，驚變突生。
隻見一道青色的閃電帶著無可匹敵之勢，直接劃破了上方密布的烏雲，而後狠狠地一下，劈了下來。
“轟隆”一聲巨響！
在這一道閃電雷鳴之中，眾人的歡笑聲直接僵在了臉上。
隻因為，想象中的天神體念到他們的虔誠之心，降下雨來的事情並沒有發生。而是，那一道青色閃電直接從天空中劈落了下來。
一下，直接將祭壇砸成了兩半。
這一個巨變，將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在一片呆愣之中，少年清越尖細的聲音響起：“快救王爺，王爺還在祭壇上。”
與此同時，天空中轟隆炸響了一道驚雷，就仿佛炸在人的耳邊一般，讓人心驚膽顫。
容詞這一道聲音提醒了大家，昊天闕和大國師方才離祭壇不遠，如今不會出事吧？
就在眾人擔心的時刻，兩道身影一起飛出，而後落在了台階上麵。昊天闕在前，大國師則後麵才到。
好在兩人都沒有受傷，隻是大國師驚慌逃走之中，衣服都亂了。整個人也沒有了平常的高貴之色，看起來反而有點狼狽。
看來方才的事讓處變不驚的他也亂了方寸。
有官員站出來弱弱的問道：“王爺，大國師，我們還祭天嗎？”
這頭頂上雷聲轟鳴，萬一待會兒又有一道驚雷落下來了怎麽辦？
大家豈不是都要一命嗚呼？
眾人擔心的想到。
可是昊天闕卻搖了搖頭，道：“這祭天用的祭壇，是我靖國流傳了一千年之久的。今日，竟然被雷給劈了。想必，一定是天神生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