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橫渡亞洲_荒島尋寶忌

荒島尋寶忌

昨日種種,已經給這座島籠罩上了恐怖的色彩,導致每個人踏上岸的時候,心裏都很不踏實。左顧右盼,小心翼翼,生怕會出現什麽東西。我們都是現代人,篤信科學,但是怪力亂神,隻要環境鋪墊得到位,總會讓人人心惶惶。

淡水、食物、柴油,性命攸關。我們沒有其他選擇。

“集體行動,不要走散,我打頭,你們每個人相互隔著5米,沿著我走的腳印兒走,保證每個人都能互相看見。”登陸前,我這樣交代。從煙鬥發過來的信息看,這個島上還遺留著不少蘇聯人的地雷,當然這個消息我沒有告訴大家,不然他們肯定是不會上島的。我隻能自己身先士卒去蹚雷,大夥兒跟著我的腳印走,能把危險降到最低。

四處散落的一些破舊、腐爛器械,讓島上所有勁翠、蒼綠,全部黯然失色。沒走幾步,就發現亂草叢裏躺著一輛鏽跡斑斑的發電車。不遠處,一個破爛的雷達癱倒在坑窪裏,半截已化作泥土。一路走下去,各種各樣的軍事裝備遺骸,相繼露麵。

盡管到處是鐵鏽、銅綠,我們還是扒拉了不少能為我所用的東西,電線、零件,等等。繼續向前,我們的目標是找到儲油庫和水井。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的前麵出現了一排鏽跡斑斑的管子。我強烈地感覺到,那就是當年蘇軍給潛艇加油的管道。很快我們就找到了過濾器,很遺憾裏麵是空的,但至少給了我們一絲希望。順著管道摸下去,7個碩大的油罐赫然出現在眼前。

喜出望外,我們竟忘了之前的所有陰森和緊張。

從油罐口往裏看去,裏麵還有東西,但是沒有柴油味兒,罐底全是乳化的油水混合物。用木棍蘸上一點兒拉出來,打火機還點不著。看著所有的油罐都沒蓋子,我明白了。應該是蘇軍撤離的時候,把蓋子掀了,幾十年過去,柴油的有效成分早揮發了,留給我們的,隻剩下雨水和油的混合物。

大喜大悲,在幾分鍾之間轉變。沒條件、沒時間讓我們垂頭喪氣,還得繼續搜尋下去。

一個山頭被我們甩在身後,腳下的低地裏,矗立著幾棟殘破不堪的樓房,那應該是營地。牆麵斑駁,幾十個黑洞洞的窗戶,像一個個睜大的眼睛,在靜靜地看著我們。所有窗戶上的玻璃,早已星碎,木框也風化得滿是蛀痕,但偏偏頂樓正中間一扇窗戶,玻璃卻是完整的,而且還被塗成了紅色。血樣的標誌,仿佛是在警告我們:禁止入內。

“休息一會兒,準備進去。”我說,剛才那些設備上的小收獲,讓我堅信在裏麵能夠找到些有用的東西。

梁紅用木棍在挑逗著地上的野花,幾個男人散了一圈香煙點上。忽然老陳臉色變了,“一、二、三、四、五……怎麽少

了個人?”這種環境下,這話實在太瘮人。我掃了一圈,確實少了個人,曾喬不見了。

瞬間,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先是緊張地扭頭四顧,然後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我。周圍死一樣地安靜,風無聲,蟲無語。

“捷達!”愣了愣神,我大聲喊道。

“哎,這兒呢!”不遠處草叢裏,曾喬邊係褲腰帶邊招手,“上了個廁所。”

虛驚一場,我們鬆了口氣。我板著臉假裝嚴肅:“你這是溜號你知道嗎?不是說了集體行動嗎?上廁所也得打申請。再說,異國他鄉的地兒,誰讓你隨地大小便了?”

曾喬先是一愣,接著跟大夥兒一塊兒笑了。剛才恐怖的氛圍,有所緩解。

走到樓房前,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看著黑洞洞的門口,麵麵相覷。最後小宇成了我們的“蹚雷兵”,童子軍陽氣盛。

小宇黑著臉提著探照燈,硬著頭皮進去了。我能看見他的小腿肚子在打哆嗦。我心裏也很沒底,不是害怕什麽牛鬼蛇神,而是擔心我的船員出事兒。我把他們帶到了這裏,就必須把所有人都安全帶回去。

改走宗穀海峽、海水淡化器損壞、柴油告罄……種種情況,都不在我們出發前的備忘錄上。

“Clear,安全。”小宇的聲音從裏麵傳來。留下老陳在門口望風,剩下的人全進去了。

黑漆漆的一片,黴味兒更重了。無盡的黑暗裏,手電筒的光顯得那麽弱小,帶來不了多少安全感,但多少能壯膽。

我們先進了機房,都是廢舊的控製裝置和被掏空的電箱。我在上麵摳下來不少保險栓、保險絲。梁紅說我這是掘地三尺的搜刮。

沒走幾步,梁紅就用怯懦的聲音提議回去,她說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她想起一條新聞,大概是2010年的時候,俄羅斯曾計劃在這島上建一個核廢料廠。此時我們沒有帶蓋革計數器,如果俄羅斯人真的已經在這兒倒了核廢料,我們一不小心就會被輻射致死。

我不甘心,直覺這房子裏麵我們還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黑暗、狹長的走道後半部分,是營房。我們找到了廁所,甚至還有桑拿房。接著是宿舍,牆壁上還貼著著裝標準的海軍招貼畫。手電筒燈光掃過去,破舊的皮鞋、罐頭罐子、牙膏皮……如果刨除這些東西表麵的灰塵與鏽跡,我們完全能相信這兒昨天還有人住著。

走廊的盡頭,是一間洗衣房。欄杆上掛著許多衣架。我取下一個,掰斷看了看,鋁製的。“好東西,咱們可以拿回船上當電纜用。”我說著就開始大把往下取。

“不吉利,放下,不吉利……”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身後飄來。我和梁紅嚇了一大跳,回頭看是魏凱,不知道他是故意

的還是怎麽,他平時聲音不是這樣的。這會兒他的臉色也有些不對勁兒,目光呆滯地看著我手上的那些衣架,說:“你拿走了,他們回來衣服往哪掛?”

“誰啊?誰還回來掛衣服啊?”梁紅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緊接著就“啊”地驚叫了一聲。

“天黑了,大夥兒趕緊出來,準備撤。”門外放哨的老陳喊道。

他們幾個像聽到下工號似的,趕緊往外走。殿後的我臨走又抓了一把衣架帶出來。

這座島總給人一些說不出的感覺,所以晚上我們萬萬不敢在島上逗留,趁著天黑之前,回到船上。

不算豐收的一天,擔驚受怕之餘,總算不是一無所獲。我讓魏凱把我帶出來的衣架洗一洗,他躲得遠遠的,依舊連說不吉利。

“沒找到柴油和水,怎麽辦?”這是這些天一直困擾在我們心頭的頭等大事。

我十分無奈,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沒柴油咱們還有帆,能走一陣子;先解決淡水問題吧,明兒咱們試著修海水淡化器。”

夜深,大夥兒還沒完沒了地說著鬼故事,配合著外麵的詭異環境,繼續嚇唬著自己。

出發前,學習的時候,全顧著了解船去了,海水淡化器真不會修。我們隻能用最笨的辦法,我和魏凱倆人,把海水淡化器拆了裝、裝了拆,五六次之後,搞清楚了它的結構原理,終於找出來它到底哪兒出毛病了,動手修理。

大半天工夫,水管裏終於又流出了淡水。一臉機油出艙,準備報喜,遠遠看見梁紅在岸上向我們招手,招呼我們趕緊過去。看她臉上的興奮勁兒,肯定不是遇到什麽狀況了。小艇剛靠岸,梁紅就示意我們小聲點兒別咋呼。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山坡上一隻小狐狸,正在悠閑地覓食。

這是件很讓人興奮的事情,這幾天我們被惡魔島的種種詭異氣氛弄得精神一直很緊張和壓抑,此刻在無人島上,竟然看見了活物,還是那麽的可愛,所有人自然而然地感覺輕鬆,不由會心一笑。都說看見狐狸不吉利,但此刻這個小精靈帶給我們的,全是安慰。

小狐狸也看見了我們,但是沒有驚逃,而是抬著頭好奇地看著我們,眨巴著眼睛,還調皮地搖了搖尾巴,便繼續埋頭尋找食物。在無人島上,它應該是第一次見到人類,並不害怕。

回到船上,梁紅變戲法似的捧出一筐海膽,嚐了嚐,比濟州島的還新鮮。梁紅說,這兒撈海膽很容易,不用像“海女”那樣潛到海底,岸邊淺水處的石塊縫隙裏,到處都是。驚喜還沒完,接著一盒野生草莓也被擺上了桌麵,也是他們下午去采摘的。奶油味特別正,比北京大棚種的鮮上許多。

這一天的惡魔島,給我們呈現的是它的另一麵:恬靜,天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