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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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江桂明深吸一口氣,看著溫靜的眼睛說:“他說他初戀的女孩那時一直喜歡著別人。”

溫靜一動不動地靜靜聽著。

是的,一直喜歡著,那時蘇蘇喜歡著足球小將,而溫靜也喜歡著杜曉風。

“他說他每天早上都繞兩個路口,隻為了在上學的路上能遇見他喜歡的那個人。”

是的,所以清晨的陽光中,總能看到他的影子,偶爾遲到了,他還會故意停下來等。隻是溫靜和蘇蘇都沒有回頭,因而也無法確定,假裝若無其事地跟在她們身後的少年,到底在注視誰的背影?

“他說他會故意讓生活委員安排他與他初戀的好朋友一起做值日,她們兩個總一起回家,為了等自己的好朋友,放學後做掃除時,他的初戀就坐在一旁做功課。而他就可以偷偷多看她一會兒,因為老瞄向後麵,所以擦黑板時常常碰翻了粉筆盒。”

是的,他碰翻了粉筆盒,和蘇蘇一起慌張地撿,可那個時候,坐在他們身後的溫靜,怎麽知道他的目光真正看向了哪裏?

“他說他的初戀撞裂了教室的黑板,老師責問是誰弄壞的時候,膽小的他舉起了手,那是他第一次被罵,但是他很滿足。”

是的,那分明是溫靜和蘇蘇的錯,但是卻逃過了老師的責罵。杜曉風站了出來當替罪羊,而當時第一個舉手的人,的確是孟帆。杜曉風為了溫靜,而孟帆究竟為了誰呢?

“他說跟喜歡的人說話,會很緊張,會變結巴。”

是的,所以能背出大段的英文詩,卻連簡單的課文都念不好。

“他說他偷偷保存了一張她初戀替別人包的書皮,封麵是李玟,名字是別人的,破的部分他用膠帶粘好了,那是你包的嗎?”

是的,原來那張給杜曉風的書皮,在孟帆這裏才得以善終。

“我怎麽會一直沒想到,畫向日葵的那天你也在吧?”

是的,她也在,杜曉風剛剛告訴了她,寫著字的那朵花是她畫的,比蘇蘇的醜,很好認。所以那天孟帆獨自修補的花,正是她的作品。

“去科技館那天,是你和蘇蘇一起站在拋物麵傳聲器前麵的吧?”

是的,是她先聽到孟帆在50米外說的那句“在嗎”,她還笑著大聲回答了“在”。

“上音樂課的時候,你不是也坐在下麵嗎?有沒有認真聽他吹口琴呀?”

是的,就坐在下麵,可是她從沒認真聽過,那首《以吻封緘》她雖然聽到了,卻隻當成了與另一個男孩初戀的伴奏。

“夏令營你也去了吧?他是不是假裝若無其事地問了你,才去報名的?”

是的,他特意在樓道裏問的,先問的蘇蘇才問的她。隻是那時她怎麽會知道,哪個是喜歡,哪個是掩飾?

“你和杜曉風是準備去年8月8日結婚的吧?”

是的,8月8日,奧運會開幕那天。他們在校友錄上公布消息之後,孟帆還特意恭喜來著。

“他說跟我成為哥們是因為開學第一天,我迎接他們時說出的手機號碼後四位和他初戀女孩家的電話號碼很像。我的是2515,你家的是不是1525?”

是的,高中時還沒搬家,原先的座機號碼就是

1525,所以她第一次跟江桂明聯係時,會覺得他的電話眼熟。

“初戀嗎?”江桂明無奈一笑,扶著自己的額角說,“溫靜,其實孟帆喜歡的是你吧?”

溫靜沒有回答,她覺得一種溫暖的情感撲麵而來,結成了厚厚的繭,把她包裹在裏麵,她什麽都聽不到、什麽都看不到了。

微光中唯一清晰的是孟帆的身影,他帶著清新羞澀的微笑,輕輕呼喚著她的名字。

在教室裏。

在操場上。

在他們每天騎車經過的街角。

她想應一聲“哎”。

可是聲音卻怎麽也發不出來。

淚水流到了唇邊,澀澀的,苦苦的。

為什麽會哭呢?

因為她再也見不到那個男孩了。

再也無法回答他的問題了。

再也不能被這麽愛著了。

眼淚沁透了繭,溫暖被一絲絲地剝開,感到最幸福的一刻,竟然就是最悲傷的一刻。

溫靜重新看見了江桂明,她清楚地感覺到這不是高中的課桌,而是高級餐廳的酒桌,她突然覺得慚愧。

溫靜緩緩站起來,垂著頭,喃喃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先走一下。”

她猛地轉身走了出去,江桂明沒有攔她,他苦笑地看著眼前空餘殘紅的酒,今晚所有的心思都付之東流,他終究輸給了曾經,雖然不是杜曉風的那一份,但恐怕更加刻骨銘心。

江桂明舉起了手,應侍忙走過來。

他想一會兒結完賬要告訴他,藏著戒指的那個盤子不用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