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 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_1

16歲的時候,杜曉風對她說:“男人要保護自己的女人。”

22歲的時候,杜曉風對她說:“你願意跟著我嗎?等我有錢了,讓蘇蘇羨慕死你!”

24歲的時候,杜曉風對她說:“我能交首付了,就是房子太貴。”

26歲的時候,杜曉風對她說:“老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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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江桂明著實消失了一陣。

溫靜沒能力找來更多的雜誌,隻好把手裏的這些暫且打了包,蘇蘇也沒有太在意,不能說沒有遺憾,但也僅僅是遺憾而已。

其實溫靜也明白,頑強的執著隻存在於中學時流行的口袋版言情小說中,現在的她們往往更清楚的是什麽叫無能為力。

所以除了遺憾之外,溫靜比蘇蘇還多了種飛蛾撲火的沮喪。

“畫畫的時候沒想那麽多,光顧著教你畫向日葵了,你那時因為杜曉風賭氣呢吧?畫的向日葵又醜又怪異!”蘇蘇看完那篇文章笑著說。

“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溫靜用手指頭戳蘇蘇的腦門,“我要是孟帆就變鬼纏著你!”

蘇蘇躲開溫靜的手指,歎了口氣:“你也知道,孟帆一直是那樣子,雖然對我好,但又什麽都不說,不像足球小將,一上來就對我說:‘明天來看我踢球吧,我隻想讓你給我加油!’”

“又開始了……”溫靜翻翻白眼,這是蘇蘇的序幕,從這裏開始溫靜已經可以倒背如流了。

“難道我不說要你說嗎?你和杜曉風那點邪乎事!”蘇蘇毫不客氣地回敬溫靜,“哎,我看那個姓江的那麽熱心,你們不如發展發展好了,這種事,你曖昧一些,他再引誘一下就八九不離十了,成年人談戀愛嘛,你還想怎麽樣啊?你要記得,咱們今年26,不是想當年16歲初戀的時候,而是該進行末戀的時候了!”

“江桂明,他已經知道我和杜曉風的事了。”

很難說溫靜沒對那樣精明優雅的江桂明產生遐想,光聲音已經足夠讓她內心蕩漾了。但是,反過來說,如果被吸引隻是因為相似的聲音,其他的都隻是學曆、工資等

等這樣待價而沽羅列出來的條件,那麽江桂明本質上和她媽媽張羅給她相親的那些路人甲乙又有什麽區別呢?她究竟喜歡的是一個嶄新的人還是一個遠去的背影?

說到底,隻恨愛那麽短,遺忘那麽長。

“我要是老到沒人要了還忘不了杜曉風怎麽辦?”溫靜絕望地趴在桌子上,當初的豪言壯語,事到如今,她一個都未能完成。

“我幹脆送你去火星算了!”蘇蘇恨鐵不成鋼地說。

溫靜還沒來得及還嘴,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伴隨著宇多田光的《Prisoner of love》,屏幕上閃耀著江桂明的名字。

“火星很危險,我想還是有地球人願意收留你的。”蘇蘇笑著說。

溫靜假裝不置可否地接起電話,聽筒那邊那個酷似杜曉風的聲音傳來,讓她失落的心有一丁點的滿足。

女孩子都是有虛榮心的,雖然這個時候用江桂明聊以慰藉是很自私的事,但是溫靜仍然不自覺地依賴著這卑微的幸福感。

“在哪兒呢?我接你去個地兒!”江桂明笑著說。

在星巴克門口,蘇蘇和江桂明第一次見麵了。兩個人都對對方很好奇,彼此打量了很久。

“一起去吧!”江桂明邀請蘇蘇說,“我覺得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我不去了,晚上還有事。”蘇蘇擺擺手說。

“不去嗎?”江桂明微微有些失望,“嗯,是關於孟帆的,一個他待了很久的地方。”

“今天真的不行,溫靜,你替我去好好看看,回來講給我聽!”蘇蘇往前推了溫靜一把,偷偷掐了掐她的胳膊。

溫靜知道她在暗示撮合,不自覺地有點臉紅。

“那好吧,下次我先打電話約好你。”江桂明是不會去勉強別人的,他拿著鑰匙按開了車門的電動鎖,替溫靜拉開副駕駛的門,溫靜坐了進去,蘇蘇站在外邊,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江桂明從車頭繞過去,回身和蘇蘇告別時,他頓了頓,說:“蘇蘇,說實話,以前我以為自己一輩子也見不到你。孟帆的初戀從始至終都隻有他一

個人,而你大概什麽都不知道。他把你捂得很嚴實,連照片都不讓我看。沒想到,他不在了,我卻能和你麵對麵說話了。”

蘇蘇怔了怔,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閃著遙遠而不可琢磨的光。

“認識你很高興。”蘇蘇笑著說,而那層霧氣已經化作了她眼角的淚滴。

“我也是。”江桂明朝她點頭致意,揮揮手,坐進了汽車裏。

看著後視鏡中的蘇蘇越來越小,溫靜有些惆悵地說:“她今天確實有事,她和她男朋友辦了港澳通行證,過幾天要去香港了。”

“哦,去玩嗎?”江桂明向左打輪,拐過街角,蘇蘇徹底看不見了。

“她說要是看到喜歡的戒指,就買下來當婚戒。”溫靜淡淡笑著說。

“要結婚了?”

“嗯,估計就是他了。”

“什麽樣的人?”江桂明有點好奇地問,“和孟帆像嗎?”

“完全不像。”溫靜誇張地搖搖頭,“是她的同事,做技術的,白白胖胖,有一圈小肚子,挺好的人。”

“嗬!那真不像!”

“曉蘭和蘇蘇也不像啊,其實不是都這樣?原先想的那個人,和最後身邊陪著的人總是不一樣的吧。”溫靜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北京城說。

“你原先想的那個人什麽樣子?”江桂明仿佛若無其事地問。

“反正不是胖子!上中學時,絕對沒有一個女生會想象自己未來的老公是胖子!”溫靜借著打趣少女時代的自己,躲過了這個問題。

她那時候憧憬的人,已經隨著匆匆那年不複存在了。這種隱痛是難以示人的,也許16歲時她會哭了,可是成長到不再坦誠的26歲,她隻是衝江桂明笑了笑。

江桂明看看她,也笑了。“曉蘭倒是總說,孟帆就是她一直想找的那個人。他們本來打算今年結婚的,8月8日,快到了。”

“哦。”溫靜微微顫了一下,江桂明接著說了一些關於曉蘭與孟帆的事,可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溫靜和杜曉風本來打算去年結婚的,2008年8月8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