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 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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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咖啡廳等待江桂明的時候,溫靜其實是有小小的幻想的。也許是太久沒戀愛了,她甚至開始假設小女孩才喜歡的橋段,比如江桂明就是杜曉風,他用另一個身份來告訴自己他背叛的真相。顯然這不可能,但是江桂明走進來時溫靜還是有點明知結果的失落。

“溫靜是吧?你好,我是江桂明!”江桂明禮貌地掏出名片,上麵印著他任職雜誌社的名稱,那是如雷貫耳的旅行雜誌,比起《夏旅》不知要知名多少。

“好厲害啊。”溫靜讚歎道。

“也就是名字好聽,當初孟帆都不稀罕來,這裏都套路化了,他寫的東西要在我們雜誌肯定發不了,你們也就看不著了。”江桂明笑著說。

“他這麽文藝青年?”溫靜驚訝地說。

“你不知道?他的文筆在大學裏可是一鳴驚人,等著看他文章的女孩怎麽也得排滿一個教室!”江桂明一邊看酒水單一邊說,“他上高中時不還是你們語文課代表嗎?”

“哦,好像是。”溫靜歪著頭回憶,對於孟帆她能記住的的確太少了,恍惚間倒是有他收作業本的印象,但隻是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在課桌的間隙,站著那麽一個清瘦的少年。

“你這個被派來的偵探不太合格啊!”江桂明點了紅茶,笑笑說,“哎,我問你,他初戀叫什麽名字啊?”

“你這個師兄也不太合格啊!”溫靜眨眨眼睛說。

“被反擊了!”江桂明朗聲笑起來,“不過還真不是我不合格,那小子好像很享受獨守秘密的感覺,再說,後來有了曉蘭,也不方便說了吧。”

“嗯,那倒是。他初戀叫蘇媛,我們都叫她蘇蘇,你好好想想,他有沒有露過馬腳。”

“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有點印象!”江桂明托著下巴想,“她這名字沒你的好聽,我聽了估計也記不深。”

“我?我這名字多普通啊!”

溫靜茫然地說。

“不,我一聽就覺得很好,像個優美的形容詞,你看,像孟帆這樣的人,溫暖安靜,形容他溫靜,不是很合適嗎?”

江桂明笑了笑,溫靜也笑了,在這個時候,她忘記了江桂明與杜曉風相似的嗓音,而專心地回憶起孟帆。

“他把我們都震了,是那次詩選會他背誦的那首英文詩,約翰·克萊爾的《初戀》。”江桂明的眼睛迷蒙起來,他好像穿過了層層時光,再次回到了那間大學教室。

I never was struck before that hour

With love so sudden and so sweet

Her face it bloomed like a sweet flower

And stole my heart way complete

My face turned pale as deadly pale

My legs refused to walk away

And when she looked“what could I ail?”

My life and all seemed turned to clay

And then my blood rushed to my face

And took my eyesight quite away

The trees and bushes round the place

Seemed midnight at noonday

I could not see a single thing

Words from my eyes d

id start

They spoke as chords do from the string

And blood burnt round my heart

Are flowers the winter’s choice?

Is love’s bed always snow?

She seemed to hear my silent voice

And love’s appeals to know

I never saw so sweet a face

As that I stood before

My heart has left its dwelling-place

And can return no more

(譯:那一刻,我被愛情擊中/如此突然,如此甜蜜/她如花的嬌豔,徹底偷走了我的心/我麵色如死一般蒼白,雙腿也拒絕離開/當她愁容滿麵,我生命的全部似乎也化為虛有。

於是,我的臉失去了血色,視線也不再清晰/四周的樹林和矮木叢/正午猶如深夜/我的雙眼無法再看清,言語從眼中宣泄/如同一串串和音/血液在我的心髒裏翻騰不息。

難道花朵是冬的選擇?愛的基床也總是舞動的冬雪嗎?她仿佛聽到了我無聲的告白/卻沒有對我的愛轉頭/我從未見過如此甜美的麵容/從我呆立在那的那天起/我的心已隨她而去/永不複返。)

咖啡館裏的意大利蠟燭燃燒了一半,淡淡的燭光籠在江桂明身上,有著一層神秘的透明感,恍若穿越了時空。溫靜怔怔地看著他,標準的倫敦音產生了不同凡響的回聲,她仿佛真的看到了曾經的某個午後,低沉地吟誦這首詩的少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