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算無遺策

“阿良！這麽早就去雞籠山砍柴麽？昨天傍晚，好像聽你們慈濟堂裏麵挺熱鬧的，有什麽喜事嗎？喏－－－－這兩條魚你拿進去，是我昨天釣的，你們燒了，嚐嚐鮮罷！”晨曦，阿良手持柴刀，肩上背著繩索，剛剛跨出慈濟堂門口，就被一位中年儒生叫住。中年儒生身側停了一付挑子，上麵雜七雜八的塞了好些個紙筆之類。儒生將手中的一竄草魚遞了過來。

“是呀！秦伯！你早啊！哎呀！這如何使得？你老自己也過得緊緊巴巴的，還老是接濟我們慈濟堂，叫我們如何報答！”阿良慌忙推卻，卻被秦伯一把將栓魚的繩索硬塞在手中，“說的什麽話，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可憐你們這些小娃娃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老是饑一頓飽一頓的，可如何是好？”秦伯看了一眼破舊鄙陋的慈濟堂，搖了搖頭，深深地歎了口氣：“唉－－－－哎！對了，你們堂主可有消息了麽？顧嬤嬤這兩天怎樣？還是見不得風麽？”

“堂主倒沒消息，可昨晚，葉成哥哥回來了，他說，今後有他在，我們再也不用怕那狗仗人勢的裏正了，顧嬤嬤真的老了，又瘦又黑，我叫她在堂裏好生養病，她偏不聽，天天傍晚去雞籠山的墳地裏找吃的，我真擔心她的身體。哦！對了！秦伯！你這麽早又去擺攤算卦看相，替人寫書信麽？”

“哦？葉成小哥回來了？晚上，我收了攤，過來找他嘮嘮嗑，阿良，如今，這慈濟堂裏，你算是比較大的孩子了，為了弟弟妹妹們，你隻好多辛苦點了！”秦伯探手拍了拍阿良的肩，“有什麽事情，隻管來找秦伯！好了，我也該出攤了！回見－－－”秦伯半蹲身子，一手支腰，一手將挑子的扁擔搭在肩上。一挺腰身，衝阿良擺了擺手，晃晃悠悠的直奔鬧市而去。

“秦伯再見！"阿良目送秦伯躑躅而去，回到院中，將魚兒掛在廚房，衝著邊上一間小屋喊了一聲；“葉成哥！秦伯剛送了兩條魚來，我給掛在廚房了，您受累收拾一下，我砍柴去了！”

“知道了！早點回來！今天我去買兩隻雞，再割點肉回來，做頓好的，大家放開了吃！”葉成的聲音從屋頂上傳了下來，手上拿著兩片瓦，探頭對著阿良喊道。

“哎！知道了！”阿良畢竟年少，聽了葉成的話，頓時蹦的老高，轉身笑嘻嘻的拎了柴刀，掩上了門。

阿良正待向雞籠山走去，忽聽得前方有人大聲喊叫，“哎呀！疼死我了！”

“哼！瞎了你的狗眼！老子的新衣服被你扯破了，快點拿錢來，還不給老子滾過一邊！”

阿良聽得慘叫聲正是秦

伯的聲音，忙不迭地向前跑去。

“裏正大人！你撞了我，還叫我賠錢？還有沒有王法了？”

“嗬嗬！算了，撞了你這鰥夫孤老，算老子倒黴！老子還有事，也不與你扯！老是聽說你算命極準，罷了，你就算算老子，今日的運氣罷！”

“裏正大人！小人怕說了您不高興！”

“哪來那麽多屁話！快說！”

“今日，您的手會受傷，耳朵會少了一隻！”秦伯凝神看了一眼裏正，掐捏了一會手指，鄭重的說道。

“放你娘的狗屁！”在一片哄笑聲中，裏正惱羞成怒，猛地一巴掌扇在秦伯臉上，“敢咒老子，活的不耐煩了？小心抓你到縣衙的大牢！”說著，裏正對著秦伯重重的啐了一口，扭頭看見阿良，伸手就要來抓：“好，來的正好，老子正要去慈濟堂，小崽子，正好叫你開門，那死老婆子，老是撒潑，躲在屋裏不出來，哼哼！今日，看你們躲到哪裏去。老子今天定叫你們全部滾出來。哎！－－－哎哎！哎呀！疼死我了！別跑！還愣著作甚？還不快追！”裏正忽然一聲慘叫，一腳踢向身側跟隨的幾個地痞。

阿良慌亂之下，眼見裏正的大手抓了過來，竟揮著柴刀格擋，頓時，裏正的手上被劃了深深的一道口子。隨即，阿良轉身往慈濟堂跑去。

裏正痛極之下，撕下一片衣襟，包裹住捂血淋林的手，領著幾個地痞，發足狂追。

“顧嬤嬤！裏正打上門來了！”阿良一頭竄進慈濟堂的大門，驚魂未定的衝著屋內喊道。

“阿良！別慌！把門打開！我倒要看看！什麽人這麽大膽，光天化日的，竟敢欺負老弱無依！”葉成從房頂一躍而下，見阿良嚇得麵色慘白，輕輕拍了拍阿良的肩；“別怕，有我在！”說著，將院門打開，恰好，那不住嚎叫的裏正氣急敗壞的正衝到門口。

“你－－－是此地的裏正？這大清早的，你來慈濟堂有事麽？”

“嗯？你是誰？我找陸青雲！”裏正見葉成儀表堂堂，氣度不凡，一時被遏住氣勢。

“我家堂主不在，有什麽事，隻管找我說話。”葉成瞥了一眼裏正，淡淡說道。

“這慈濟堂，該交租了，若是交不起，立刻給老子滾蛋！”裏正上下打量了一眼葉成，聽得葉成隻是慈濟堂的一個管事，膽氣複又強橫，將頭一昂，驕橫的大聲說道。

“此地！安置的都是些無家可歸的孤兒，

陸堂主交代在下，買下此地，不讓這些可憐的孩子再擔驚受怕，你說個價吧！”

“什麽？買下來？這個！－－－－－此地現在已近鬧市－－－－－－"

"稍待！－－－－”葉成不待裏正說完，大步跨進屋內，拎著一個包裹，走了出來，葉成將手中探進包裹，捧了一大捧光芒四射的瑪瑙，放在院中的石桌上，“這些，夠了麽？”

裏正眼眸一亮，旋即眼睛一眯，默不作聲。

葉成又從包裹中捧出一把瑪瑙，堆在桌上，”夠了麽？”

裏正兩眼發直，喉間不住蠕動，突然，眯著眼看向包裹，麵露狠色；“好啊！昨日，縣太爺發了通緝，懸賞捉拿江洋大盜一支梅，沒想到，你竟敢公然現身！你們還愣著做甚？還不將他拿下，押解到縣衙，大老爺必定重重有賞。”說著，一瞪身側的幾個地痞。那幾個地痞，忙上前按住葉成，裏正一把抓住麵色蒼白的阿良，從他肩上取下繩索，甩手擲給那幾個地痞，葉成冷笑著，任憑他們將自己反手困住。

“哈哈！老子先把這江洋大盜一支梅押解到縣衙領賞，隨後再來將你們這些個叫花子趕出去！”說著，裏正一把抓住石桌上的包裹，“喲！沒想到，這麽沉！哈哈！”

裏正扭頭狠狠地瞪了一眼阿良，“小兔崽子！”高高舉起手，就要劈頭打向阿良。忽然，院中狂風大作，屋內一股陰冷的霧氣飄了出來，“阿良，快進屋！你這個狗仗人勢的東西，老身今日掐死你！”隨著陰測測的聲音，小院中很快不見天日，濃密的黑色霧氣將整個小院，攏在其中。屋內一隻枯瘦黧黑的手，探了出來，越伸越長，直奔裏正頸項處按了過來，隻嚇得那裏正和幾個地痞不迭的哭爹喊娘；“媽呀！妖怪呀！救命啊！－－－－”一片迷蒙中，裏正和地痞們四處摸索，想要奪路而逃，卻怎麽也找不到門。眼看那枯瘦就要按在頸上，裏正絕望的一屁股癱倒在地。

“顧嬤嬤！您老且不要發怒，我隨他去縣衙走一遭也好！我要買下這塊地，永絕後患！請您放心！”

“你－－－－真有把握？”屋內陰測測的聲音遲疑的問道，那枯瘦的手臂也是一頓。

“嗯！”葉成重重的點了點頭，“放心吧，交給我！”

那黑瘦的手臂“嗖”的縮回屋內，片刻，院內霧氣消散，依舊一片清明。“裏正大人，我們走吧！”葉成瞥了一眼癱倒在地的裏正，躬身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