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七客同舟

天空如同被洗過一般,藍得讓人心醉,幾朵白雲厚重得如同觸手可及一般,海麵上波瀾不驚,鹹鹹的海風掠過,海上微浪輕舞,幾條魚兒象是耐不住無邊的寂寞般,時不時地縱身躍出海麵。無邊的大海上不時出現怪礁奇島,有的島寸草不生,有的島卻又林密草深。

船頭,一位翩翩少年迎風佇立,眺望大海,若有所思般楞楞出神。一位枯瘦的蒼發老者走出艙門,離少年身後兩步遠站定,輕咳一聲,“嗬----少爺---艙頭風大,還請少爺回艙賞景,也好暖和些個,您看---”

少年左手輕撚白玉扳指,右手輕擺,“我想靜一靜,艙裏悶得緊,有事我會叫你們三個,吳大,你且退下----”少年語氣和緩,卻透出不容置疑的威嚴。吳大隻得諾諾退回艙中。

船尾,艄公頭戴諾大的鬥笠,輕搖櫓槳,看似瞌睡的眼,時不時地突然精光爆閃,嘴角牽動。船兒平穩地前進著。

艙中,靠船頭的地方,吳大腰間別著判官筆,與另兩個人圍桌而坐。左邊是個中年禿子,太陽穴鼓起,手中緊握一竿三尺長旱煙竿,不時嘬上幾口。右邊是個又胖又矮的胖子。一根烏木棍橫放在桌上。三人俱不說話,隻是警惕地看著船頭少年的一舉一動。不時的掃視一下靠艙尾的陸堂主,葉成,大順和艄公一眼。

葉成仍是昏睡不醒。大順在一旁焦急地來回踱步,搓動雙手,“這可如何是好?葉成,你可不能有事啊!唉----都怪我不好,叫你去看什麽勞什子的紅玉,結果看出這麽大的禍事來,你快醒醒啊。不要嚇我,葉成----堂主,他不會死吧?----”

“大順,稍安毋躁!這兩天我觀他脈象,很是奇怪,他內息別說是我,就是當年我師傅,隻怕也不過如此,而且越來越強,塞翁失馬。焉知禍福,你且莫悲傷,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何原因,等找到我師兄,看他可看得出有甚蹊蹺。”

“堂主,我也不懂什麽馬啊燕子的,你隻告訴我,葉成他肯定死不了,肯定會醒的,是嗎?”

陸堂主摸了摸大順頭頂,微笑著點了點頭。

大順素知堂主從不騙人。也就放下心來,幾天來的勞累,自責一放下,頓覺困意來襲,幾個哈欠一打,竟靠著艙壁睡著了。陸堂主含笑搖頭,脫下身上的外麾,輕輕披在大順身上,又

替葉成掖了下被子,也靠著艙壁調息養神。

“轟”地一聲巨響,船身一震。全艙除了葉成,俱都跳了起來。隻見艙底冒出一快礁石,海水不斷湧入。“啊---船觸礁了-----”吳大大叫,“不好,少爺---”音落身起,三人身形急躥至船頭,哪裏還有少年的影子?“少爺----少爺-----”三人亡魂全失,六神無措。

陸堂主一手夾起葉成,一手夾起大順,躍到船尾,那艄公也早沒了蹤影。

陸堂主隻覺船底撞破一個大洞後,猛一下沉後,竟然一頓,船底露出一塊礁石,如同被定住似的不再下滑。原來,船體被擱淺了。展目一看,離船兩三裏,竟如打翻的糕點一般,大大小小的島礁散落在周圍。海中影影綽綽,有碩大的魚鰭露出海麵。

正當眾人驕躁不安時,一串嘹亮的笑聲,從對麵好似鯊魚形狀的島嶼上傳來,“哈哈!吳老爺子,鄭當家的,周當家的,想你們也是一方豪強,如何竟做了別人的家奴?哈哈哈!”

“老朽眼拙了,難不成你就是範島主?都是自家人,不知何故和我等兄弟開這般玩笑?還容我等上島陪罪!”

“哈哈哈!算你有眼力,還認得我落鯊島的範某,你們倒也沒得罪我,隻是我拿人錢財,替人解難,隻要你們耐心等上兩三日,等你們餓得半死不活時,我自會送你們回去送信。至於你家少爺,我餓不了他,隻要你等回去給他奶奶帶句話,是權重要,還是孫子的命重要。托我辦事的人說他的耐心隻有一個月,過了那怕一個時辰,你家少爺可就-----哈哈哈!”

“範駝子,你在找死!你可知,他是誰?他要少半根汗毛,莫說你這彈丸般的落鯊島,就是整個東海,也給你填成沙漠。你可-----”吳天豹等人大急,厲聲高喝。

“我管他是誰,到了落鯊島,我範恨天就是閻王爺!不要咋咋呼呼地嚇唬老子!”範駝子不耐地打斷他的話,“至於那個帶了個病殃子的,要怪就怪你們倒黴,跟錯了船---”

“他奶奶的,就這麽遠,老子就不信遊不過去---”矮胖漢子周彪暴跳如雷,作勢就要跳入海裏。

“哈哈哈!周當家的,莫怪我沒提醒你,這周圍我用隔網圈養了三十來條鯊魚,沒有我帶路,誰也上不了我落鯊島。你嫌

命長,不妨一試!哈哈哈!老夫去也,三日後再會!哈哈哈!”說著,範恨天夾著被點了穴道的少年,跳躍消失在遠處。隻剩得咒罵不已的吳天豹等人。

陸堂主仔細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突然看到遠處一座如同撐天柱般矗立在海上的一座島嶼,麵露喜色,轉頭對吳天豹等說道,“三位稍安毋躁,還請容陸某一試脫困之法。”

“哼!你又有甚鳥辦法?在這胡吹大氣。說不得等餓極了,拿你們充饑!”

“周三,不要吵鬧,讓他試上一試,也無妨!”還是鄭化冷靜地多,嘬口旱煙,對周彪沉聲喝道。卻也奇怪,周彪竟不回嘴,“嗬嗬”冷笑,看著陸堂主。

陸堂主也不再費話,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碧玉哨子,按動孔竅,運轉真氣吹動,其聲清冽悠長,不多時,天柱島處傳來回應的長嘯聲,和著哨音,竟是動聽非常。吳天豹等人隻見七八頭怪魚破浪而來,其中最大的一頭的魚背上,竟跨坐著一個中年漢子,身著短衫褌褲,宛如神人一般,迅速來到陸堂主等人附近。

來人一躍上了破船,“哈哈哈!今天吹得是哪陣好風,把老弟你給吹來了,陸老弟,想煞哥哥我了!多年不見,近來可好?為何不上我那穿雲島,在這做甚?”說著,就給陸堂主一個熊抱,晃著陸堂主的肩問個不休。

“耿大哥!說來話長----”就把帶葉成尋醫,誤遇範恨天等事細說一遍。

“吳老大,你看海裏,有兩三條鯊魚靠近這船,卻被那七八條怪魚趕得東奔西躥,怪啊!”周彪把烏木棍一指海裏,隻見海中果真如他所言,怪魚所到之處,鯊魚避之不及。把吳天豹三個喜得連連稱奇。

周彪向陸堂主重重作了個揖,“剛才多有冒犯,還請先生不怪我混,你打我幾下消消氣,隻求您二位搭救一下我家少爺。”

陸堂主不禁莞爾,“你且起來,人自然要救!耿大哥,你看可有法子?”

“你呀,還是菩薩心腸,也罷,我找範恨天說說,救了人再到我島上把酒言歡,好好醉上幾天。我陪你們去找你那老頑固的師兄苦塵上人,老和尚不答應,我燒他的廟!你看可好!”

陸堂主大喜,“如此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