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居士
素心居士
由於中秋臨近的關係，各地都在舉辦廟會。
俊玉、俊樹嚷著要吃糖葫蘆，小蘇便跑去買了五根，一人一根，除了她自己，說是不愛吃甜的。轉個身，卻又趁著大家不注意老來我這裏蹭一顆……
一路走一路吃，俊玉、俊樹一會兒看上吹糖人的，一會兒又看上捏麵人的，東奔西跑忙得不亦樂乎，俊蘭看著嫉妒也鬧著要買，卻原來是看上了胭脂水粉。
攤主是個上了年紀的大爺，看到攤前突然來了好些人，連忙推銷道：“幾位公子隨便看看，我這的東西可都是頂好的，款式又多又全。”
俊芝、俊蘭挑挑揀揀了好一會兒，我杵在旁邊有些尷尬的看著，不是不心動，隻是不知道怎麽開口，總覺得和這場景格格不入……
正看得出神，突然耳後一涼，原來是小蘇拿了瓶‘香香水’，沾了點塗在我耳後。
“嗯，很香，很適合你。”她湊到我頸邊嗅了嗅道。
“不害臊。”我紅著臉嗔了句，卻止不住心裏溢出的甜蜜。
這天小蘇買了許多東西，除了一些小東西外，替俊芝、俊蘭買了珍珠耳墜、碧璽手鏈，幫俊玉、俊樹挑了兩根金鎖鏈，還給我選了兩個玉鐲子。她笑著說什麽以後隔三差五體會下“購物狂”的滋味也不錯，可她卻什麽也沒為自己買……
低頭看著手上的荷包，真希望能快點送給小蘇啊。
邊上俊芝、俊蘭正在做著靠墊，還繡了精致複雜的花樣。雖然羨慕他們飛針走線、巧奪天工的繡攻，卻也知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的道理。耐下心來，沿著描繪出的圖樣一針又一針地繡著。
眼前漸漸浮現出那人含笑而立的身影，一走神，針又紮著手了……
中秋節的前一日，我們抵達了玉嶺，一個美得像畫一樣的地方，而我也終於如期繡完了那個荷包。
晚膳時，俊芝忽然道：“欸，我剛剛又看到那個李姑娘了。”說完還不忘瞄了瞄俊蘭。
“你看著我做什麽？”俊蘭沒好氣道，想想又加了句，“陰魂不散！”
“明天就中秋了，那李姑娘隻身一人也挺可憐的。”我道。“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感覺我這幾年最有體會。
眾人一時都安靜下來，才發現我們都同樣的無父無母。
“俊蘭，說實話，你對那李叢雲有沒有……”小蘇打破稍顯沉默的氣氛道。
“有什麽？大姐你可別亂說。”俊蘭紅著臉急道。
“欸，你不是羨慕大姐和姐夫‘不打不相識’嘛，我看你和那個李姑娘也差不多。”俊芝笑道。
“不過江湖上似乎沒聽說過這個人，不知道底細……”小蘇蹙眉道。
“背景的事以後可以慢慢了解，我倒覺得這李姑娘不錯，武功高強，性格也好，光明磊落……嗯，長得也不錯。俊蘭，你不妨考慮一下。”我道，想當初自己遇到小蘇的時候也對她的身世背景完全不了解，還不是一眼就喜歡上了，所以那些身外的東西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個人的性情，而在這點上，我相信自己的感覺。
“考慮什麽？”俊蘭惱道，“大姐，你小心姐夫移情別戀！”
怒，好你個俊蘭，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這麽說我，老虎不發威你們還當我是病貓了！掐著指頭裝模作樣的算了會兒：“哎呀，俊蘭，今年你紅鸞星動啊！”
“神棍！我不吃了。”俊蘭扔下這句，紅著臉逃走了。
眾人哄笑，誰知過了沒多久，小蘇的一句玩笑話倒把俊芝也氣走了……
一桌人走了近一半，其他人便也加快了進食的速度。擔心俊芝、俊蘭夜裏餓著，盛了點飯菜讓俊玉、俊樹送去他們屋裏，順便哄哄他們，我則和小蘇來到她的房裏。
“欸，傾雨，要不你也給俊芝算一卦？”小蘇道。
“我剛也就糊弄糊弄俊蘭，誰叫他說我移……”
“移什麽？”她笑著問道。
瞪她一眼，跳過這個問題：“我當初沉迷武學，對這個其實沒什麽興趣，因為師傅喜歡，所以就跟著學了點，學得不好，大概也就能算點已經發生的事。”說到後來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尷尬地笑笑。
“已經很了不起了。”她安慰道，攬著我一起欣賞窗外的明月。自從帶著俊芝他們一起上路後，屬於兩個人的時光就越來越少。靜靜依偎著，享受著兩人世界的甜蜜。
袖子裏的荷包幾次想拿出來，最後都退卻了，繡得不好，她要是不喜歡怎麽辦……算了，還是下回再給她吧……
看著天上的月亮，吟道：“‘寂寞廣寒冷，人間萬裏遙。’桐，你說嫦娥仙子為何忍心舍棄後羿獨自飛仙呢？”
“一時衝動吧，所以後來不是才有了‘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嗯，也是。桐，如果現在有一顆靈藥，你會不會也……”
“傻瓜，想什麽呢？”她蹭蹭我的臉頰，“我隻知道‘得成比目何辭死，顧作鴛鴦不羨仙。’”
真的？我回頭，無聲地問著她，她低頭，以吻作答。
第二日一早，我們便按計劃前往玉歸雲山“寶珠寺”禮佛。
“寶珠寺”與“靈木寺”並稱南安四大名寺，我以前也曾來過這裏，這裏有位忘塵大師曾是本朝女帝，亦是和師傅齊名的人物，我上次來時卻因她正在閉關始終緣慳一麵，此次前來卻不知是否有幸得見。
卯時剛過，前來禮佛的遊客已是絡繹不絕。有埋頭爬山，匆匆前行的；有走走停停，看看山中晨景的；更有三跪九叩，虔誠苦行的。
今日俊芝不巧來了季信，怕犯了忌諱就沒有同來，俊蘭留在客棧裏陪他，兩人打算晚一點的時候去遊玉湖，就在歸雲山下，等我們進完香就去找他們，約了午時在湖邊茶寮等。
俊玉、俊樹一人提了一袋小魚，是等下用來放生的。這陣子他們一直跟著小蘇練紮馬，今日爬山立時就顯出了訓練的成果。一千零八十八級石階，兩個小家夥一口氣爬了近三分之一，不過之後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兩人也不喊累，憋著一口氣堅持到半山腰。我和小蘇見他們實在爬不動了，便一人抱起一個繼續走，速度自不是之前可比，轉眼便到了山頂。
“寶珠寺”此時已是香火繚繞，人滿為患。上了香、點了燈、拜了菩薩、放了生，我拿出五百兩銀票以周老板的名義捐了，希望能為他們積些功德。
那登記香油錢的小師傅接過銀票，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施主宅心仁厚、功德無量。今日素心居士正巧在我寺作客，巳時初在寶宏殿為大家講述《佛說父母恩重難報經》，施主到時不妨也去聽聽，結些善緣。”
我聞言欣喜道：“真的嗎？我曾與居士有過一麵之緣，等下定要再見見。”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小師傅笑著應了聲，繼續忙去了。
小蘇好奇道：“那個素心居士是什麽人？”
“很厲害的人！”我崇拜道，“你別看她沒有出家，對佛法的見解比許多得道高僧還要厲害，有很多寺廟都曾請她前去講經說法，很了不起的，我也就小時候見過她一次。”
“這麽厲害？想必那個素心居士有一大把年紀了吧？”
“也沒有，我上次見她好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她大概三十左右的樣子，現在頂多也就四十吧。”我想了想道。
此時離巳時尚早，四人便在後山轉轉，看看山間美景。不得不說玉嶺真是個得天獨厚的好地方，四麵重山林立，中間一點翠湖，可謂集天地靈氣與一身了。
我指著遠處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道：“看，那裏就是著名的‘落霞峰’了。”
俊玉、俊樹看著那高高的山峰驚訝得合不攏嘴。
小蘇趁機拷問道：“都說玉嶺有三寶，你們知道是哪三寶嗎？”
見小家夥們齊齊搖頭，我溫聲道：“聽好了，玉嶺三寶，一寺一湖一山峰。一寺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寶珠寺’，一湖就是等一下要去遊的‘玉湖’，而一山峰就是那個‘落霞峰’了。”
俊樹崇拜道，“姐夫，你好厲害哦，什麽都知道。”
笑著揉揉她的頭發。見時間差不多了，一行人便向著寶宏殿而行。經過一間禪房的時候見正好有兩個人出來。一個是年逾古稀的老和尚，寶相莊嚴卻一身貴氣；另一個大概三十左右的女子，相貌普通卻說不出的溫和親切，我看到她時輕輕一顫，那女子也是明顯一愣，旋即笑了，淡淡地吐出一句：“你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