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呼

開茶寮的女人

“他們都睡了？”

“嗯。”

耿父去世已經三天了，這幾日耿俊芝哭昏了好幾次，耿俊蘭又實在不讓人放心，於是很多事都是傾雨幫著操辦的，神色間已有了淡淡的疲憊。心疼地摟過他：“累嗎？這幾日辛苦你了。”

“還好。”他扯出一個淡淡的笑，“你還不是一樣。”

“傻瓜，我是女子，多擔待些是應該的。”

“其實，我挺羨慕他們的，雖然父母都不在了，可還有兄弟手足，清明的時候，總也還有個墳上。不像我，不知道父母還在不在，若是不在了，也不知道要去哪裏上墳。”

“會找到的，會找到的，你幹娘不是答應了幫你找，她人脈廣，總會有辦法找到的。”

“真的？”

“當然，你就是不相信她，也要相信我，我的預感從來不會錯的。”

“嗯，我相信你……啊，還有對不起，行程又要耽誤了。”

“傻瓜，現在還和我說這些。不早了，睡吧。”

“嗯，你也早點休息。”

“我想再陪你一會兒，你先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就走。”

“好。”他偎在我懷裏，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聽到他昏昏欲睡的聲音：“桐，我想聽你唱歌。”

“好，想聽什麽？”

“都好。”

微微搜索了下腦海裏的歌，輕輕唱道：

綠草蒼蒼,白霧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綠草萋萋,白霧迷離,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願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

無奈前有險灘,道路又遠又長。

我願順流而下,找尋她的方向.

卻見依稀仿佛,她在水中佇立。

綠草蒼蒼,白霧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唱完歌，發現傾雨已經睡著了，看來他是真的累了。替他蓋好薄毯，夏天快過了，夜裏還是有些涼的，輕輕吻了吻他的烙印，晚安，我的寶貝。

第二日剛推開房門就聞到一股食物的香氣。走進廚房，看到耿俊芝忙忙碌碌的身影。

“蘇大姐，你這麽早就起來啦。”

“嗯，你今天……看起來不錯。”

“嗯。”耿俊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些天，麻煩你們了。”

“不要緊。”

“是啊，見到你沒事了，真好。”傾雨走進來道。

“謝謝你，聶大哥。”

這聲聶大哥叫得真摯，當日對他來說無疑是雙重打擊，不過現在看來他是真的沒事了，想到此，我不由和傾雨相視一笑。

“早。”耿俊蘭揉著眼睛，懶洋洋地走進來。

“早。”

“早。”

“你看你，怎麽還沒清醒就過來了，被蘇大姐他們看到像什麽樣子，快去洗把臉。”耿俊芝埋怨道。

“唔。”耿俊蘭點點頭，突然睜大了眼，看了看桌上放的、碗裏盛的、鍋裏煮的、籠裏蒸的：“哇，大哥，你瘋啦，怎麽做了這麽多東西。”

“我，我見廚房裏好像有許多食材，一沒留意就多做了些。”耿俊芝尷尬道。

“那是蘇大姐托隔壁張大娘去城裏買的。”

“這，蘇大姐，這陣子家裏吃的、用的，都是你出的銀子，我真不知道……”

“沒關係，小蘇不會計較這些的。”傾雨安慰道，“再說我們答應了耿叔叔會照顧你們，以後，你們就是我們的弟弟妹妹了。”

“嗯，謝謝你們。”耿俊芝感激道，“對了俊蘭，去叫俊玉、俊樹起來吧，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哦，好，我去叫。”

“聶姐姐，那你們以後會永遠和我們在一起，是不是？”俊玉咬著包子道。

“笨，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是聶哥哥，不是聶姐姐。”俊樹指責道。

其實俊玉知道怎麽回事，大概是叫慣了，老是改不過來，次數多了，我們也懶得糾正，隻有俊樹執著著：“哦，那聶哥哥，到底是不是啊？”

“是，你聶哥哥和蘇姐姐會永遠和我們在一起，以後他們就是我們的大哥和大姐了。”耿俊芝摸摸弟弟的腦袋道。

“聶哥哥是大哥，那大哥是什麽？”俊玉傻傻問道。

“大哥還是大哥啊。”耿俊芝好笑道。

“哦，聶哥哥是大哥，大哥也是大哥，那我以後就有兩個大哥了。”

“哎呀，哪來那麽多大哥，我頭都要被你叫昏了。”俊樹抱怨道。

“我看這樣，反正我們正好沒有姐姐，要不以後就管蘇大姐叫大姐，管聶大哥叫姐夫，怎麽樣？”耿俊蘭提議道，他不是笨蛋，自從知道傾雨是男兒身後，也就明白了。

“這提議好，我喜歡，以後就這麽叫。”我高興道，不隻因為傾雨的那個頭銜，而是耿俊蘭願意這麽叫，看來他也放下了，以後傾雨麵對他，才不至於總覺得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