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過去、蹉跎歲月第九節

第一章、穿越過去、蹉跎歲月第九節

尤建設的一句話驚動了在座的所有人,沒有人能夠想到在這種關鍵時刻他能夠站出來替甄建國說話,而且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攬了過來,人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就連甄建國也感到愕然,他懵懂了。

陳國棟問道:“尤建設,這本書真的是你的?”

尤建設點點頭,說:“是的,就是我的。”

陳國棟追問道:“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尤建設漫不經心地說:“我撿的。”

“撿的?笑話!”陳國棟不相信他的話。

“這有什麽可笑的?書是我撿來的,難道不可以嗎?”

“這種書應該立即銷毀掉,怎麽可以到處傳播呢?”

“誰說我到處傳播啦?這本書撿來後我連自己都沒看過,你說我怎麽傳播?”

陳國棟一聽氣壞了,如果一個人什麽都不在乎了,你拿他怎麽辦呢?他說:“你太囂張了,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簡直就是個無賴!”

尤建設指著他:“你指導員還罵人!”

陳國棟大聲說:“是的,我罵你了,怎麽了?罵你這種壞人難道還有錯?”

尤建設不緊不慢地說:“我是壞人,難道你是個好人?你怎麽證明你是個好人呢?”看得出尤建設是在故意激怒他。

陳國棟沒想到尤建設會挑戰他的權威,氣得說話的聲音都發顫了:“你、你,你真是個混賬東西!”

會議就這樣不歡而散。

當天晚上,甄建國和尤建設以及被連隊領導排查出來的十來個可疑對象都集中起來,控製在會議室裏。

尤建設仰頭歎息道:“想不到我們從大城市千裏迢迢到了北大荒,吃苦不算,還要受這樣的罪!”

甄建國說:“我有吃苦的思想準備,但沒想到還要受這樣的委屈。”

尤建設說:“我受到的委屈你肯定想象不到。”

甄建國說:“我能理解。”他沉默了一會兒,說,“建設,謝謝你。”

尤建設望著他,說:“謝謝我,謝我什麽?”

甄建國說:“要不是你幫我解了圍,還不知是什麽結局呢?”

尤建設說:“什麽結局,還不是一樣被關在這裏?你也不用謝我,我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沒有好果子吃了,何必要多拉上一個人呢。唉,這會兒要是有瓶酒該多好哇。”

甄建國勸道:“建設,你不能再喝酒了,這樣下去早晚會把你毀掉的。”

尤建設說:“我還圖什麽?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就是這回事。有時候,我倒希望我是個蘇修特務。”

甄建國不解地問:“為什麽?”

“好離開這鬼地方。”

到了後半夜,陳國棟的家門突然被人敲開。

“指導員、指導員,你快出來!”

陳國棟披了一件外衣,推開了門,問道:“深更半夜的,啥事這麽大驚小呼的?”

敲門的人說:“指導員,你快看呐,後山的小樹林……”

陳國棟又問:“小樹林怎麽啦?”

“小樹林、小樹林信號彈。”

“這些人不是都被控製起來啦,這麽還有信號彈?”陳國棟百思不解。

“一共有兩顆,”來人說,“可亮了,把整個後山照成了白晝。”

“好了,別瞎吵吵了,一切等天亮了再說。”他回到屋裏,重新躺在炕上,想繼續睡一覺,可眼睛卻怎麽也閉不上。

第二天一早,他吩咐蘇婭說:“蘇婭,你去吧,把那些被控人員全都放囉,該幹啥幹啥去!”

整個漫長的冬天,甄建國他們除了修理漁船以外,偶爾也打打魚。他們在寬寬的江麵上,用鋼釺鑿開冰層,撒下漁網,等待著收獲。

空餘時間,甄建國還是在看書,他覺得人不能沒有文化,文化知識對於人來說不是沒有用的,而是一種財富。不過這次他學精了,不再像從前那樣明目張膽地看書了。

孟銀根仿佛被人們隔離了起來,人們看見他遠遠走來,像避開瘟神一般地躲著他。他主動給人打招呼:“老張,最近好嗎?”

老張瞪了他一眼:“呸,好個屁呀,眼睛差點沒被鷹啄瞎了!”

孟銀根知道這是在說他,裝著糊塗,說:“那可得小心點兒哪!”

老張說:“是啊,以後走道也要小心,黑燈瞎火的小心被人暗算。銀根,你屁顛屁顛地幹啥去啊,是不是又有要緊的事到領導跟前匯報?”

“瞧你說的,哪有什麽事情啊?”

冬去春回,後山上白皚皚的雪融化了,變成了汩汩溪流,大地露出了原來的黑黝黝的顏色。山上的樹枝開始吐出了嫩芽,迎春花最先開放了。

蘇婭這些日子被傻蛋糾纏得夠嗆,那傻小子整天纏住她,攪得她啥也幹不成,隻覺得頭在發脹。

傻蛋搬了張椅子,坐在蘇婭的身旁,一會兒叫她“姐姐”,一會兒又叫她“媳婦”,弄的她煩躁不安。

蘇婭說:“好了好了,你有完沒完?我要做事了,你快走吧!”

傻蛋說:“我不走,我要好好地跟你說話,不會再抱你了。”

蘇婭想了想,說:“國慶,你如果真的聽話,就到外麵去。”

傻蛋說:“我到外麵去,就會看不見你的。”

蘇婭說:“不會的,你先出去吧,下午再來,下午我有空。”

傻蛋說:“真的?那我先出去囉!”說著,他高高興興地蹦出了辦公室。

傻蛋一出門,就遇上一群小夥伴。

“你們幹啥去啊?”他問道。

“山上的野山蔥發芽了,我們上山采野山蔥去,可好吃了。”

“真的?”

“騙你是小狗!”

“那我跟你們一塊兒去吧。”

“好啊,那就走吧。”

傻蛋就這樣跟著這幫小孩一起上了山。

晌午時分,蘇婭正尋思著如何打發陳國慶的糾纏呢,耳朵裏突然聽到有人喊:“不好啦,有人中毒啦!”她忙走出辦公室,急切地問道:

“老張屋裏的,誰中毒啦?這究竟咋回事?”

老張媳婦說:“是傻蛋,他上午跟著一幫孩子上後山采野山蔥吃,結果誤食了有毒的野草,口吐白沫,倒在山上人事不省呢。”

“那現在咋樣啦?”

“正在衛生所搶救,聽說還要送醫院。”

蘇婭急急忙忙趕到衛生所,衛生所裏已經空無一人。傻蛋已經被人用車緊急送往醫院了。

傻蛋最終還是沒被搶救過來,胃已經洗過了,可是他中毒太深,死在醫院的手術室裏。

蘇婭聽到這個消息,難過得哭了。她說:“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不把他趕走,他是不會上山的。”

唐連長說:“這也不能全怪你,那個傻小子我也有些看不慣,整天纏著你,煩不煩人?”

蘇婭說:“唐連長,您別說了,人都已經死了。”

唐連長說:“好好,咱不說這些。蘇婭啊,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蘇婭聽他說話帶有玄機,心裏一驚,問道:“唐連長,啥事呀,那麽嚴肅?”

唐連長說:“不知你聽沒聽說,最近咱農場成立了一個開荒營,急需一批人員充實到開荒營的各個連隊。目前,開荒營的指揮部就設在火燒崗,由咱們農場的場長常玉田同誌親自掛帥,在那裏招兵買馬呢。”

蘇婭說:“常書記當上了場長?”

唐連長說:“他呀,十年前就是場長了,現在是官複原職。蘇婭,現在咱們農場發展得多塊呀,你要做好思想準備。”

蘇婭說:“我準備什麽呀?年輕人四海為家,打起背包去就是了。”

唐連長說:“要是那麽簡單我還跟你說啥?場部已經決定了,準備讓你帶隊。”

“我?”

唐連長說:“就是你,這次是常書記親自點的名。”

“讓我去幹什麽啊?”

唐連長說:“場部已經任命你為副連長,任命書不久就會下達。我已經接到電話通知了,從咱們漁業連抽調十五個人隨你一起開拔到開荒營。這些日子傻蛋死後,指導員心裏有些不舒服,晚上的會議由我來作動員。看到你們年輕人有了進步,我們打心眼裏替你們高興。你的黨員預備期快要到了吧?這次要好好表現一下了。哈,十幾年前十萬轉業官兵屯墾開荒的場麵至今還曆曆在目,想不到今天又重現了!”

動員大會結束後,尤建設悄悄找到甄建國。

“建國,我跟你商量件事。”

甄建國問道:“啥事啊?”

尤建設說:“我知道你很想去開荒營,可你知道,如今我弄到這地步,你要替我著想,我一定得離開漁業連,我不想再看到陳國棟。”

甄建國說:“那再好不過了,我也不想再看見他,咱倆一塊兒去開荒營,那多好!”

尤建設吞吞吐吐的,終於鼓足勇氣,說:“我不是這意思,我是想、是想跟蘇婭重歸於好。”

甄建國有點來氣了,說:“你是想說,我如果去了開荒營,會幹擾你和蘇婭在一起的,是不是?”

尤建設說:“這次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隻要我能跟蘇婭在一起,我保證以後滴酒不沾,我說到做到!”

甄建國望著他,覺得他可憐,又覺得他可悲,問道:“建設,你覺得我為了成全你倆,會放棄這個機會嗎?”

尤建設說:“建國,我倆鬥了這麽長時間,我也累了,我不想再鬥下去了,看在我替你擋了那本書的份上,你放過我們倆吧!”

甄建國說:“建設,謝謝你替我擋了這一劍,要不是你,我可能此刻也不能站在這兒跟你說話。但事情一碼歸一碼,你的情分我以後會找機會歸還的。”

尤建設說:“建國,我要怎麽說你才能明白呢?我在漁業連的名聲已經徹底臭了,看不到一點前途,我想到一個新的壞境重新開始,我現在還年輕,還有希望,你說是不是?”

甄建國說:“建設,你說你在漁業連已經無法再待下去了,我何嚐不是如此?我也想到一個新的壞境裏去鍛煉,我也想我的人生有個新的開端,你為啥隻想到你自己,而不肯為別人著想一下呢?”

尤建設說:“漁業連這個地方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肯定會發瘋的。建國,我長這麽大從來沒有求過人,這次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和蘇婭兩個人吧!”

甄建國說:“建設,不是我不肯放過你,你根本就不是個男子漢!當初傻蛋抱住蘇婭的時候,你幹什麽去了?蘇婭那麽哀求你,你至始至終都無動於衷,你那麽鐵石心腸,把蘇婭交給你我能放心嗎?”

尤建設流出了眼淚,他說:“你以為我當時的心裏好受嗎?看到蘇婭被傻蛋摟抱,我的心就像被無數根針穿刺般的疼痛啊!如果這個時候我站出來,我這樣的家庭背景,你知道會有什麽結果的。”

甄建國說:“說來說去你還是自私,光考慮自己,根本就想不到蘇婭當時的感受,我對你這樣的人還是不放心!”

尤建設說:“建國,你要我怎麽說才肯答應我呢?好吧,既然你也想去開荒營,那麽咱們兩個都退一步,都報名去開荒營,不過你也要答應我的一個條件。”

甄建國問道:“你說,什麽條件?”

尤建設說:“到了開荒營以後,你不準再破壞我和蘇婭之間的感情。”

甄建國指著他的鼻子說:“就憑你這麽一說,這開荒營我還真的去定了!如果你還是個男子漢,如果你還是個錚錚鐵漢,咱們什麽話都別說,到了開荒營以後,咱倆各自使出渾身的解數,做一次公平競爭,讓蘇婭自己來選擇,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