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陰差陽錯、抱得美人第三節

第二章、陰差陽錯、抱得美人第三節

甄建國說:“看樣子今晚咱倆要談個通宵了。”

尤建設說:“已經通宵了,用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

甄建國說:“多少年了,咱倆多少年了才見這麽一麵?”

尤建設想了想,說:“哎呀,有十年了吧?不對,好像是十年零三個月!”

甄建國問:“你怎麽會記得這麽清楚?”

尤建設說:“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嘛,我是哪一年上的大學,哪一年去的美國,哪年回來的,幾月幾日,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甄建國問:“你還記恨我嗎?”

尤建設反問道:“我為什麽要記恨你呀?”

甄建國說:“因為我娶了蘇婭了呀。”

尤建設說:“唉,人間多少傷心事,撫琴一笑泯恩仇,那個時候年少氣盛,建國兄,多有得罪了!”

甄建國說:“瞧你那個酸溜溜的樣子,這不該是你的本來麵目吧?”

尤建設說:“其實,從那次在沼澤地裏你救大個子開始,我就不記恨你了。我佩服你的勇敢,佩服你的無私,更佩服你的仗義,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從此我改變了對你的看法。”

甄建國說:“那一次救大個子,說心裏話,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整個人都變了,變得銳不可當,一發不可收拾。”

尤建設說:“你還是那麽會擺乎,吹得這麽邪乎,可勁的吹吧。”

甄建國說:“怎麽,你的東北話還沒有忘幹淨?”

尤建設說:“哪能呢,在北大荒一呆就是七八年,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怎麽會忘呢?說起來你可能會笑話,談生意的時候,有時會不自覺地冒出幾句東北話來,人家誤以為我是東北人呢。”

甄建國說:“我們也可以說是半個東北人了,我在北大荒結的婚,甄敏就是在東北出生的。”

尤建設說:“說起來我可慘了,我直到二十八歲才結婚。”

甄建國問:“老婆是哪裏人?是怎麽認識的?”

尤建設說:“老婆倒是個地地道道的城裏人,我們是在美國讀書時認識的。”

甄建國讚歎道:“建設,你真有本事!”

尤建設說:“說什麽本事,隻不過是同病相憐罷了,有個互相照應的伴兒。哎,說到這裏,我問你,大個子那家夥現在怎麽樣,日子過得爽不爽?”

甄建國說:“大個子我倒是經常見麵。回城後,大家各自先忙乎自己的事情,等生活都穩定下來後,便開始走動了。大個子的腳最勤了,隔三差五的就上我這兒來,一嘮就是大半夜。”

“他怎麽樣,結婚了嗎?”

“結婚啦,生了個兒子。”

“跟我一樣,我也生了個兒子。”

“那恭喜你啦!”

“恭喜什麽?兒子是討債鬼,生女兒才是福氣呢。跟我說說,大個子現在在幹什麽?”

甄建國說:“他在一家皮包製造廠做銷售工作,長期在外推銷他們廠的皮包,很少在家呆著。”

尤建設問:“收入怎麽樣?”

甄建國說:“他們銷售人員是多勞多得,根據銷售額來分成的,生活上還勉強過得去。”

尤建設說:“你讓他來找我吧。”

甄建國驚喜地問:“你要幫他?”

尤建設說:“你別忘了,我是搞貿易的。如果他們廠的產品質量真的可靠,我可以幫他們廠分銷一部分,也許以後還可以訂長期的銷售合同。”

甄建國說:“真的,這麽重要的信息我怎麽給忘了呢?我來幫你聯係。”

尤建設說:“不用這麽麻煩,你隻要把大個子的電話號碼給我就行了,我自己跟他聯係。”

甄建國掏出筆,把大個子的電話號碼寫在一張紙條上,遞給尤建設。

尤建設接過紙條看了看,問:“對不起,大個子的大名叫什麽?我光知道他叫大個子,他真正的名字我倒不記得了。”

甄建國歉意的一笑,接過紙條,又把大個子的大名寫上。

尤建設說:“對,是叫葛勝利,名字就掛在我嘴邊,就是想不起來。”

甄建國說:“你要是真能幫上大個子,那真是功德無量了!建設,在這裏我先替大個子謝謝你啦。”

尤建設感到奇怪,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甄建國說:“跟你說實話吧,大個子的老婆正準備跟他鬧離婚呢。”

尤建設說:“有這等事?那又是為啥呀?”

甄建國說:“不為啥,就是嫌他錢賺的少唄。”

尤建設感歎說:“現在的人就是這樣現實,錢這樣東西既可以給人帶來幸福,也會給人帶來痛苦。”

甄建國說:“現在的社會哪樣離得開錢的?油鹽柴米生活開銷,加上孩子讀書的費用,我是深有體會的。”

尤建設關切地問道:“你生活上也曾經窘迫過?”

甄建國說:“不瞞你說,剛回城的那幾年,我在一家裏弄加工廠工作,收入不多,蘇婭雖在教育局裏上班,但她那時還不算正式編製,也拿的不多,兩個人的收入還是交不起孩子的入托費,幸虧有老爺子的資助,我們才度過那幾年的難關。”

尤建設問:“老爺子的身體可好?”

甄建國說:“好著呢。他們這些老幹部每年都享受國家的免費體檢,檢查出來內髒都沒有病,隻是血壓稍微有點偏高。”

尤建設說:“說來慚愧,這幾年光顧了忙生意上的事,沒顧得上去看他,想起來已經有多少年沒見著他了。”

甄建國說:“有空過去看看他,他已經退休了,還住在老地方。老爺子經常提起你,說你小的時候很皮,是不是這樣?”

尤建設笑了,說:“小男孩嘛,哪有不頑皮的?嗨,真該去看看他老人家。”他看了看杯子中的咖啡,“這咖啡都涼了,咱們再換杯熱的吧。哎,服務員!”

根本就沒人答應,服務員都不知躲到什麽地方睡覺去了。

甄建國說:“別喊了,喊破嗓子也沒用的,你沒發覺,這咖啡廳就剩下咱兩個了嗎?”

尤建設說:“沒辦法,還通宵服務呢,就這種服務態度,咱倆就湊合著喝吧。”

甄建國說:“還喝?什麽時候啦,咱是不是該走了?”

尤建設說:“你老是催著要走,明天不是星期天嗎,好好睡一覺。咱哥倆這麽長時間才見一次麵,這樣的時刻,人生有幾回呀?”

甄建國拗不過他,隻得又重新坐下。“真拿你沒辦法!”

尤建設慢慢抿了一口咖啡,這才說:“蘇婭是他們老蘇家的小女兒,長得就像她媽。”

甄建國說:“這我知道。”

尤建設說:“蘇婭不但臉長得好看,身材也好,有一種高貴的氣質。”

甄建國說:“這我也知道。我女兒甄敏現在長得就像蘇婭。”

尤建設說:“我沒見過你的女兒,她肯定是延續了他們家的血統。”

甄建國說:“一點不錯。哎,建國,你今天是怎麽啦,淨說這些幹嘛?”

尤建設也不理睬他,繼續往下說:“她母親有五姐妹,出身在蘇北當地的一個豪門家庭,因為長得漂亮,當年在新四軍駐地號稱‘五朵金花’,後來全都嫁給了部隊裏的軍官。”

甄建國沉默了,這些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也從來沒問過蘇婭。

尤建設說:“建國,說句心裏話,你人長得矮小,相貌又長得一般,你跟我說實話,我走了以後,你是怎麽把蘇婭追到手的?”

甄建國笑了,說:“咖啡喝到現在才喝出點味來。咱們前麵談的都是鋪墊,這才是你今天想要來見我的目的,是不是?”

尤建設隻笑不答,慢慢地喝著涼咖啡,仿佛想品出它的滋味。

甄建國說:“這是我跟蘇婭之間的秘密,你想知道,我還不想告訴你呢。”

尤建設說:“蘇婭那個人眼界很高,我想不通,後來你們倆怎麽會在一起的,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你有什麽特殊本事讓她折服,否則她不會委身嫁給你的。”

甄建國說:“你沒變,你說話還是那麽咄咄逼人。”

尤建設:“你難道變了嗎?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說話還是像當年一樣年少氣狂。”

甄建國感歎道:“我們都已步入中年,脾氣也該收斂一下了。”

尤建設說:“自從我辦了公司,我承認我的脾氣改了不少。”

甄建國說:“你如果還是過去那樣的脾氣,談生意的時候談一個黃一個,你認不認賬?”

尤建設說:“建國啊,這是不一樣的,談生意的時候顧客就是上帝嘛,得罪了上帝就是跟自己過不去呀,跟你就不同了。”

甄建國說:“對過去的事你還是耿耿於懷,還是放不下。”

尤建設說:“這對我來說是刻骨銘心的事情,恐怕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忘記的。”

甄建國說:“你心裏還在牽掛著蘇婭是不是?你什麽時候才能把她徹底忘幹淨呢?”

尤建設說:“建國,你不要誤會,我們倆為了蘇婭鬥了那麽長時間,我早就不想跟你再鬥下去了。你記不記得當年的那本書?”

甄建國說:“你指的是不是那本《基督山伯爵》?”

尤建設說:“就是這本書,說老實話,我根本就沒有看過。後來我也弄到了這本書,就看了一遍,那裏麵的主人翁叫什麽來著?”

甄建國說:“叫愛德蒙.唐泰斯。”

尤建設說:“還是你的記性好,是叫這個!看完這本書我就想,等到哪一天我有了錢,我也會像這個愛德蒙一樣,殺掉我所有的仇人。”

甄建國問道:“像陳國棟那樣算不算一個?”

尤建設說:“當然算,他是第一個。”

甄建國說:“看來我也在你的複仇計劃之內囉?”

尤建設說:“有句話叫:奪人所愛,不共戴天,你當然也在我的複仇範圍之內!”

甄建國問道:“現在你的財力還不夠,還不能實施你的計劃是不是?”

尤建設反問道:“我如果要實施我的計劃,我倆還能這樣麵對麵坐著喝咖啡嗎?”

甄建國笑了,說道:“看來你當年的銳氣都已經磨沒了,早已不是我的對手了。”

尤建設說:“你好鬥的性格依舊還在,怪不得你能坐上局長的位子。”

甄建國說:“我的這個局長可不是鬥出來的,我是靠我工作上的努力奮鬥得來的。”

尤建設說:“你看看,還不是有一個‘鬥’字?”

甄建國說:“此鬥跟我以前的好鬥根本是兩回事好不好?建設,我發現你變了,變得幽默了。”

尤建設說:“建國,咱能不能不談這些話題,那都是曆史遺留下來的問題了,咱還是言歸正傳吧,說說我走以後,你當時是用什麽手段抱得美人歸的。”

甄建國讚歎道:“你的目光真犀利,我不得不對你刮目相看了。”

尤建設說:“讓我猜著了吧?這裏麵果真有故事,你不能瞞我,快說來聽聽!”

“真的要聽?”

“真的要聽。”

“真的想聽?”

“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不行,今天我已經很累了,想回家好好睡一覺。你如果真的想聽,等你見著大個子以後,讓他告訴你吧,我們的事情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