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心
第二十六章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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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末世人類,不論再怎麽樂觀開朗,充滿希望,心底裏終歸是埋著一抹絕望。或許是變異獸太厲害,進化太快;或許是末世之初人類大規模的死亡;或許是末世裏一直都是最嚴重的溫飽問題……
總之,末世有無數手段,將人類一次次逼得看見絕路的盡頭那不見底的深壑。
末世新的生存規則,新的社會秩序形成時,人類已經絕望成了習慣。那個時候,他們才是真正適應了不拚命就要死的末世的飛快節奏。
但是,那是末世第七個多月的事情了。現在,沒有人不是被驟然來臨的末日,搞得不知所措。
其實現在的人類,很幸福的。他們,才絕望過幾次?他們,還有力氣去自己把自己逼得瘋狂！等到了以後,都是老天爺幫他們逼著自己瘋狂！自己,哪裏來的力氣！
臨近死亡,自己瘋掉的人,都是惡人！
徐蕾那樣心性堪稱聖母的女人世間難見,人類,多數都是喜歡看著比自己更慘的人。因為這樣,自己慘,就感覺不到了。
末世來了,自己隨時有可能被變異獸殺死,多麽慘！那麽,在自己還沒死的時候,慢慢毀掉另一個人,讓他比自己更慘,比自己早慘,多麽舒爽！
就是冷靜清透如夜天星,前世也養成了虐人虐獸的習慣。戰鬥的時候,如果有時間,她會把變異獸或者是想對她不利的人類,慢慢細心的虐死。
算是發泄,也算是滿足自己變態的想法！
總要有比自己慘的,不論是變異獸還是人,反正自己不能是最慘的！
她當時就是這麽想的。
再如那薑餘,他當真是見色心起,沒有女人一下都不行嗎?
不見得！
末世之初不想想自己的命,依然講究“性”福生活,講究和自己幹那事的對象的容貌身材的人,該是多麽的有情調！
其實說到底,薑餘隻不過是想看著強薇比他更慘罷了。
十四歲少女,經曆末世,經曆強,或許還有可能是輪……
哭泣,尖叫,顫抖,痛苦,最後可能會渾身僵硬,滿身傷痕,文藝一點會被比喻成個被撕裂的布偶娃娃……
嗯,果然要比他慘多了！
再說,她哥哥目眥欲裂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嗎?
……
所以,不知是誰說,末世裏活下來的,都是變態著變態著就習慣了變態體的超級變態。
夜風中單純美麗的強薇,還不知道未來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她看見從一堆被弄翻的桌子板凳中抱著一大箱熟牛肉走出來的強軍,快樂的無比純粹地向哥哥招著手,蹦跳著向哥哥跑過去。
那麽興奮,看了就讓人暗暗覺得心塞礙眼！
塞得最嚴重的怕就是那兩個女高中生,都十七八歲的模樣,正是女孩子一生中最幹淨美好的青春時光。
可惜,末世讓她們直接將年齡段跳到了三十歲後。沒有能撐住天的父母兄姊,她們會了經營,會了思考,會了縝密,會了沉穩。
這其實不是什麽太令人高興的事情,思緒有了閑暇,隻會覺得悲哀。
悲哀的她們,能看得慣有一個好哥哥寵著護著的強薇,就怪了。
強軍性子直,心裏沒那麽多彎彎繞繞,對於隊友暗自定好的計劃全然不察。他拍拍妹妹的頭,跟麵包車邊留下的人道:“餐廳被搶空了,幸好羅炬找得細,還找到了這一箱沒被發現的牛肉和幾桶水。裏麵還有一冰櫃凍豬肉,家裏有天然氣,做熟了,咱們也能吃些天。”
就是這樣的毫不設防,動不動就說咱們我們怎麽怎麽樣的強軍,讓羅炬暗自良心不安。
他們就這麽走掉,是不是有一點過份?
但是自己從小到大就沒放下過的傲氣又讓羅炬再不願意忍受強軍,這個末日前遠比自己差勁很多的人指使命令。
他心裏糾結著,最後,還是決定離開。
這幾天,雖然他們幾個受著強軍的保護,但是他們也不是一點力都沒出不是嗎?這車是他的,會開車的人也是他們當中的,食物他們搬,碰到怪物他們也從來沒有龜縮過。而且,強軍的妹妹,還被楊子救過一回。
“楊子,老六,慶帆,走！”
這麽想著,羅炬立刻心安理得許多,叫了幾個人進餐廳去搬水搬凍肉。
強軍絲毫不在意這小隊裏誰說了算,不在意小隊其他人對羅炬的聽從,也不會想什麽明明自己最厲害那些人卻隻聽羅炬的話之類的問題,更不會因此生出什麽嫉妒之心。
他隻在意妹妹強薇的安全飽暖。
他和妹妹離開鄉下在高瑜上學,一直寄住在縣城繡家裏。前幾天,家裏的小哈巴咬死了繡和繡才三歲的小女兒,繡母便把他們兄妹趕出了家門。
他們兄妹想回農村,但是,他們根本就走不出高瑜縣城。
強軍看著眼饞的將他懷裏箱子打開合上合上打開的妹妹,再看看黑沉沉的北方的夜空,暗暗給自己打氣。
一定可以的,他們兄妹一定可以回去……就算見不到家人了,也得再看看自家的小院,自家的屋。
強軍眼中黯淡,變異的是動物,母親養的那一大圈鴨子……
盡管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父母祖父母可能會好運的活下去,但是,強軍還是無法抑製地在腦海中一次一次想著家裏那惺肥胖胖的鴨子發瘋地撲向正在給它們喂食的母親的場景……
羅炬和另幾個男生手裏各提著滿滿的東西從那家餐廳出來,打開後備箱把手上的東西塞進去。見強軍也要把他懷裏那一箱熟牛肉也放進去,羅炬出言阻止。
“裏麵還多著,這一箱熟的等會放到車裏吧,大家也都餓了。”
強軍想了想,點點頭同意。他把箱子交給強薇,讓她分了給大夥,自己和羅炬幾個進去餐廳搬東西。
從強薇手裏接過裝在塑料袋裏的熟牛肉,薑餘漫不經心地一邊吃著,一邊盤算著。
羅炬強軍他們進去出來,幾回後備箱便連一袋掛麵都塞不下了。強軍手裏還有幾隻凍雞,卻沒地方放了。
“先上車,擠出點地方把這信下。”羅炬隱晦地和幾人使了個眼色,說道。
麵包車是三排座位,本來是第一排司機梁慶帆副駕羅炬,第二排坐強薇和一個女生,還有強軍薑餘,最後一排坐三個男生一個女生。
這兩天一直是這麽坐的,但今天羅炬卻當先坐進了車,占了第二排的一個位子。而且他坐的無比從容不迫,坐進去後還煞有其事地指揮隊裏其他人上車,讓他們將腿撇到一起,好放下那些凍雞。
知道是怎麽回事的人不由暗自對羅炬這不露聲色的演戲天賦提起了點防備。
這幾天本來一直是三個女生先上車,然後是男生,一直最後上車的就是羅炬與強軍。但是今天順序卻亂了,幾個人十分有默契地擠在車門,擋住了強薇,將他們兄妹留在最後。
強薇單純,強軍憨直,兄妹兩個仍舊沒有半絲察覺。
車子已經發動,在慢慢加速,拖在最後上車的薑餘從輕輕鬆鬆跟上正在起速的麵包車的強軍手裏接過那幾隻裝在塑料袋裏的凍雞放在車裏,看似隨意地往裏讓了讓。
強軍將凍雞接給薑餘,便跑回去拿那一箱熟牛肉。羅炬也不是太過喪良心的人,那一箱熟牛肉是他特意留下的,總不能他們把車開走,再把所有食物都拿走吧。
車原本就是他找來的,開走心安理得,再說就是留下,強軍也不會開不是。但是食物……
這次是他們運氣好,這餐廳的門被砸破了,一看就是有人搜過的,別人一般都不願意費力氣再搜一遍。他們是有了經驗,這種被一隊人搜過的地方,才是他們這樣十來個人不怎麽厲害的小隊伍該去的地方。運氣好,能搜到沒被發現的東西,運氣不好,就再找下一個地方。
當然,運氣不好的時候多。
他們十個人的小隊伍,想要找到食物都不容易,更不用說剩下他們兄妹倆了。
剩下一箱熟牛肉,他們兄妹也能撐幾天,之後,出什麽事就都和他無關了。
羅炬一邊搖下車窗探頭去看跑回去抱牛肉箱子的強軍,一邊伸手拍拍前排梁慶帆的肩膀。
梁慶帆會意,一腳油門踩到底,小麵包飛竄出去。
強軍抱起牛肉箱子追著車跑,他此時仍舊未懷疑。以他的速度,要追上汽車還是可以的。當然,是得要那汽車勻速行駛。
而這輛小麵包,卻是越來越快。在早已超過了每秒十五米,每斜六十公裏的速度之後,還在持續加速。
隻可惜這小麵包性能絕非好,否則,梁慶帆會將其開成跑車的。
“薇薇！！”
自己和那小麵包之間的距離越差越遠,強軍終於察覺了什麽,大叫著妹妹的名字,扔開了牛肉箱子死命地追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