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鄉間山村
第四章 鄉間山村
吃晚飯的時候，餐桌上異常安靜，大家心情都不是很好，直到收拾桌子的時候，老爸才抬頭望了望何琨，開口說道。
“別整天胡思亂想的，好好休息一下，等過完年，就回廠裏上班，你郭叔叔現在在人事部當主任，你回來上班應該沒有問題，等過完年我領你上門去拜訪下，你也老大不小了，心思也該放正下來了。”
“嗯，知道了，您看著安排吧。”何琨有些無精打采的回應著老爸。
“噢，對了，你明天去你爺爺那，看看有什麽要幫忙的沒有，快到年邊了，我和你媽上班沒時間去幫忙，你去搭個手。聽到沒？回來這麽久了，也不知道過去看看。你奶奶平時最念叨的就是你了。”何山突然想到老家的事情後，忙不迭的向何琨說道。
何琨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隨口答應下了何山的叮囑“噢，我明天就上去看看”。
一夜無言。
………
第二天一早，何琨擠上了通往老家山村的中巴車，現在鄉鄉通公路，來一趟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早上都不敢吃東西，深怕車開到一半，胃裏的早點都顛出來了。那時候的路全是泥巴小道，一坑一窪極其難走，不過現在好多了，在到達老家山腳下的路還是非常平穩的。
很快，一個多小時的旅途過去了，車子到達山腳後，何琨放眼望去，一片青山綠水，好不愜意，鳥聲、風聲、樹葉聲、聲聲起伏。深深的呼吸一口，一股子大自然純淨的氣息，頓時讓人心曠神怡，自己的心情也跟著的好了一些。
伸了伸懶腰，排解了下坐車後的懶散，何琨這才開始進山。
老家位於市區的東南方向，距離市區大約70多公裏，是一個依山而建，被崇山峻嶺所包圍的一個小村莊，四麵環山，有點類似皇冠造型，四麵十二座山峰，當地人又稱百尖山。
村裏隻有一條沿著山沿開鑿出來的一條小道，寬約1.2米，在第一狹口狹窄處更是不到1米，一麵是山體，一麵是懸崖，進出很是不便。
當地鄉政府也曾有意要修簡便道路方便出行，但是幾個埡口就需要造幾座橋梁，上億的資金過於浩大，也就打消了修路的念頭，提議遷居移民下來，可村裏人不願意離開祖輩們生活過的地方，於是繼續就在這裏生活了下來。
老家山村的名字叫百尖村，全村有百來多戶人口，基本都是姓何。聽爺爺說，當年何家祖宗是隔壁省的大家族，為躲避當時的戰亂，全族一起遷移過來的，當時主要是看中了這裏的地理位置，才選擇在這裏落得根。
村裏人沒有好的收入，全憑自己種地種菜，很多年輕人都不願意麵朝黃土背朝天的過日子，大都跑出來打工上班，一年也能掙個好幾w的，比在山裏強的太多，每到年邊，大家夥還是都會回到山村團聚、祭祖。山裏的老一輩對這些傳統的東西看的特別重。
進山的路很不好走，有的地方已經開始結冰了，需要格外小心，要不然家裏人就過年、過喪一起辦了，一路上何琨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終於在3個小時後，趕到了村子。
冬天的村子有股說不出來的美，依山而建的村落按照八卦形狀，錯落有致的排列著。古式的建築上冒起縷縷炊煙，房前的籬笆是那樣的溫馨，太美了，仿佛一下回到沒有現代工業的年代，人與自然是這樣的和諧，隨手拿起手機拍下了這一幕美麗的畫卷。
“奶奶，有燒什麽好吃的嗎？我都快餓死啦？”何琨來到爺爺家的院子裏，就開口撒嬌起來，不管自己有多大，在老人麵前，永遠還是長不大的孩子，何琨也很喜歡這種被寵著的感覺。
走進爺爺家的院子，一顆碩大的銀杏紮根在院子裏，幾隻肥碩的母雞正在刨開泥土尋找著可口的食物，菱形的籬笆淺淺的圍在四周和一堆青石土牆和諧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到和諧的農家小院。
“旺、旺、旺”
一隻體型碩大的黑狗衝了過來，圍著何琨轉了好幾圈，不停的搖著尾巴。
“哈哈，大黑，幾年沒見，可是想我了呀？”
伸手摸了下大黑的頭部，替他捋捋背部的毛發，大黑很是愜意的臥倒在何琨腳邊，享受著自己的按摩。
大黑是一隻守山犬，當年爺爺為了得到它，聽說付出了不少的代價，不過這大黑也的確沒有辜負爺爺的期望，剛成年不久，就敢帶著村裏的幾條土狗攆著野豬在山裏到處亂串，導致最後野豬失足跌下山崖，從此一戰成名。
爺爺當時可是高興壞了，到處炫耀自己怎麽一眼就看中了大黑，又付出了多少代價才得到之類的話題，弄的當時村裏的人，見到爺爺都要繞著走，硬是給折磨怕了
此後，每次和爺爺一起進山，大黑抓的獵物總比爺爺的多，村裏人便開始起哄道
“何家興，你到底行不行啊，別讓好狗跟錯了人啊。哈哈哈”說完，大家一番哄笑。
“嘿嘿，不管誰帶誰，總歸獵物比你多不是，你們就羨慕吧，哈哈”爺爺爽朗的回應著。大黑隻要進山，野雞、野兔，總是逃不脫大黑的追捕。隻要被發現，那一定就是菜。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遲，大黑年紀也漸漸的大了，跑不動了，也就不再進山了，但爺爺還是拿他當親人一樣的看待，吃的喝的從不短缺，大黑也好像很明白，很平靜的從獵犬轉變成了看家犬，依舊默默的為這個家做些事情！
“琨琨回來了啊，趕緊進來讓奶奶好好瞧瞧，呀，都快變的不認識了。咯咯，去外地上班幾年都不回來，可想死奶奶了，趕緊過來呀，讓奶奶好好看看。”
“噯……好的，奶奶。這是給你買的禮物，對身體好著呢，”何琨順手將昨天在市裏買的一些補品營養品遞了過去，不禁為自己回來半年了都沒有上來看看而感到羞愧。
“奶奶都一把年紀了，吃這些東西浪費了，留著錢自己個買點東西多好。“奶奶一把拉著何琨進了屋，上下左右仔細瞧了瞧，貌似怎麽瞧也瞧不夠似的，奶奶的臉上堆滿了喜悅之情。
“好了，奶奶。我又不走，在這待到過年呢，再說了，怎麽瞅不都是你的大孫子麽，嘿嘿，還能瞧出一朵花來啊，哈哈。”何琨被奶奶這麽看著有些不自在，便開口自嘲道。
“這孩子，奶奶看看還不行呐，這幾年你去外地上班都不回來，奶奶就天天想啊，想著我的大孫子啥時候回來看看奶奶，奶奶不知道還能活幾年了。……”奶奶眼睛頓時紅了起來，一邊打量著何琨一邊念叨著。
“奶奶長命百歲。以後還要帶重孫子呢，奶奶才不老呢。”看到奶奶激動的樣子，何琨頓時覺的萬分羞愧，這幾年在外地上班，好不容易脫離父母的約束，再加上女友的陪伴，的確是對家裏人淡忘了不少，忘記了家裏還有這麽多疼愛我的人，何琨仔細想想後真是不應該。
“奶奶。我這次回來不走了，都和我爸說了，以後就在家裏這邊工作，以後每個月都能來看看奶奶了，嘿嘿！好不好啊？”何琨趕緊向奶奶報告，讓奶奶可以開心一點。
“早應該這樣啊，你爸就不應該讓你去那麽遠的地方工作，又沒個人照顧怎麽行，等他回來看我不狠狠的說他。那麽狠心，把我大孫子弄到那麽遠地方上班.真是的”說著說著，又開始激動起來，老人年紀大了，情緒一般很難控製，何琨隻好再次安慰起奶奶。
何琨拉著奶奶的手在屋裏坐了下來，和奶奶說說在外上班過程中的趣事。逗得奶奶咯咯笑個不停，奶奶一邊笑著一邊撫摸何琨的腦袋，呈現出一幅舔犢之情。
“爺爺去哪了？回來半天也沒見到爺爺。”半餉後，何琨突然發現了問題，打斷了奶奶的話語，開口問道。
“估計去村裏找人嘮嗑去了吧，哎……年邊了不來幫忙就算了，天天不待見我這老婆子，提他就來氣，哼……”何琨剛提到爺爺，奶奶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個老婆子又在說我什麽壞話呢，一大把年紀了，脾氣還不小，天天哪有那麽多話講，你以為跟你一樣，到處嘮嗑沒個正事，我這不是去村裏大伯那商議年邊祭祖的事情嘛，就你整天嘮嘮叨叨的，這又是誰來家裏啊？”爺爺那獨特的嗓音頓時穿透了進來。
趕忙出屋望去，大黑已經在爺爺身邊搖尾撒嬌，隻見爺爺拿著一根算的上古董的煙杆正雄赳赳氣昂昂的邁過院子正往屋裏走來。
“喲嗬……你個小兔崽子，還曉得回來看看我們倆老家夥啊，這幾年一個音信都沒有，還以為你在外麵被逮進去關起來了呢。”爺爺一臉很不爽的樣子看著何琨，語氣也相當生硬。
“呸、呸、呸……死老頭子，你能不能說點好的啊，琨琨一回來你就說人家，不回來的時候你也沒少念叨，怎麽著？看見人了又不高興了？”奶奶那機關槍炮似的嘴巴以極快的速度吧嗒起來，一串言語冒了出來，兩眼冒火的瞪著爺爺。
“咳咳……，誰…誰念叨他了，我…我隻是擔心他有沒有被關起來，給我們老何家丟人。”老爺子被奶奶當麵揭穿，顯得有些尷尬，支支吾吾的訕訕道。
“好了吧你，虧琨琨還惦記著你，給你帶回來不少東西，有你這麽做爺爺的嗎？”奶奶看似還不放過爺爺，繼續指著爺爺批判道。
“嘿嘿，奶奶……，別生氣了，別和爺爺一般見識了，都是孫兒的不對，這不，這次回來不走了，擱家這邊上班了，以後呀，隻要你二位想我，一個電話，立馬就出現在你二位眼前。”何琨趕緊上前安撫奶奶，順便說著一些玩笑話，絲毫沒有理睬爺爺瞪過來的眼神。
“喔，對你工作沒什麽影響吧，我們老兩口也隻是嘴上念叨下，一切還是以你們工作為主，過年的時候有假回來看看就行，別的我們也沒什麽講究。畢竟不能為了我們倆耽誤你的前程，……你爸他同意了？”爺爺聽到何琨說回來上班後，連忙開口問道，仿佛忘記了剛才何琨對自己不敬的話語。
“恩，沒問題了，我爸爸說過完年再來安排工作，先好好過個年，這不，打發我先行過來給您老兩位搭個手，幫個忙。”何琨一臉篤定的說道。
“那就好，嗬嗬，中午一會我們爺倆好好喝一壺，老婆子，燒點好菜，今兒琨琨回來了，得好好慶祝下。”老爺子一臉開心的說道，雖然一開始表現的無所謂的態度，可是心裏早已激動萬分，自己的大孫子哪能不想呢。
“噯……好嘞，你們爺孫倆好好嘮嘮，我去準備著，”奶奶開心的把客廳交給我們，起身喜滋滋的奔向廚房忙活起來。
片刻後，一碟黃瓜炒雞蛋，一碗晶瑩剔透、香噴噴的紅燒肉，一鍋幹爆野兔丁，一盤小青菜，便麻利的端上了桌，色澤豔麗，香氣怡人，形形色色的菜肴端上餐桌後，香氣直往鼻子裏鑽，直誘的何琨不停的吞咽著口水。
“哇，好香啊，奶奶的手藝還是那麽棒。”何琨隨手捏起一塊兔肉扔進嘴裏，焦香有勁，野味十足。
“去……去廚房拿2個杯子來，以前你還小，不能喝酒，現在總算可以陪爺爺喝幾杯了吧。”老爺子非常高興，等不及要和自己的大孫子喝上一杯。
等何琨將酒杯放好後，隻見老爺子從屋裏抱出一壇酒，朝著飯桌走來，遠遠望去，何琨感覺到這是一個極具古老氣息的陶土黑色酒壇，上麵精細的刻畫著各式各樣的人物和工具，樣式非常古樸。
“嗬嗬，沒見過吧。這可是老一輩流傳下來的，這麽多年下來，碰碰撞撞，這酒壇也沒剩下幾個了。還是你老祖宗當年遷過來的時候帶著的，當年呐，聽老人們講，可是有不少精美的器皿呢，每件器皿都有不少故事和講究呢，就拿這個酒壇來說，你看……這上麵刻畫的是啥？可看的出來？”老爺子一臉笑容的看著何琨，指著酒壇上麵的圖畫問道。
何琨聽到後便向酒壇望去，隻見上麵刻畫的有些小人好像拿著耙子在耙些什麽，有些在燒柴，還有的些在攪拌些什麽之類的，有些地方已經很模糊了，隨著時間的流逝，一些地方已經磨的發灰，上麵的畫已經看不太清。但是好像在生產著什麽東西。
“有些地方太模糊了，實在是看不清楚。”何琨仔細看了一會後，對老爺子搖了搖頭說道。
“嗬嗬……這些啊，就是釀酒的步驟，聽我爺爺講，這些酒壇一共12個，一起組成一個釀酒工藝流程，很是精美，可惜現在是見不到嘍。”老爺子唏噓的說道，對於看不到12個酒壇湊齊在一起的樣子，感到十分遺憾。
安慰了一下老爺子，何琨再次把目光轉向酒壇，仔細瞧了瞧，可不是嘛，每個人物勞動的樣子可不就是在釀酒麽，一個酒壇就是一組程序。
聽到爺爺所說的話，何琨現在滿腦海裏也都是想看看12個酒壇在一起是什麽樣的情景。頓時一老一少就這麽突然的愣起神來，要不是奶奶在一旁的叫喊，怕是一時半會兩人還回不過神來。
何琨收起心思後，看到爺爺緩緩的打開酒壇布蓋，一陣濃鬱的酒香撲麵而來，淳淳的米酒夾雜著淡淡的中草藥的清香味，形成一股特殊的酒香味，讓何琨這個不是很會喝酒的人都有種非嚐不可的衝動，對接下來要喝的酒充滿期待。
隨著爺爺抬起酒壇微微傾斜的動作，酒壇口處，因為設計的原因形成一股緩而不急的水流，平靜而柔和的流入桌上的杯中，沒有一絲絲的急促於奔放。灰褐色的瓊漿晶瑩而剔透。在杯中形成一陣陣微小的漩渦，霎那間，感覺老爺子倒的不是酒而是一種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