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臨陣磨槍

第十七章 臨陣磨槍

顧莫傑很是懷念有WIFI無線路由器的時代,那樣他就可以把初音娘無時無刻地通過家裏包的寬帶接入到廣域網,而且是一周7乘24小時不間斷地從網上汲取養分,再也不用靠手機數據線這種很容易穿幫、又不容易躲過父母耳目的東西。

然而,他已經不記得國內哪一年才有WIFI無線路由器的了——實際上,這東西的理論突破要等到2004年,然後05年左右才商用化,在市場上買得到,在此之前,就隻有不穩定的Wlan。

而且就算顧莫傑知道無線路由器的粗淺原理,他也不會去投資研發這種東西,畢竟那東西的硬件門檻對他來說太高了,搞實業的前期投資可不是搞軟件或者別的隻需要勞動力成本就能搞定的行業可比的。何況搞路由器從來都不是一個賺大錢的生意。

眼下既然已經把三星的CDMA買回來了,就湊合用一段時間吧。

初音娘在互聯網上巨鯨吸水一般吸了兩天的資料,顧莫傑也在這兩天裏抽出時間來,把初期刪減版的萬能輸入法修改編譯打包好,準備找個時機上傳到網絡上。

然而這當口他才發現,貌似自己還需要聯係變現渠道。

因為這年頭國內市場占有率較大的那些免費軟件下載網站,諸如太平洋軟件園、華軍軟件園、天空軟件園,都還沒開放上傳用戶的廣告費分享計劃。你自己申請上傳後網站固然不會卡你,但是你也分不到廣告費……等於是隻賺吆喝,不賺錢。

顧莫傑一咬牙,覺得還是先不考慮廣告費分成的事情了,畢竟自己的軟件名頭還沒打出來,市場都沒開拓,這時候就急著收廣告費,說不定網站就不給你的軟件引流推廣了。反正自己手上捏著後續升級換代的空間,就算萬能輸入法將來對使用者是永久免費的,卻好歹可以以此為籌碼和下載網站談談條件。

所以,周日回校之前,顧莫傑就通過這兩天了解到的渠道,把“萬能輸入法1.0”同時上傳到了國內三大免費軟件網站上。然後他本人就回校念書去了。

……

這是期末考試之前的最後一周了,畢竟顧莫傑還打算走高考這條路子混一塊敲門磚的,哪怕平時再不務正業,這當口也該臨陣磨槍。

費迪南顯然是知道顧莫傑從他姐那裏拿到錢了,見顧莫傑消停下來重新專心讀書,他也鬆了一口氣。

原本費迪南最怕顧莫傑的離經叛道被班主任歐SIR發現,鬧出事來。因為那樣的話,費迪南幫著居中牽線搭橋的那些事兒也會被牽扯出來。現在一切歸於平靜,自然是皆大歡喜。

黃翔見顧莫傑重新回去做“好學生”了,也就沒有多自討沒趣,不過此前半個月的關係和緩下來後,黃翔好歹養成了有問題找顧莫傑答疑的習慣。

東甌借讀生和本校生成績的差距不可以道裏計,所以固然顧莫傑開小差了大半個月,解答對方的問題依然是綽綽有餘的。這一頭的關係算是仍然維持地不錯,穩中有升。顧莫傑和黃翔深入接觸下來,發現這小子雖然讀書不行,做人也很膚淺沒城府,不過好歹還是挺講義氣的。

到了最後一周的星期三,高考移民錢俊軒終於離校了,班裏的同學哪怕此前消息再遲鈍、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此刻也知道了錢俊軒做了高考移民。

一時之間,班上人情百態,羨慕嫉妒者有之,真心憤慨世道不公者亦有之,不過估計好歹是有好些“好學生”會因為看到別人偷跑而暫時無心學習了。

畢竟,在大家都卯足了勁拚成績的當口,身邊的人突然出了一個啥都不用幹就相當於平白加了六七十分總分的幸運兒,任誰都會心理失衡的。

第二天晚自習結束的時候,或許正是班上出了高考移民這種事情,讓人心有些浮躁,好多平時要在教室裏賴到熄燈的點兒才回寢室的優等生,都明顯提前回去了。

顧莫傑卻是因為此前拉下了一些功課,依然在教室裏奮筆疾書做卷子,絲毫不為外物所動。眼看已經晚上10點,教室裏隻剩下他和陸文君兩個人。

陸文君其實已經被同寢室的閨蜜喊過一次了,但是她自己借故說有套卷子沒做完,如今思路正清晰,要一氣嗬成。因為陸文君素來口碑不錯,雖然是班花卻從沒有傳出什麽緋聞,而顧莫傑此前更是中庸不顯眼,也就沒人注意到陸文君的異狀。

陸文君假作做著卷子,一邊也有意無意在觀察隔著兩排的顧莫傑。

最近大半個月以來,她發現那個原本已經認識了六七年的男生,突然有一種讓人說不出來,卻又很是劇烈的氣質變化。

原本的顧莫傑雖然也中庸,低調,卻很敏感,有一種爭強好勝證明自己的躍躍欲試。或許班上別的人看不出來,陸文君卻是很明了的。

因為她是世上唯一一個親眼見證過顧莫傑初中時代和高中時代氣場反差的人——

任何一個初中時經常考全校第一名、被老師當寵兒、被同學仰視的角色;在來到強手如林的高中後,“泯然眾人矣”的變成班上一個什麽都不起眼的普通人,那種被變故壓抑後收斂起來的信心與自尊,隻有常年知交才能察覺。

一個月前,顧莫傑突然從循規蹈矩的樣子變得有些“不務正業”,這很讓陸文君擔心對方是不是產生了什麽出世的念頭?

“看阿傑期中考試前還拿著那幾篇對《紅樓夢》課文的賞析文章請教張SIR,該不會是這個節點‘走火入魔’看淡高考了吧?總得想辦法勸勸才是……人教版的書也真是,幹嘛把《紅樓夢》這種喪氣出世的課文放到高三來學呢……”

那段時間,這個念頭一直在陸文君腦海中徘徊。倒不是她對顧莫傑有什麽想法,而是畢竟六年同窗經曆終究會讓人有一些惻隱之心的。陸文君本性善良,不願意看到別人墮入迷津。

直到錢俊軒離校移民去滬江那天,錢俊軒還私下裏找了個合適的機會,故作不小心說漏嘴的樣子,讓陸文君得知了“顧莫傑這段時間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反而是花了很多時間幫他做了那個弄虛作假的高考移民創新成果材料”。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陸文君真的是不淡定了,覺得顧莫傑已經離開一個學生該有的樣子太遠。

她當然知道錢俊軒告訴她這一點是有什麽企圖:錢俊軒經常假借著自己長得比較帥,家世又是“書香門閥”,對於班上出色的女生不傾慕於他而耿耿於懷。

但是錢俊軒又**不敢逾越校規,有賊心沒賊膽,如今他自己要走了,知道自己已經沒機會,就少不得要惡心一下別人,破壞一下別的男生在陸文君心目中的形象。

至於顧莫傑恰好幫他解決了那個“學生創新成果”的事情,錢俊軒當然不會感恩,因為他是給了錢的。同樣,顧莫傑也從來就沒打算要同學感恩或者因為那事兒就高看他一眼,因為顧莫傑根本不在乎這種事情,在他眼裏,這一樣隻是一樁生意。

誹謗者和被誹謗者都無所謂,就算知情也不準備搭理。唯有夾在中間被挑撥了的女生心中七上八下,唯恐某個男生萬一是因為她而自暴自棄……

陸文君心中煩悶地看到顧莫傑似乎翻過了一頁卷子,然後泯然地抬頭,不知道在想啥。她還以為顧莫傑也做完了,正在失神,也就蹭過去用手肘碰了一下對方,輕聲說道:

“顧莫傑,還在做英語卷子啊。都要考試了,臨時抱佛腳還不如好好休息、爭取考試時候發揮好一些呢——我剛好做完了,要不回去吧?你還有多少?”

她沒敢和原本無人時那樣直接稱呼對方“阿傑”,就好像顧莫傑也已經不敢在隻有兩個人的時候稱呼她“君君”一樣。那種在早年輕鬆氛圍下醞釀出來的交情,已經隨著高中時代周邊越來越逼仄壓抑的好學環境,而變得罩上了一層層麵具。

“沒事,我也剛好做完了,前段時間有別的事情,拉下了一些進度,放心,我沒事兒,我現在就憋著鬥誌想考錢江大學呢。”

“你真的沒有……什麽想不開的吧?見你前陣子怪怪的。”

“放心,是真的沒事兒——你看我像是有事兒的樣子麽?好吧其實前陣子是遇到點兒小麻煩,所以急著弄點兒花費消消災,都過去了。現在我隻想念好書。我知道你是好心,咱都多少年的交情了。”

顧莫傑解釋了一番,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誠懇,他擠出一個豁然坦蕩的眼神。畢竟兩世為人的人,閱曆和氣場是不一樣的,他堅信陸文君能夠相信他,同樣的,對於對方的關心,他內心著實還是挺受用的。

可惜,陸文君一邊假作以“慢動作”的速度收拾著書包,一邊兩眼茫然看著前方,隻丟給顧莫傑一個側臉,所以顧莫傑那認真的眼神顯然是拋給空氣看了。

顧莫傑無聲地哂然一笑,才想起似乎從高中以來,陸文君每一次和他聊天,就已經養成了不看對方臉的習慣了:兩人都隻會看著前方,隻用耳朵感受那個若即若離平行前行者的聲音。

鬼使神差地,顧莫傑伸出手,霸道地扳了一下陸文君的肩膀,試圖讓對方把臉轉過來麵對自己。

觸手之處,是溫軟的少女肌膚,當然,不怎麽厚實的溫軟肌膚下麵,就是平時隱藏起來的迷人鎖骨。這是一個看似有三分珠圓玉潤,但是絕對算不上胖的美少女。

顧莫傑感受到那個肩膀顫栗了一下,然後就壓抑住了。

這一瞬間的觸感,就讓他有些後悔自己的唐突。

然而這種當口,摸都摸下手了,他也隻好硬著頭皮,用平靜的語氣和擠出來的微笑說道:“看著我的眼睛,我真的是認真的。對不起,我隻是急於讓你明白,免得你為我擔心。”

陸文君在短暫的心猿意馬之後,一旦冷靜下來,用心去感受,馬上就感受到了那種玄妙的成熟感和……安全感。她很詫異,從來沒有想過對麵這個男生的眼神會這麽陌生,卻讓人覺得什麽事情都不值得大驚小怪。也許是因為自己已經有太久沒敢直視對方的雙眼了?

隻有顧莫傑自己可以解釋這種眼神背後氣場的變化來源於何處:那是重生者或者說穿越者特有的自信。

因為任何一個沒有重生的人,都會對未來有幾分未知的敬畏,有對前途的患得患失。而顧莫傑雖然如今還沒有開什麽明顯的外掛讓自己的人生大殺四方,但他已經可以很確信地斷定自己這輩子會走上人生巔峰。

哪怕你成功如馬風也好,小馬哥也好,拉利佩奇也好,那些人能夠有顧莫傑這種知道自己將來必勝的信心麽?不可能有,連馬風的阿狸集團都有跪舔著孫正意求投資的窘迫時刻呢。

所以顧莫傑在那股從恬淡中透出的必勝氣場,著實是世上絕無僅有的。

陸文君心頭狂跳,盯著對方的眸子三秒鍾,然後才忽然反應過來,扯起書包就先一步踏出了教室,麵色酡紅,嬌喘微微。

她沒有逃跑,而是選擇了讓顧莫傑跟在她背後,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相隔兩三步閑聊著走回寢室區。

“過兩天好好考,不管前陣子發生了啥,我相信你已經走出來了。”

這一路上,顧莫傑很想開口告訴陸文君:未來的時代,死讀書成不了大才;做人想成功,就該增廣見識、另辟蹊徑。

然而感受著陸文君為他好的期待感,他最終是沒把這句話說出來。話到嘴邊,變成了:

“你就等著看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