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萬事屋(4)
第四章 萬事屋（4）——惻隱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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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萬事屋的據點之一，南陽路上的某間商品房，采光良好，環境優雅。
平時，這裏隻是住著一戶普通的人家，鄰裏之間關係和睦而友好，隻是主人家的親戚朋友略多而已，並沒有會在意什麽。但是實際上，這裏是萬事屋的數個據點之一。
也許有人會說，據點不都應該是陰暗的地下室之類的麽？再加上萬事屋一直是隱藏在黑暗中的血族經營的，它的據點不更應該是黑暗而隱秘的麽？
其實不盡然，俗話說，大隱隱於市，隱藏在這茫茫人海之中的某個普通小房子中，說不定要比那些在偏遠市郊的黑暗地下室還要來得隱蔽。
況且，血族除了不太喜歡陽光，在陽光下會顯得無力之外，跟普通的人類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當然，力量除外。
總而言之，傳說中神秘而又強大的萬事屋的某一個據點就是這間無論如何都很普通的普通商品房而已。
此時萬事屋眾人正聚集在一起，除了幾個慣常在外的人之外，所有的人幾乎都在這裏了，總人數大概有二三十個，擠在這小小的客廳裏，再加上幾乎所有的人都被雨水淋濕了，小小的客廳一下子就變得很狼狽。
鄰居們也都見怪不怪了，作為鄰居兩三年了，旁邊的這對“小夫妻”的朋友經常一起來串門，早就見怪不怪了。
他們不會知道的是，這裏不僅是萬事屋的據點，也是萬事屋在黑暗世界的門戶。
葉落和習紫坐在沙發上，白凡則帶著萬事屋的眾人站在他們麵前，不發一語。由於剛剛淋過雨，每個人的頭發和衣服都是濕漉漉的，雨水滴在沙發和地板上，發出微不可聞的滴答聲。但是並沒有人在意，任由雨水滴落。
葉落閉著眼睛，輕輕地呼吸著，身為高等血族的他其實早已不需要呼吸，但是，這個習慣他總是保留，不想不願去改變，即使，是在戰鬥的時候。
“你跟了我這麽久了，小凡子。”葉落突然說道，“雖然我清楚你並不是會那樣做的人，你知道我的意思。”
白凡沒有接口，因為他知道葉落還有下文。
“我不明白該怎麽用語言來表達我當時的震驚，也許這麽說並不完全,因為當時並不隻有震驚，更多的是心痛。我和習紫消失了一年多，我從來沒想過擔心你們，因為我把他們交給了最讓我信任的你，從來沒令我失望過的你！”
白凡沒有說什麽，隻是眼眶微紅靜靜地看著葉落。
“可是，”葉落繼續講述了下去，“當我回來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兩個新生兒！當時我真的想先把你幹掉然後再捏死他們兩個！”葉落大聲吼道，歇斯底裏。
“但是，我沒有，畢竟你是白凡，跟了我那麽多年的人，我是那麽地信任你。那麽，現在可以讓我聽一聽你的解釋了吧？”
“當然可以。”白凡臉色嚴肅地對著葉落一躬身，一個十歲出頭的小男孩將左手放在右胸前一臉嚴肅地做著這麽一個動作，不管怎麽樣都是很滑稽。
“首先，你們失蹤的時間不是一年多，是三年。”白凡一臉嚴肅地說道。
“……”
白凡沒有理會葉落的無語，徑直講了下去。
“一年前的一天晚上，我正在尋找著委托人。就在那時，我聽到遠處傳來急促的刹車聲，等我趕到的時候汽車已經消失了，地上隻有幾條長長的白痕和倒在血泊中的兩兄妹。石雨和石曉雪，住在安惠縣城的每個人的資料我的腦袋裏都有。”白凡在這裏頓了一下。
“其實不用看也知道他們兩個活不成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我就是不由自主地靠了過去。”白凡的幼小瘦弱的身體顫抖著，眼眶微紅。
“就算是這樣我也還不是特別在意，送他們最後一程吧！我這麽想著，當時石雨已經失去意識了，但是妹妹卻睜著眼睛，她的眼睛裏充滿了害怕和痛苦，還有哀求……”
“‘我送你們一程吧。’我這麽說著，卻突然頭腦發熱，相信我，我真的是想送他們一程的，可是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了。一晃神就過了三天，我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怨恨，他們兩個居然都挺過了那最痛苦的三天，而成為了真正的新生兒。”
“這粉碎了我最後一絲的僥幸，我都幹了些什麽啊！我這麽想著，但是已經於事無補了，他們兩個完全是新生兒了，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白凡嫩滑蒼白的臉上低下了眼淚，聲音哽咽地講述道。
“他們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是還是掩蓋了這件事，對外說明兩個人已經送到醫院卻搶救無效而死亡的‘事實’，真的，那時候你們已經失去消息快兩年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也不敢擅自決定，於是便等著你們回來，直到今天。”
“這一年來，我每天都在後悔著這件事情，雖然我並不想違背你離開前的命令，但是畢竟已經破壞了規則，現在你回來了，我必須給你一個交代，給大家一個交代。”白凡說著飛速往後跳開，“再見了，大家。”他含著眼淚輕聲說道。
“白凡！”
“哼。”葉落隻是輕輕地哼了一聲，習紫則是品著紅茶靜靜地看著白凡不語。
白凡直起身體，他的左手直接彎曲成爪，小小的手指頭前麵猛地長出五根又尖利又長的血紅指甲，朝著自己的右胸挖去，鮮紅的顏色和他白嫩的小手結合起來，顯得十分的異樣與恐怖。之前跳起的時候他是維持的原來的動作的，加上他幾乎用了最快的速度，麵對他的自殘，現場幾乎沒人反應得過來。
當然，隻是幾乎。
血族，或者人類統稱的吸血鬼，是擁有著永生不死的特性和強大的力量的恐怖一族，高等血族幾乎就是不死之身，不管受到怎樣的重傷，隻要不致命，都可以在極短的時間裏恢複過來。
要殺死這樣強大的血族隻有兩個方法，一是在一瞬間將他們身首分離並同時毀掉頭部或者整個身體；二便是破壞他們隱藏在身體內部的血之結晶，低等血族的血之結晶隻會凝結在心髒處，因為心髒是血族最重要的器官。而高等血族的血之結晶可以在全身自由活動，隨著自身的意識而到達體內任何一個地方，白凡正是打算破壞自己體內的血之結晶來殺死自己。
有一種說法，血族體內的血之結晶同時也是靈魂的結晶，在凝結成結晶的同時，血族曾經生而為人的靈魂就被困在這結晶裏，血之結晶被破壞的時候就相當於靈魂被撕裂，所以這種死法是及其痛苦的。很少有血族能自己動手這樣了結自己。
白凡速度飛快，一瞬間指甲便刺破了衣服，劃破了皮，但卻沒有再進一步，因為小小的手腕處抓著一隻蒼白纖細的大手。葉落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白凡的右手也閃電般地朝小腹捅去。
“真是的…”葉落飛快地把右腳抬起來，後發先至地攔住了白凡的爪子，銳利的指甲輕易地插穿葉落腳上那破破爛爛的運動鞋，從鞋底穿出來的指甲則帶出來鮮紅的血。葉落沒有喊疼，甚至連臉色都沒變。白凡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便被葉落打倒在地，狠狠地按著動彈不得。
葉落眉頭皺得緊緊的，這小子真凶。
“讓我死吧。”白凡說道，水汪汪的眼睛裏裝滿了淚水，一陣迷蒙。
“就算你說著這種爛電視劇三流小說中的狗血台詞也是沒有用的。”葉落吐槽道。
“我沒有在開玩笑，”白凡艱難地說道，“是我違反的規則，無論如何，他們兩個是無辜的，就用我的生命來彌補我的錯誤吧，假如夠的話。”
“你要逃避嗎？”葉落冷冷地道。
“逃避？”白凡苦笑，“這並不是逃避，錯在我，我就應該承擔責任，即使這個責任需要我的生命，不是麽？”
“錯並不在你。”
“不，都是我的錯，是我擅自初擁了他們，違反了你離開之前的命令和我們的規則。”
“即使如此，錯也並不在你。”
“我……”白凡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葉落輕易打斷。
“你要逃避嗎？”
白凡無言以對。
“這件事錯不在你，我所知道的你並不是如此不顧大局擅自妄為的人，並且你也是我所信任的，我並不想因為這樣而失去你，你懂嗎？你不必尋死，這一切都交給我吧，我會讓那個人付出代價的，早晚。”
“你說什麽？”白凡疑惑地問道。
“沒有，”葉落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雖然說得很直白，但是不懂的人就是不懂啊。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不是麽？
白凡沒有再問，隻是哽咽著點頭。
習紫突然放下了嘴邊的茶杯，站起身來，朝旁邊的房間走去，在這裏，她並不需要客氣，現在的她，需要好好地洗個澡換一身衣服。隻是，在進門的時候，冷豔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輕輕的笑容。
一眾人識趣的在管家的帶領下走了出去，白凡則走在最後，看著葉落信任的眼神突然感覺自己充滿的力量。捏了捏小拳頭，輕輕地錘了錘小胸膛，點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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