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舊時痛(4)
第九章 舊時痛（4）——噩夢
噩夢，會傳染。
———————————
“緣！”肖達大叫著從夢中醒來。
這已經是第十五次了，從半個月之前開始，在他的夢中，都會有一個天真漂亮的女孩一臉哀傷地看著他，就那樣看著，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隻是那樣看著。一開始肖達很感動，以為女孩給他托夢了，一定是有事情要說，或者有什麽沒做好的，無論如何，能再說上話總是好的。
可是女孩沒有，女孩隻是一臉哀傷地看著他，一直看著，從睡著看到肖達從夢中驚醒。隻是那樣看著，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說，肖達也從高興變成了害怕，他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女孩要那樣出現在他的夢裏，也不知道女孩要做些什麽，隻是害怕，因為，那個女孩已經在三個月前死去了。
肖達認識那個女孩，甚至可以說是和她很熟悉，因為直到三個月前他們還是很好的朋友，隻是三個月前的那一別，沒想到竟然成為了永別。
那個女孩也是他和曾媛媛的青梅竹馬，名字叫做歐陽緣緣，為了把她和曾媛媛區分，幾個好朋友都叫她緣。其實本來是有個人說要簡稱為“歐緣”的，但是因為太像歐元的音而被她本人所拒絕。
在肖達的印象裏，歐陽緣緣是個很溫和柔弱的女孩，經常需要其他人去照顧她，前一段時間她還說新學了一首小提琴的曲子，她從小就在小提琴上很有天賦，如果沒失蹤的話，現在已經能聽到她要優美的獨奏了吧。
沒錯，身為肖達的另外一個青梅竹馬，歐陽緣緣在三個月前突然神秘失蹤，和她一起失蹤的也是肖達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蘇青軒。和其他五個人不一樣，蘇青軒是出生在有錢人家的孩子，如果沒有一起失蹤的話現在是典型的高富帥。
蘇青軒和歐陽緣緣是在三個月前失蹤的，在他們剛剛失蹤的時候，兩家的人和肖達曾媛媛都曾經瘋狂地在整個安惠縣城尋找著，甚至歐陽緣緣的媽媽還想找萬事屋的人幫忙尋找她失蹤的女兒，可是最終是沒有找到。
瘋狂地尋找了三天多之後，終於，大多數人都放棄了尋找，隻剩下兩家人和他們的一些要好的朋友還在尋找，可是最終還是沒有找到，連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的兩個人就那麽消失了。直到半個月後，連他們的家人也都無奈地隻能放棄了。
但是現在歐陽緣緣回來了！雖然並不是真正地回來，隻是出現在肖達的夢裏了。
“呐，緣，你一定是有話要說吧！可是，我又能怎麽辦呢？你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隻是看著，我又怎麽會知道我該怎麽辦呢？”肖達抱著自己的頭痛哭著大聲叫喊道。
“怎麽了？達達？”樓下傳來媽媽充滿疑惑的聲音。
肖達隻得趕緊抹幹了眼淚，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剛站起來，卻突然看見書桌上的一個相框，六個七八歲的孩子站在一起對著鏡頭笑得陽光燦爛，三男三女，緊緊地站在一起，仿佛一輩子也不分開似的。
肖達傻傻地站著，呆呆地望著那個有些舊的相框，突然再也止不住眼淚，“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
————————
肖達飛快地消滅著眼前的午飯，肖媽媽有些不得其解，早上兒子突然在房間裏喊叫，現在又吃得這麽快，這麽著急，再加上那微紅地眼眶，肖媽媽不禁有些擔心。
“達達…”肖媽媽有些猶豫地開口了。
“怎麽了，媽？”肖達頭也不抬地問道。
果然，兒子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了，但是肖媽媽也不好開口，於是滿腹的擔心隻吐出了這麽一句：
“慢點兒吃，別噎著了。”
有時候爸媽不是不知道，隻是不願意點破，而我們許多人卻任xìng地妄為，天真地以為能瞞天過海，其實啊，就算能瞞天過海，也瞞不過十幾年朝夕相處的父母。不是麽？
“恩，我知道的。”
“達達，你知道的，不管發生什麽事情，爸爸媽媽都永遠會是你堅強的後盾，有什麽事情都可以跟我們傾訴的，哪怕沒用，多一個人分擔也是會比較好的。”
這句話讓肖達停了下來，不過他並沒有抬起頭來，坐在沙發上裝作看報紙的肖爸爸顫動了一下，隨即又靜靜地翻著報紙。仿佛那報紙非常有趣。一時間，家裏隻有肖爸爸翻報紙的沙沙聲。
“我知道了。”肖達突然小聲地回了一句，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旋即便站了起來，轉過身去，朝著玄關走去。“媽，我出去了，今天跟媛媛約好去買書的。”
肖媽媽站了起來，知道攔不住兒子，隻得說了一句：“小心點兒，還有要照顧好媛媛啊。”
“恩，我會的。”肖達低下頭去係著鞋帶說道。
“要早點兒回來啊。”肖媽媽在肖達出門前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
“好的，媽。那我出去了。”肖達摔上門就跑了出去。
肖媽媽看著孩子跑了出去，隻能無奈地回頭，看了看還是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肖爸爸，搖了搖頭，苦笑說道：“父子兩還真像。”
肖爸爸拿著報紙的手再次頓了下，隨即咳嗽了一聲，繼續認真看報。肖媽媽掩嘴輕笑，隻是在一瞬間之後又浮上了擔心的表情。
恩愛相處十幾二十年，肖爸爸對肖媽媽自然是再熟悉不過，頭也沒回便知道怎麽了，於是問道：“怎麽了？還在擔心達達麽？”
肖媽媽也知道瞞不過肖爸爸，隻得點了點頭，也走到沙發上去坐下。
“我擔心達達和媛媛。畢竟以前他們那麽要好…”肖媽媽的語氣有些顫抖。
“有些事情，就不必再提了，這樣不太好。”肖爸爸打斷了肖媽媽的話，“而且，他們也都十八了，應該自己會懂得處理的吧，咱們要相信他們，不是麽？”
“可是達達不跟咱們說…”
“就算他沒說，你不是也知道了麽？”肖爸爸反問道。
“就算這樣，我還是會擔心他們的，畢竟我和某個狠心的父親不一樣呢。”肖媽媽好像重新振作了，說道。
“我不是狠心，我是相信他們的能力。他們能處理好這件事的，不是嗎？”肖爸爸爭辯道。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肖媽媽重新站了起來，無視肖爸爸的著急樣子，走向了餐廳，“我先把碗筷收拾一下吧。”
肖爸爸看著無視自己走到餐桌邊開始收拾起碗筷了的肖媽媽，突然感覺有點無語，又仿佛想到了什麽，搖頭啞然失笑，而後繼續看自己的報紙去了。
—————————
肖達最近很頭疼，失蹤好幾個月的青梅竹馬突然出現在夢裏，卻沒有動作也不說話，隻是哀傷地看著他，看到他毛骨悚然，一次次地從夢中驚醒，不過這也不算什麽，畢竟那是相識了十多年的人，肖達相信歐陽緣緣絕對不會對自己有什麽惡意的，她一定是有什麽事情需要說給他知道，否則絕對不會這樣的，可是這件事情著急也來不及，他沒有辦法，隻能等待。
可是當他跟女朋友曾媛媛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卻被曾媛媛誤會成是還想著歐陽緣緣，生氣中的女孩聽不見任何解釋，導致這段時間來兩個人的感情都時好時壞的。
今天就不提緣了吧，好不容易把媛媛安撫好了，緣的事情就到時候自己慢慢去調查好了，現在的首要問題是陪媛媛買書，恩，就這樣了。
下定了決心的肖達正好看見曾媛媛從樓上走了下來，張口便叫到：
“媛媛。”
“恩。”曾媛媛有氣無力地應到，看著男朋友原本一臉堅定的樣子慢慢轉變成擔心。
“你怎麽了？”肖達擔心地問道。
“沒有。”曾媛媛勉強笑道。“那個，肖達，其實我，昨天…那個…怎麽說呢？”曾媛媛糾結地組合著措辭，肖達則壓下擔心，很有耐心地等著她說完。
“其實…”曾媛媛鼓起了勇氣，卻隻說了兩個字便被打斷了。
“達達，媛媛！”樓上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著急，“在下麵等一下，我馬上下來。”
“伯母…”肖達和曾媛媛隻叫出了兩個字，便看見窗戶裏的人消失了。
肖達不明所以，可是曾媛媛卻仿佛想到了什麽。
“呐，媛媛，你說歐陽伯母叫住咱們有什麽事啊？難道你跟她說了麽？緣的事？”肖達突然問道。
“沒有，我沒跟他們說過，跟歐陽伯伯和我爸爸媽媽都沒說，你夢見緣的事情，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而已。”曾媛媛急忙說道。
“可是，歐陽伯母怎麽…”肖達還沒說完，歐陽伯母就已經從樓梯口出來了。
“達達，媛媛。”歐陽伯母小聲叫到，湊近了他們，問道：“你們，有見到過小緣麽？這段時間。”
曾媛媛突然就愣住了，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肖達拉了她一下，站到她身邊，回答道：
“伯母，我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就是說，這幾天你們有見到小緣麽？哪怕是，在夢裏！”
PS:親情，小學的懵懂、中學的叛逆、高中的自我以為成熟，到現在的明確，愈發清楚它的深與沉，愈發看不清它的背後。我寫不好那樣東西，我細瘦的筆杆扛不起這籠罩了二十年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