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是我生命中的過客六

第十五章 你是我生命中的過客(六)

他沒有選擇下車,坐在駕駛室,優雅的男人抽出一支煙,放在鼻尖輕輕嗅了下,而後想起某個清晨,一個清麗溫婉的麵孔驟然放大的自己眼前,抽出他指尖的那根燙著指腹的煙蒂。

身子一個激靈,他眼前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已經牽著孩子起身,卻被突然而至的婦人一巴掌甩在臉上,惡狠狠的表情仿佛要拆她入腹。

然後那難堪的咒罵聲響徹在小區門口。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憑什麽不讓我們看孫子,你有什麽權利阻止希彥看兒子,思宇是我們家的,你想要孩子,找外麵的野男人生啊!對了!你不是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嗎?還裝什麽裝,非要霸著我們思宇!我告訴你,這孫子我要定了!”

蘇婉抬眼望著這個生活了五年的婆婆,頭上的傷口還隱隱泛疼,心口卻更疼了。

門口已經聚積了一些舊鄰,看到被罵得狗血的蘇婉,有的暗暗搖頭,有的則對在外麵勾三搭四給老公戴綠帽子的蘇婉抱以仇視。

蘇婉知道,在離婚之後,不要再想婆婆可以留有口德,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早會被他渲染到人盡皆知。

麵對指指點點,和那些鄙夷而嘲諷的目光,蘇婉發燙的臉頰沒有再去看吳希彥的目光。

無論她再如何的澄清和證明,在這些人的眼裏,她都是一個為錢犧牲一切的女人,甚至還懷了別人的孩子。

一抹淒涼的笑意在唇邊浮起,她望著婆婆,看著她臉上因為自己笑容而更加誇張的表情,各種難堪的汙言穢語肆無忌憚的向她拋來,她隻是安靜的任她大罵,嘴角的笑容卻像是被定格的北極光,絕然而淒美。

如此,她還要再在心裏留有那一個連她自己都不願承度的執念嗎?

如此,她還要對這個家存在那一點點的留戀嗎?

她曾如此盡心竭力的裝扮那個沒有婆婆祝福婚姻的家庭,卻要每天生活在一起,忍受著她冷言冷語,但凡是一個陌生人,也會如此的百般刁難嗎?

“老太太,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你也一把年紀了,可是要積陰德的!”一旁的卓美美快氣炸了,如果不是蘇婉死死拉著她的手,她不敢保證自己不會上前跟一個老太太打成一團。

但,畢竟跟著蘇婉這麽久,她的性子她很了解,即便有再大的委屈,她也不會表現在別人麵前,一直覺得蘇婉就像是澄淨的湖水,看得見沙礫,卻看不懂那藏在深處近似靜止的流動。

心裏明明在流血,嘴角卻可以揚著淡淡的笑容,隻是她懂,那隻是一種掩示,不想表現自己脆弱的一種方式。

她緊緊握著蘇婉的手:“我們走!婉婉,不是每次遇見都是一場災難,這個男人不懂得珍惜你,是他的損失!”那種越是不讓我們好好生活的人,越見不得我們活得開心愉快。

蘇婉的容忍助長了吳老太的囂張氣焰,她的婉婉,明明是蕙質蘭心,容不得他們這樣褻瀆。

一雙小手輕輕地反握住蘇婉的雙手,澄淨烏黑的眸子仰望著她尖削的下巴,微微顫抖的長睫上沾染著一層淡淡的霧氣,她揚著唇瓣,回以小思宇一個安慰的笑容:“思宇,你有勇氣跟媽媽一起吃苦嗎?就算有一天隻剩下我們兩個人嗎?”

黑亮的瞳孔裏倒映著蘇婉溫柔的笑意,卓美美心尖一疼,那種被人突然刺中的心髒因為小思宇那天真童真般的笑容刺痛,她忍不住抹了下臉上淌下的淚滴。

耳邊是他清脆好聽的響亮回答:“媽媽,我一定不會讓你吃苦的!”

天色漸漸陰沉,西沉的陽光被烏雲遮蓋,風肆意地襲來,蘇婉下意識地抱起思宇,在他臉上深深一吻:“媽媽相信你!”

無言的凝視,換成會心的笑容,蘇婉抱緊思宇,轉身時,看到那輛黑色的保時捷。

“反了反了,你這是什麽態度,把孩子放下,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要走你自己走,不要帶走我孫子!”閔淑慧突然衝了過來,伸出手臂就要和蘇婉搶思宇,蘇婉沒想到吳母竟會如此瘋狂,堅硬的指似若有意的從她腕上劃過,撓出鮮紅的幾道口子,力氣大的驚人。

蘇婉無奈,隻得左躲右閃,她並沒有反對他們看孩子,隻是明明是同意孩子由她撫養,這會兒又要無聲地接走孩子,還擺出一副奪孫子的模樣,他們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

不得不瞥過仍站在身後一動不動的吳希彥,如雕塑冷冷看著這一幕,隻是他的眼神閃過嘲諷和鄙夷。

卓美美見蘇婉身子單薄,又礙於懷中的思宇,被閔淑慧撕扯的身子直晃,一不小心就會摔倒的模樣,著急地試圖拉開吳母發福的身體。

誰知,吳母顯然是卯足了勁兒,手在蘇婉身子各處烙下痕跡,一個不留神,蘇婉隻覺得手臂上大力的拉扯,腳一扭,身子朝另一側猛地栽過去。

卓美美想要扶住她時,已經來不及,為了避免傷到懷中的思宇,蘇婉隻能將思宇緊緊護在懷裏,一手托著他的腦袋,卻不想正撞到一輛正騎進來的摩托車上。

疼痛從她的後腦處蔓延,眼前似乎迷漫著無數的光影,伴著小腹處的一陣溫熱,有什麽**從她體內湧出。

摩托車嘎然而止,蘇婉死死抱住思宇的手臂卻驀地一鬆,腿間汩汩湧出鮮紅和血液。

時間似乎靜止,空氣裏彌漫著腥濡的氣息,如此的熟悉,她似乎看到一個還未成形的小肉球兒蹦啊蹦地,遠離了她的世界。

她睜開眼睛,看著暗沉的天際,陽光不再繁盛,每一次地睜眼,陽光都會再暗一點,說不定她第幾次睜開眼睛時,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亮。

“蘇婉!”憐惜又溫柔的聲音響在耳際,似有人在呼喚她漸漸沉睡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