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神父
第三十二章 神父
“你以前幫過我！我說過，我永遠不會忘記的。當然，離開之後，你還想找我懺悔，我也會聽的！”
“李奕，謝謝你！”思琪幽幽的歎了一聲。但她並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做好了這種準備。完全拋棄掉現在的準備。
“好！至於離開的船……你什麽時候想走，什麽時候啟航。離開這裏之後，再沒人認識你，再沒人知道你叫卓思琪，再沒有蕭楠，再沒有和蕭楠長的很像的人，再沒有會讓你時刻想起蕭楠的人、物、景。”
“這個我知道，我已經有準備了。”
“本來就沒有！新的身份和賬戶，我會在一個星期後給你。不要把你現在賬戶裏的錢直接轉入這裏。”
“本來就沒有？”思琪又一次咬住了唇，緊緊的閉上了雙目。
神父卻搖了搖頭：“不是忘記！如同新生的嬰兒的你，生命從零開始。本來就沒有的東西，何來忘記的說法。”
思琪垂下眼睫：“你其實是說，叫我忘記這一切，是嗎？”能忘得了嗎？都已經深刻在骨髓裏的人，如何忘記？
“每個人，隻要願意，都可以重新開始的。如同嬰兒新生，生命中再沒有過往。”
“重新開始？我還能重新開始嗎？”
“不是離開！”神父歎了一口氣：“是將‘卓思琪’的人生徹底湮滅，重新開始。”
頓了頓：“我認識的人裏，隻有你，伍謙悅和蕭楠還不認識。不知道有你這麽一個人。所以，隻有你能幫我。讓他們沒法發現。”思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黑色的瞳仁一動也不動，很堅決的問：“是不是讓他永遠不要離開我唯一的辦法，就是我永遠離開他？永遠離開！”
“是！”思琪咬著唇，抬起頭，看著他的臉，強忍著：“我現在想真的解脫！以前我離家出走，不過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想他來關心我。可現在，如果再這樣糾纏不清，我怕……我怕……我真的會傷害越來越多的人。”
神父打斷了她的話，堅決的說道：“可是，你還是接受了我以前給你的建議，否則，你也不會到這兒來。你也不會等到現在。”
“我不知道！”思琪搖了搖頭，眼眶又濕潤了：“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如果我真的見不到他了，真的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我……”
“不要叫我李奕。叫我神父。所以，思琪，你真的決定放手了？要誠實的回答我！”
思琪點點頭，哽咽著：“李奕，我受不了這種生活了。我不想再裝下去了。我真的很心痛，很難受，我想哭，想哭的死去活來。可是，如果我在別人麵前哭，就會被他們小心翼翼的對待。就好像誰做錯了什麽。可是，我不覺得我們誰有錯。我隻是悲傷，悲傷而已。再這樣下去，我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那個人又離開我了，而且……而且他馬上要訂婚了。我們之間，真的完了。”
神父的嗓音，如同天籟，淳厚溫婉。金色的短發下，有一雙柔和的眼。黑框的眼鏡下，透著謙和。
“你下定決心來找我，就已經證明你很堅強了。哭泣，並不能說明一個人軟弱。不是嗎？”
神父深深的呼吸著，伸手，默默的握住她的肩。
“若你再不來，我的眼睛可能會哭瞎了吧！”強裝鎮定，止住眼淚。可是，神父並沒有說話。這讓思琪心裏的難受又升騰起來：“我練了一個晚上，讓自己堅強，早上都還好好的。本想讓你見到一個堅決的我，可你居然讓我一個人在這兒等這麽久。我……我……”悲傷哽在喉間，除了顫抖，再也說不出什麽了。
祈禱的人逐漸離去。太陽漸漸西去。直到天色全黑，教堂隻被燭光照亮。思琪終於感到有人來到她的身邊，與她一同跪著，虔誠的祈禱。
但很久，修女都不曾再回來。思琪跪在聖母像前，手撐在地上。睜著眼睛，淚水一滴一滴，從眼眶中跌落而下，打在地板上，蕩起一片回音。
修女接過手鐲，轉身，去時亦和來時一樣平靜。
“好，你在這裏等一下。”
“謝謝！”思琪咬著牙，極力想控製自己的悲傷和痛苦，取下手腕上一隻普通的銀手鐲，交給修女：“嬤嬤，我想見李神父。我要懺悔！”
“願聖母保佑你！”
修女走了過來，靜靜的看著她。隨後，也執起一隻蠟燭，陪著她，一起平靜的點亮，最後插放在燭架上。
教堂裏很暖，思琪低著頭，慢慢的走著，卻覺得寒冷和黑暗一直包裹著自己。上前取了一隻白色的蠟燭，顫抖的手，卻怎麽也點不亮燈芯。
推開厚重的門，教堂中的燭光搖曳，木椅上，稀稀疏疏的坐著前來祈禱的人。每個人，生來有罪，在欲海中掙紮，不得自拔。
這裏是教堂。
這裏是安息之處。是洗去罪惡之處。是得到解脫的地方。
這裏是鬧市區裏唯一的淨土。步履再匆忙的人，路過這裏，也會放慢腳步。鐵製的柵欄門大大的敞開著，從不拒絕每一個人。雪白的聖母瑪利亞慈祥的注視著像她祈禱的人。十字架矗立在高高的尖頂的房頂上。
思琪走的很快，早已穿過了三條街區，這樣的喊聲，哪裏聽得見。走得如此匆忙，僅僅是害怕，害怕再拖上三分半刻，自己就會改變主意。陽光在她的臉頰上跳動，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和風拂過，包裹著心的硬殼卻並不會因此而破碎。
“卓思琪！卓思琪！”長長的喊兩聲，並沒有人回頭。
急匆匆的追出去，哪裏還見得找思琪的影子。
什麽時候開始傻到這個地步的。該死的丫頭。
遊塹仁愕然。
等等……她現在住什麽地方！也不知道她的電話號碼！自己以後怎麽去找她。
笑話，她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和害羞根本扯不上半點關係！
有這麽借錢的嗎？站在銀行門口，遊塹仁想不通，到底自己是黃世仁，還是那丫頭是。難道，這世界已經黑白顛倒！而且，她為什麽搞得神神秘秘的。長著麽大，還沒有借過錢，所以害羞？
錢拿到手，簡單的說一聲“謝謝”，便隱藏進了人海之中。
從醫院出來，思琪又強迫遊塹仁借了三萬塊的現金。還威脅他說，如果這世界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那他就別想能幸福的過完下半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