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團聚痛苦(4)

第5章 團聚痛苦(4)

“啥時候了,就不能明天去嗎?”張英委屈地說。她心裏明白,丈夫肯定是去找李淑英的。

“不,兩個朋友,晚上打打牌。”銀平支吾地說著,從黑皮包裏摸出一包中華煙丟在飯桌上,說是給老丈人的。

強強一見,過去把父親拉住:“爸爸,別走別走,你不是要陪我做作業嗎?”

“好的好的,我去去就回來,還不好嗎?”銀平彎下腰,摸摸兒子的頭,編著謊話說。

“別賴別賴,我們拉手指頭。”強強伸出個彎曲的小指頭。

銀平沒辦法,也伸出個小指頭,跟兒子拉了一下。

張大奎最後也耐不住了,放下酒杯,“銀平,你幾個月沒回來,就不能陪陪他們住一夜嗎?”

銀平沒有回話,鑽進停在門前水泥場上的紅旗小轎車,沿著村水泥路向鎮上駛去。

張英呆呆地站在飯桌旁邊,兩眼漸漸模糊起來。

“媽媽!你怎麽啦?啊!媽媽,你哭了。”

張大奎跳起身怒道:“他娘的,這隻豬狗!強強,我們去鎮上找他,他跑不了,非把這小子找回來不可!”

張英趕忙轉過身,用手抹一下眼淚,喊道:“爹,別去!你就是去把他找回來,他心裏沒有我們,有啥用?”

張大奎回身坐在小凳子上,兩手支撐著頭,痛苦不堪地說:“阿英,是我害了你,當初就不應該讓你嫁給這豬狗的!”

強強搖著媽媽的手臂說:“媽媽,別哭,爸爸肯定馬上回來,我跟他勾了手指,他不會耍賴的。”

張英蹲下身子,把兒子攬到懷裏,強忍著心頭悲哀:“對,爸爸一定會回來,你們勾過手指的。”說到這裏,她最後還是忍耐不住,眼淚直掉下來。

母親死的時候,張英隻有十歲,可謂父女相依為命。為了擺脫祖祖輩輩窮苦生活的命運,張大奎拚命賣苦力,而且十分節儉,一心一意要供女兒上大學。希望女兒將來有出息,或者找個有錢人家做媳婦。張英高中畢業時,正值上世紀末,那時高考的競爭激烈,讀書費用又高,張大奎明知自己那點微薄的收入是難以支持女兒繼續讀書的。另外,他也舍不得獨女遠走高飛。那時,張大奎已在華誌堅初辦的彩印廠工作。由於力氣大,不偷懶,一口氣彎著腰,獨個可裝運半卡車貨,深得華誌堅的賞識。後來他把女兒帶到廠裏去工作。張英在膠印車間工作,也很認真負責,處事能力強,待人又和善。華誌堅看在眼裏,喜在心頭。托老舅爺徐誌明去張大奎那裏做媒。那時,華銀平在江東市一中高中部也畢業,大學沒考上,和金平一起跟著父親辦廠。小夥子還算勤懇老實。那時廠子還沒成規模,華誌堅對兒子家庭的費用卡得很緊。兒子就是想花些不當的錢也沒有來路。為了做外甥這個媒,老會計徐誌明特地自己花錢在蘇榮酒家請張大奎吃頓飯。平時,張大奎用一元錢,把個硬幣要翻來翻去看個半天,但酒是愛好的,再窮每年一百斤糯米的家釀酒是必做的。張大奎半瓶高度洋河白酒下肚後,臉孔變成了紫鋼色。徐誌明此時才把自己的任務拖出來。張大奎睜著水露露的眼睛呆了幾秒鍾,突然一拍桌子,喊道:“他娘的!好啊!華老板果真看中我女兒!”拍桌子的時候,張大奎猛一站起身,身子一搖晃,把後麵的座椅帶翻了。翻倒的凳子四隻腳,把他的兩條腿絆了一跤,弄個仰麵朝天。徐誌明把這件事對姐夫講後,華誌堅捧住肚皮笑了半天。事後,張英很憂慮地對父親說:“銀平在城裏讀書是見過世麵的,見慣城市姑娘的,今後他跟我不一定合得來,我看這件事等幾年再說吧。”張大奎急道:“阿英,我看銀平還算好的,不在外麵惹事生非。再說,今後銀平要做壞事,有他老頭子管住呢,孫猴子還能翻過如來佛的手掌心?張英,你聽爹的話,人家是老板,討個媳婦還不容易。總說,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了,定吧定吧。”

其實華銀平對這門親事也不滿意,張英人還算漂亮,但總有一股土氣,人高馬大,不夠溫柔。但在父親的高壓下,隻能委曲求全了。

婚後幾年,夫妻倆感情倒也可以,而且,很快有了兒子強強。張大奎和女兒覺得生活夠美滿的了。張大奎裝車卸貨,整天笑嗬嗬的,有使不完的力氣,拚命為華夏賣力工作著。但是,幸福安逸的生活沒有多長久,很快被另一個女人打破了。她就是丁氏彩印廠的女老板李淑英。張大奎和張英父女倆,精神上雖受到外來的打擊,但,他們仍然為公司拚命工作著,仿佛隻有在工作的時候,才能擺脫苦難,帶來樂趣。現在他們有一個最大的安慰,就是強強。他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照亮著父女倆的前途。早上,張英和父親把強強送往學校,下午,又替換著去學校把孩子接回來。隻有孩子才能給他們帶來歡樂和安慰!

張英收拾好碗筷,叫父親陪強強做作業,睡覺,她不放心車間裏的事,要去看看。其實父親明白女兒的意思,在車間裏和工人一起,心裏好受得多。

華銀平沒有去找沈書記,也沒有去賓館見老朋友,而是駕車來到一座居民住宅區。小車停好後,來到一個單元門前,按響了門鈴。開門的是一個有著披肩長發的中年女子。她可真是個美人胚子。隨著女人的出現,銀平已經聞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幽香。他迫不及待地把她抱住了,很快兩人親熱起來,誰也沒有說啥,隻有兩人急促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