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楊門慘案

第七十章 楊門慘案

今日隻此一更

密室中六爺聽了五丙匯報的梅清行蹤,也隻能苦笑……

“這渾小子就不能讓人省點心。罷了,讓不三不四暗中跟著他點。告訴那兩笨蛋,這渾小子精著呢,小心別讓他看出來。還有,那鐵衣道人鄭久怎麽會混進這事裏來的?還有那白衣服的倒底是什麽來曆,都查出來了沒有?”

五丙道:“屬下已經命人查過,鄭久自打前兩年就不見了蹤影,當時的說法一是被人追殺,逃至海外去了;也有人說他在修煉幾樣新法術,因此才消失不見。昨夜梅清等人擊殺鄭久時,他所用的那條鐵衣蛇以及那袋蛟蟻,都是他原用之物;所用法術,也沒見有什麽新奇之處-

說到這裏,五丙略微停頓了一下,這才道:“據梅清等回報,那白衣青年稱鄭久為鄭護法,鄭久稱白衣青年為令主,顯是教派中人。鄭久本人一直是獨自修行的,傳業於當年的猿王袁重真,未明其入於何教。至於那白衣青年,自稱為楊晉,更道是出身清白世家。據屬下等詳查,這楊晉,應該就是三年前獲罪的太仆卿楊最次子。當時楊最獲罪死於詔獄之中,兩個兒子都被流放。楊晉據查在去年時自處所逃亡,為其父世交好友所匿,容身在平州張家。至於他何時修習法術,又何時入了何教,因何來到京城,卻是未有更多的信息了。”

“楊最?”六爺口中喃喃說道,眼睛中蒙上了一層茫然之色。

“楊最,時為太仆卿,因太子監國事抗疏上奏。稱陶仲文等為方士之行,忤帝意……”梅清口中喃喃誦道,心中的疑惑卻是越來越濃。

在來到經曆司後,梅清找黃胖子走了個後門。便自行去尋找關於楊姓中,可有高官世家獲罪後代名為楊晉的。結果沒花多少功夫,就查到了三年前太仆卿楊最入獄瘐斃一案。

要說這件事情,不得不提起的一個人,便是典真人陶仲文。說起這陶仲文來。大受當今天子寵信,隻是其身份,卻是一位道人。

當今天子嘉靖皇帝,向來崇信道教,勤於丹事。天下道門,符丹鼎,而天子尤重正一。當年的張天師張彥,便極得嘉靖信任。隻是後來因求雨不靈。又為天子求子嗣無功。竟被去了天師之稱,不久竟然愧怒而死。其後致一真人邵元節,不僅修為高。更深得天子信任,風頭一時無兩。

邵元節本是貴溪人氏,據稱幼得異人傳授龍圖龜範,能呼風喚雨,驅鬼通仙。後遇嘉靖,屢試屢驗,自此一飛衝天,隱然有天下道門領袖之勢。

陶仲文本是邵元節好友。因邵元節引薦。也得帝王青眼。三年前,陶仲文忽然進言。道是宮內應有火光之災,需得小心謹慎。不想果然被其言中,二月時宮內夜間,忽然一場大火,若非6炳恰恰當值宮中,入火救出天子,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事後察查,方知這場大火,居然是一夥盜賊,欲入宮為盜,失手打翻燈火引起的。更察出盜走貴重物品數件。天子震怒之餘,對邵、陶二人自然大加封賞。不想邵元節卻不數日,便道天劫將至,需尋地靜修,留書而別,不見了蹤影。

隨即聖旨下詔,進陶仲文為忠孝秉一真人,領道教事;不久又加少保禮部尚書,晉授少傅,食一品俸。天子更道,欲要隨陶仲文一心修道,命太子暫領國事。

詔書一下,群臣錯諤,諫書紛紛而入。其中最為尖利地,便是太仆卿楊最。楊最不隻道太子幼小,監國不宜,更直指陶仲文為方士之流,妖術惑主,真宜付有司,捉拿治罪。

這一道奏折上去,天子震怒,自然著錦衣衛立時捉拿楊最入獄。不想入獄不久,楊最離奇死去。

按經曆司中秘密檔案所載,楊最死去一事頗為可疑。據稱其入獄之後,尚未及審訊便已經狂亂,見人便咬,如同瘋狗一般。自己更將渾身上下,抓得沒有一塊好肉。關在獄內,一邊用頭撞牆,一邊狂笑不止。折騰了三天三夜,這才死去。

楊最死後,其二子均遠放雲南。長子楊楚,因水土不服,不久便去世。次子楊晉,據稱於去年時忽然逃去,不知所蹤。

“就這些了麽?楊晉逃走之後,便沒有什麽消息?”梅清有些鬱悶地道。

“咱們這就隻得這些了,再找別的,除非你們內組裏邊興許會有。我說梅子,你是又搞什麽事兒呢,怎麽這隔三差五就查檔案來了?”對麵黃胖子一張圓臉似乎又大了幾乎,一笑起來滿臉的肉都幾乎要抖起來。

梅清想了想,這才輕輕說道:“黃兄,這事兒我也不瞞你,前些天有件案子,牽扯到了楊晉——這家夥似乎跑回京城來了,就是找不到他藏在哪兒了。所以我才忙著找找卷宗,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黃仲滿露出思索的神情道:“他還敢回來?回來做什麽?梅子你也不用說,我尋思著也不是什麽小事。當年他爹楊最聽說死在詔獄裏,人都說得神神秘秘地,隻怕牽扯不小。這小子回來,肯定是要鼓搗事,哪個不開眼地敢收留他?怕要真是回來了,沒準就是把他弄跑的人策劃的,大概是要用他這楊最兒子的身分弄些什麽事吧?”

梅清一聽,也連連點頭,想了片刻才又問道:“黃兄,你知不知道象楊最這樣的犯官,死了之後都葬在什麽地方?”

黃仲滿想了半天才道:“這事我恍惚有點印象,因為楊最他死後好象專門有旨意,和一般地犯官不一樣。咱們大明律,若是一般死罪,是許家人收斂的;若罪大惡極,須陳屍市井,以為警世;按說楊最當時算是重罪,但因他死得古怪,屍身也不是很好看,因此上司有命,拋屍在他舊宅宗祠中,任其腐朽,不許入斂。他那舊宅就在西大門外涼水井那邊,早就封了,一直荒著。”

梅清點點頭,麵露深思之色,未再言語。

晚間,梅清再度神會碧真,將這兩天的事,一五一十地給她講了聽。

聽到孫不三、孫不四這兩個活寶的表現時,梅真不由咯咯笑了半天,即便是以神念傳意,梅清似乎也聽得到她熟悉而清脆地笑聲在耳邊響起。

“太好玩兒!錦衣衛裏原來都是這樣的寶貝呢,可惜我沒見到,哪天遇到了,可得好好看看。”

待聽到不三不四居然還有個姐姐時,碧真卻遲疑了一下,說道:“你也知道我算半個清淨宗的人,但在宗中絕未聞有人敢以清淨真人的名字為名的。這孫不三孫不四聽你之言,修行不弱,按說不應該是無名之人,如何會有這樣一個來曆不明地姐姐?這其中或有些古怪,你可需小心些個。”

梅清連連稱是,其實他心中也未嚐無疑。孫不二之名,如雷貫耳,有哪個不開眼地,敢以此為自己之名的?不用說清靜宗,就是全真派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但這哥倆居然毫不在意大談特談,看其不似作偽,則他們那個姐姐,怕是有些其他地秘密了。

等說到萬千傀儡之術,見那傀儡分身變化時,碧真便隱隱有些擔心地道:“這萬千傀儡我也有所耳聞,不過久不見於世間了,沒想到居然被你遇上了。”

梅清道:“孫不三兄弟好象也聽人說過,我看當時他們頗有些忌憚之意。好在後來一出手就被他們兄弟傷了,沒有看到有什麽更厲害的地方。”說完,將動手的情況給碧真講了一下。

碧真道:“哪有這麽容易的,你們見的那傀儡,定是長輩製成法器給小輩防身的,就象我手頭這些東西一般,威力遠不是本人使用可以比擬的。那孫不三、孫不四兄弟這套手法,倒很能蒙人啊,怕是一般人見了,都得上一當。”

梅清笑道:“上當的還在後邊呢。你且聽我說完。”便又將這兄弟二度做怪,將鐵衣鄭久轟殺地事說了。

“鐵衣道人?”碧真有些吃驚地道:“這家夥當年可有名呢,據說他出身貧賤,又個子極矮,從小受盡欺淩。後來被人收為弟子,專習役物之法。與人對敵,出手極狠,又工於算計,因此很是得罪了一些人。再後來聽說他惹了不能惹地人,跑海外去了,不知怎麽又在這冒出來了?這家夥壞事做盡,這次給那不三不四的兄弟殺了,也算是罪過應得。對了,第一次看人動手殺人,你不害怕麽?”

梅清有些茫然。當時不三不四兄弟擊殺鄭久,姚、周二人似都不以為然;趙大有初時驚惶之中尚不顯,事後看了鄭久無頭屍體卻嚇得差點走不了路。自己卻是極為奇怪,表現得自然而然,好象見司空見慣地一般。

“倒也不覺得,許是當時生死一線,也就忘了吧。”梅清最後說道。

碧真有些失落,良久才道:“唉,偏偏我受困於此,危急之時,卻無法和你在一起。”

一輪明月,兩處相思,二人都有些情懷感傷之意,沉默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