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死一線
第四十章 生死一線
?在距此約有數裏的一處密室中,一個麻衣老者,麵對眼前五個破碎的骷髏頭骨,麵沉似水,將牙咬得咯咯響。
五鬼搬運法又稱五鬼混天法,平時用來尋物探秘,最是方便。雖然不是什麽上等法術,但要尋五個生辰、五行均相符又死後便得祭煉的人頭骷髏,也確實要費些周章。就算是諸物齊全,祭煉也需得七七四十九天方好。不想今日一個大意,居然被人毀了個幹幹淨淨,也不怪老者怒發如狂。
“賤婢!你破我的法倒也罷了,為什麽不依不饒,還要毀我的五鬼本體!要不給你的教訓,你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麻衣老者陰沉著臉,咬牙切齒地道。
隻見他伸出瘦如枯柴的手臂,在一張符紙上畫下一個複雜詭異的符形,畫畢打量了一番,點點頭,又從身邊一個黑色石匣來。
打開石匣,其中居然是數隻手爪,大多烏黑枯幹,或似鳥爪,或如獸爪。他伸手撿選了一下,取出一個小小的黑色鳥爪,口中念念有詞,將剛才畫就的符紙向空中一扔,那符紙便緩緩地燃燒了起來,瞬間便已經化為燼。
在符紙燃盡的霎那,老者一隻手在空中劃出一個方形,隨著他枯幹的手指劃動,便在其麵前虛空中,現出數尺見方的一塊黑蒙蒙的空間來。他另一隻手便將那鳥爪,向其中一扔。隻見那鳥爪發出一聲銳利的劃空之聲,就此消失不見,那一塊黑色空間也隨即一閃而沒,房間中又恢複了原本的景象。
老者枯坐不語,一邊暈暗的燈火映著他消瘦的麵龐,陰沉不定。
此時碧真依然拿著那幾個小小紙人,給梅清講道:“剛才碧真那禁鐲中封存的,便是禁術。所謂禁者,便是禁止、禁錮、遏製之意,以此術不隻可禁製妖魔邪鬼,更大可禁斷陰陽之機,奪天地之化。你那遁術與禁術,正是被克。因此你日後若遇擅用禁術的高手時,可要小心了。”
“啊?”梅清聽了一驚道:“如此說來,若遇上能禁斷五行的高人,我那五行遁術便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無從施展了不成?那這遁術還有什麽用?”
碧真一笑道:“事雖如此,但禁術本自艱難,若非修煉高深的修真,是用不出來的。就算是初有所成的,使用也頗費些周章,威力有限。何況世間事物均是相生相克,雖然禁法克製遁法,但若你的遁法修煉得精深,它便又克製不住了……”
才說到這裏,忽然兩人耳中隱隱聞得似有什麽呼嘯之聲,遙遙自天外飛過一般,直向二人所在之處劃來。二人轉頭看時,但見一團黑影遮住了窗外月光,急速擴大,好像有什麽巨大的東西砸了下來。
二人不由倒退了一步,隻聞砰然大響,木片紙屑四下紛飛,兩扇木窗欞格都被一下子砸得粉碎,一隻巨大的怪爪猛突而入,直直地向碧真抓來。
碧真雖然道法頗為精深,但本少道術可用,更從來都是深入簡出,哪有過和人動手的經驗。驟變當前,竟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站在原地未動。一邊的梅清大驚失色,心神一動,已然護在了碧真身前,雙手將碧真一下子推了出去。
隻覺得身上一緊,梅清已經被那巨大的怪爪提了起來。隻見這隻怪爪大有徑丈,色做烏黑,關節處青筋暴起,爪頭處長長彎曲的尖鋸之上映射出冷酷的光芒,其另一端,卻是一團黑沉沉的濃霧。隻見怪爪一合,便將梅清整個人抓在爪中,瞬地向窗外縮了回去。
梅清隻覺得如騰雲駕霧般從窗中飛穿而出,不知什麽磕在自己頭上身上,弄得灰頭土臉,轉眼間已經到了院外,被那爪子抓在了半空之上。周邊冷風烈烈,又有一股陰慘慘的黑氣纏繞四周,但覺得渾身骨骼格格作響,幾隻爪子緊緊地攥住自己,幾乎要把自己捏碎一般,疼得叫不出聲來。
碧真這才反應過來,見梅清被那怪爪抓走,驚叫一聲,踉蹌而出。待見梅清已經被那怪爪帶到半空,再不敢遲疑,順手抽手剛才那隻戮滅簪,口念訣咒,便將那簪子向怪爪打來。
但見一道烏光閃過,那簪子一下子便穿在爪子末端那一團濃霧之中,悶聲傳來,如中敗革,竟然一穿而透。梅清隻覺得緊緊抓住自己的怪爪吃此一擊,似是受創不淺,整個爪子都不由抽搐起來,直向地麵落了下去。
梅清隻聞得耳邊風聲呼呼作響,眼見得從半空中向地麵跌落。正當此時,忽然那怪爪抖動了一下,忽然又抬了起來,猛地將梅清隨手一扔,便見那怪爪掉頭向碧真撲了過去。
饒時梅清修煉有成,身體凝煉,這一下子也被摔得眼前一黑,周身痛入骨髓,幾乎便暈過去。他知道此時生死相關,強自忍耐,咬著牙爬了起來,再看碧真,隻嚇得魂飛魄散。
隻見碧真所發出的戮滅簪在傷了怪爪之後,又即飛回,再度向那怪爪刺去。隻是這次怪爪似有防範一般,爪尖長距一伸一縮,隻聽鏗然一響,爪頭長距已經被崩斷成了兩截,而那簪子也被這一下子給彈飛了出去。
怪爪這一下子似是吃痛不小,爪身一下子蜷縮了起來,抖動了幾下,便束爪成拳,瘋狂地向碧真砸來!
碧真麵現驚惶之色,連忙麵向東北而拜,口中念出咒訣,欲要借法器召出六甲六丁以為護持。隻是還未念到一半,那隻怪爪已經飛至眼前,獵獵的陰風,將碧真衣服長發都帶得狂飄起來,眼見便要擊在碧真身上。
梅清見此隻嚇得心神欲裂,他此時距離碧真尚遠,看著她一邊咬牙念咒一邊向自己揮手要自己快逃,隻覺得心痛欲碎,隻想拚命要衝到碧真身邊。正在此時,體內心火發動,下射癸水,一股渾茫元氣直透出來,與胸前令牌中土氣相聯,心中似有靈機一動,便覺得身體瞬間變得如無形一般,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了碧真身前。
梅清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心急之下,竟然將尚未煉成了土遁之術用了出來。
五行遁術,梅清隻將其中土行的“隱”字訣練成了,其他的都尚未開始習練。但之前他釋注道術,種種訣法均爛熟於心,雖然未煉,卻已經明白其中來龍去脈。今日他初法得成,又本來就是修煉的土隱訣,因此一旦心神動處,便自己發動了土遁之訣,一下子便出現在了碧真麵前。
雖然如此,但這道法訣畢竟未曾真正祭煉過,乍然使出來,梅清隻覺得渾身上下骨骼肌肉都如被如山的重物輾壓過一般,如針紮火燎一樣的痛感如爆炸般在全身內突刺而出,疼得他神念都有幾分恍惚,眼前更是迷離一片,耳邊中覺得嗡嗡直響。
正在此時,便覺得背後似有什麽東西輕輕地拍了自己一下,自己斜斜地飛了起來,體內的痛感忽然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隻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之後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碧真終於念完了召神咒訣。她聲音才落,便見眼前金花搖曳,片片生輝,朵朵大如繡球的金花四下飛轉,一霎時充滿了四落。金花背後,數條彩帶旋轉飛舞,一尊金神之身漸漸顯現出來。但見此時前來的,卻是一位玉**神,隻見她身高足有一丈上下,頭上一頂高高的峨冠上飾滿全花,淡黃色的長裙上繡著雲鶴之形,周身香風繚繞,兩足淩空,手捧鮮花,正是六丁神中的丁醜神。
丁醜神才一顯現,便覺得麵前陰風陣陣,秀目開處,正見那隻怪爪又惡狠狠地撲了上來,不由開言怒斥道:“攫魂爪!?文公仁賢道君在此,些許陰邪小怪,也敢放肆!六合丁甲,無光寂滅,疾!”
數條長帶伴著一片片金花蓬然騰起,道道纏繞於怪爪之上,眨眼間將那怪爪包裹其間,隻絞得一絞,便又四處飛散開來,中間再不見怪爪之形,隻有一蓬細灰如風沙般破碎飛揚,霎那間不見了蹤影。
怪爪被擊成飛灰的同時,數裏外那間秘室中的麻衣老人微閉的眼睛忽然睜了開來,眼中陰冷的光芒閃爍不定。過了片刻,他才又盤足坐下,運心機推算起來。不久之後,便又滿麵疑惑地睜開了雙眼,臉上的陰沉之色越發的濃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