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_第九章 懲惡奴

“啪!”

雲溫婉劈手奪過紅玉手中茶盞,反手砸上紅玉的臉,似笑非笑地盯著對方驚疑的目光。紅玉率先別開眼,恨不能立即下跪求饒。

那雙靜如古井的眸子驚得人渾身發冷,紅玉還沒回過神,就見紅袖垂手立在她身邊,腳下放著一個火盆。

火盆邊上還有流動著的水銀,蒸騰出一大片霧氣,窗外風雨交加嘶吼聲如同野獸的咆哮,聽得紅玉一雙淚眼楚楚可憐。

雲溫婉靜默了一會兒,指了兩個信得過的媽媽問道:“你們倆,誰的刀工好些?”紅袖配合地把一把尖細輕薄的刀抽出,放在了臉色恭敬的吳媽媽手中,哆嗦著將小姐交代的話複述給了兩人聽。

兩人臉色大駭,卻是不敢朝側倚在軟塌上的小姐瞧,隻得趁紅玉不備將她按倒在地,骨頭碎裂的聲音撞地清脆。

“你們瘋了不成!狗東西,小姐在這裏你們還敢放肆!”紅玉氣急,她平日裏作威作福慣了,這會兒早已忘了心頭陰影,試圖大聲驅逐自己的畏懼。

吳媽媽率先鬆手,紅玉剛要出言嘲諷,卻發現趙媽媽已經捏緊了她的胳膊用力一擰。

“哢噠”一聲,紅玉尖叫地瞪大眼睛,自己的胳膊斷了!

沒等她哭出來,吳媽媽將她的頭重重往地上一按,手中的刀飛快旋轉幾圈之後,取下了一塊巴掌大的頭蓋骨。

紅玉這時候已經疼得動彈不得,險些昏迷,吳媽媽眼疾手快地將燒紅的烙鐵貼上紅玉的臉,硬生生將她給燙醒。

下人們已經嚇得噤聲,吳媽媽也慘白著臉,哆嗦著去拿水銀,心一橫就倒在了紅玉的腦中。

滾燙的水銀卻沉重,隻聽“咕嚕”幾聲亂響,紅玉眼流血淚口吐鮮血,緊接著是耳朵、鼻子,接著是四肢。

眾人早已嚇得忘了動彈,雲溫婉卻不屑地揮揮手,吩咐吳媽媽:“將人倒著提起來。”

趙媽媽搭了把手,兩人合力倒提起紅玉甩了甩,霎時,腦漿混著內髒腸子還有心肝一齊掉了下來,最後才是依舊光亮的水銀。

一地的汙血腥臭惡心,早有膽小的丫鬟嘔吐不止,雲溫婉卻隻是輕聲歎息:“好端端一個丫頭跟著我也就罷了,總是想著幹偷雞摸狗的事,和外人勾勾搭搭,當我是死的不成?”

聲音溫婉清脆,帶著少女特有的天真,可在風雨呼嘯中聽著卻陰森淒厲,好似厲鬼索命。

眾人的眼睛幾乎都移不開紅玉被挖開的腦殼上,他們能清晰地看到裏麵空蕩蕩的,所有的心髒都被水銀逼出來了,這屍體不過一副空殼。

往日裏他們也隻見過杖刑和宮刑,已經讓他們怕得恨不得立即死去,可和這一比,根本不夠看。

紅袖都不知道自家溫婉善良的小姐,什麽時候學會了這樣狠厲的手段,要是被夫人知道,那

還不得處之而後快?

想著她的神色越發緊張,雲溫婉卻輕輕笑道:“紅袖你去廚房將所有油水都取來,吳媽媽你去我房裏找個沒用過的長蠟燭。”

她們去了後,雲溫婉麵色笑意不見了,目光平靜,喝了口粗糲的熱茶,說:“好好做事,我總不會虧待了你們。要是覺得我這個主子靠不住,大可背叛試試。”

丫鬟婆子們都嚇得麵無人色,看都不敢朝紅玉看,幹嘔聲不斷,直到紅袖將油水取了來。

紅袖瞧見吳媽媽拿來油芯,又見雲溫婉的目光在紅玉頭上的窟窿處轉悠,心裏陡然一驚,不是吧……

扶起紅玉的身體,紅袖就著窟窿往裏灌油水,又讓吳媽媽把油芯放進黑黝黝的洞裏,取過火折子點燃。

是個聰明人,雲溫婉笑得更加柔和,她揮揮手:“吳媽媽,將這燈盞放在院子裏,紅玉死後能給能給大家照亮路,也算積福。”

說完,她像是累了,隨意揮揮手讓眾人散了,隻留趙媽媽打掃屋子。

最後一個響雷閃過,雨停了,雲溫婉站在窗外看被人折疊跪坐在院子裏的紅玉,屍體僵直,全身閃著詭異的火光,淡淡笑了。

這個作弄人的法子,雲溫婉在冷宮中曾親眼見過太監對宮妃用過,隻不過那時候他們手裏有分寸,不會弄死人而已。

她本不想用這樣殘酷的法子對待紅玉,可是她總不由想起在冷宮總徹底凍壞骨頭,一切都是由她所害。

雲溫婉回房沐浴睡下,卻見紅袖還在窗前呆呆盯著紅玉,臉色古怪,一連叫了好幾聲才回過頭。

眼神裏帶著驚慌,像是下一瞬就能奪門而逃的紅袖紅著眼,渾身哆嗦著,在燭光中瑟瑟發抖。

雲溫婉隻是輕笑:“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是啊,起初在宮中瞧見殺人於無形的鬥爭,被卷入冷宮夜夜煎熬的折磨裏,她雲溫婉又何曾不怕?

隻是那對男女漸漸叫她心灰意冷,她孩子的出生讓她歡喜,才叫人回稟南宮翎,卻不知男人回來之後立即納了雲錦繡為妃,一步步搶走了她的孩子。

那個風雪交加的晚上,她永遠也忘不了孩子被摔死在雪地中,眼睛閉不上的驚恐。他才不足兩歲,還沒學會叫一聲母後!

她眼睜睜看著骨肉慘死,效忠她的人被折磨致死,哪怕有宮人和她微微一笑,之後都會無端失蹤。

那種天下都無人站在她身邊的孤獨感,一度將她逼瘋。

笑著笑著,雲溫婉心口發悶,隻聽紅袖驚呼一聲,快步上前大叫:“小姐,您流的是……血淚。”

沉甸甸兩個字,驚得紅袖恨不得拔腿就去叫府醫,可雲溫婉卻笑得更加柔和:“不要緊,你去睡下吧,我也累了。”

小姐似乎有些不一樣了,紅袖想著,隻能打水來給雲溫婉洗了

臉,這才躬身退出去,卻是不放心地在門外守了一夜。

隔日,風雨過後,暖暖的陽光照進塵土飛揚的屋裏,雲溫婉安靜地看著鏡子,裏頭的紅袖神情不安。

驀的,紅袖手上一緊,扯得雲溫婉頭皮發麻,她皺眉,卻見紅袖恍未覺,一雙眼睛盯著窗外幾乎轉不動。

飛快將最後一縷頭發梳好,插上玉簪,紅袖滿臉愁容,眼睛還盯著紅玉,不安道:“往常這時候,三小姐都要到咱們院子裏,與您一同去金玉院請安。”

不過是擔心自己的惡行被發現而已,雲溫婉深知紅袖的擔憂,卻是不緊不慢地走出去,叫人在樹下備了錦褥。

靠著梨樹坐下,雲溫婉慵懶地偏著頭,太陽很暖,她有十多年沒有見過了,感覺很好。

梨樹旁就跪著已成燭盞的紅玉,頭頂的燭芯才燒到一半,她全身透著詭異的火光,看得院子裏的人輕易不敢往這兒走。

趙媽媽為了讓紅玉得身體不腐爛,挖空心思找了蠟油她身上刷了好幾遍,這會兒風幹了還有股香味。

要是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個製作精良的燈盞。

這時候,碧玉院的門被推開,一隻綴滿珍珠寶石的繡鞋伸了進來。

看到院子裏的場景,雲錦繡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卻也不免“啊”地驚叫了一聲。跟在她身後的翠兒隻不過望了一眼,手中捧著的湯蠱立刻掉了下來,“啪”地一聲摔了一地。

早在昨日,雲錦繡就聽說往日敦厚溫婉的二姐做出這麽狠辣的事,當時她隻覺得丫鬟亂嚼舌根,可如今親眼看見……

跪地的紅玉嘴角微微上揚,麵部僵硬還透出火光,詭異得叫人頭皮發麻。蠟燭已經換了好幾根芯,紅玉的屍體被蠟保護得很好,遠遠看著就像是還活著,麵色紅潤柔和。

饒是最為端莊的雲錦繡也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心頭陣陣寒意,不知所措地盯著樹下正曬太陽的雲溫婉。

雲溫婉正對上雲溫婉慌亂的目光,巧笑:“妹妹這是怎麽了?”

“沒、沒什麽。”雲錦繡被翠兒扶住,撫弄了把發髻,輕笑:“這天色不早了,該去給娘親請安。”

“現在嗎?”

果然,雲溫婉驚慌地抓住她的手,身體顫了顫,眼色發灰,白著臉說:“晨醒是少不得的規矩,咱們趕緊走吧。”她心頭卻歎氣,果然一尊人燭嚇不住心思百轉的雲錦繡。

雲錦繡心裏熨帖,覺得臉上的傷疤也沒那麽不能忍受,左右這東西會好。但雲溫婉此次能不能安全回來,可不好說。

一路往金玉院去,雲溫婉出奇平靜。

這,不過是個開始而已。

既然老天給她機會重新來過,她不會再忍受哪怕一點苦楚,活著就要好好活下去,一味容忍下去也根本不會有好下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