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仙與凡人_第二十一章 葉凡塵的眼淚
這一刻葉凡塵眼中閃現出的決絕，就連一直冷冷旁觀的施易寒都不禁為之動容。
他隱約想起，就算是當年被逐出“仙門”的時候，眼前倔強的青年也隻是咬緊了牙關，一步步地走下“九宮山”。可葉凡塵現在卻跪在他的麵前。
施易寒隻感到一股無名之火竄上心頭。他不知道葉凡塵並非是為了自己，反而覺得對方是真的墮落了。
南宮寶兒愣愣地盯著葉凡塵，她不明白這個人打著打著，為什麽就突然跪下了？
劉正風也是掐著法訣，一時間不知道該放出去，還是收回來。
伴隨著一聲呻吟，早先被葉凡塵打倒的林楓忽然轉醒，見到葉凡塵跪在地上，還以為是被自己一方擊倒的，不及多想，口中念出一道法訣，將真元力全部輸入劍中。
一瞬間，長劍被白光所籠罩，林楓怒吼一聲，向著葉凡塵的後背打出一道自己最拿手的“風雲變幻劍”。
耳邊隻聽得風聲呼嘯，葉凡塵轉頭看了看那射來的長劍，嘴角勾出一個淒涼的微笑。
“噗”的一聲，長劍穿透了他的前胸，大口大口的鮮血沿著他的嘴唇淌下。
但葉凡塵卻緊緊咬住牙關，用沙啞的聲音說：“能不能......先救救她，我求你們了。”
施易寒的瞳孔微微收縮，不由自主向前走了兩步。
就在這時，耳畔突然響起一個充滿仇恨的聲音：“施兄不要上他的當，這人明明是個魔頭，又怎麽會有好心。他如此關心那個女子，我看說不定她也是妖女一類。正邪不兩立，斬草要除根！”
施易寒回過頭，才發現不知何時李三通也清醒過來。
施易寒的嘴唇動了動，剛想說什麽，不料李三通忽然從懷裏取出一麵令旗。
李三通雙目通紅，張嘴吐出一口鮮血在令旗上，而後喉嚨裏發出一陣冷笑。
南宮寶兒忍不住驚呼道：“李師叔的‘紅風旗’怎麽會在你身上！”
她的話還未說完，忽然天色一暗，一股烈風以李三通為中心盤旋而起。那風越刮越大，頃刻間形成龍卷，在真元力的作用下，一道道風刃閃著寒光，將地麵上的岩石都割得四分五裂。
南宮寶兒驚恐地
喊道：“這裏還有凡人，你不能......”
李三通回頭看了南宮寶兒一眼，她隻覺得遍體生寒，那簡直不像是人的眼神。
這個人還是自己所熟悉的李三通嗎？
隻有仇恨才能使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心有怨恨的人，有時甚至比魔頭更可怕！
李三通用嘲弄的口氣對南宮寶兒說道：“你剛剛用火術打那小子的時候，有沒有想到他還抱著一個凡人？坦率一點吧，不過是凡人而已。我輩斬妖除魔乃是順乎天道，就算死了一兩個凡人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紅風旗已向著葉凡塵的方向揮了過去。
十幾米高的龍卷風呼嘯著向葉凡塵吹來，一路所經之處，岩石化為齏粉，那些士兵的屍體也被撕得粉碎，將龍卷風染成一片血紅色！
紅風旗，一出便要血光衝天，生靈塗炭。
那龍卷內仿佛有無數惡鬼哭嚎，又好像一座座旋轉的刀山！
南宮寶兒和劉正風隻好禦劍飛向高空，若是躲得晚一點，就連他們也難免被分屍。
南宮寶兒不忍地低頭看了一眼麵對著狂風，無助跪在原地的葉凡塵，她的內心第一次對別人產生了一絲同情。
葉凡塵呆呆地望著這一幕，他的真元力已經耗盡了，現在就好像一個凡人那樣。他又能做什麽呢？
他隻有痛苦地吼道：“為什麽！為什麽你們不願意救她！為什麽你們不願意相信我！”
葉凡塵低下頭，他的眼睛漸漸濕潤了，他的嘴裏不斷喃喃著：“是我的錯嗎？都是我的錯嗎？”
他突然又想到，鄭小婉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這風撕碎自己後，會不會就這樣停住呢？
如果它能夠停住，就讓它這樣撕碎了自己吧。那樣鄭小婉就很可能會得救。
可即便是臨死的一刻，他卻還是不能欺騙自己，他已經想到了，李三通話裏的意思，鄭小婉是絕不能幸免的！
“可她並不是所謂的妖女啊，她隻是一個既善良又可憐的女孩......”
猛地抬起頭，葉凡塵的瞳孔漸漸變成了金色。
迎著越長越大的龍卷風，他慢慢站起身。和那風龍相比，他的身軀既瘦弱
又渺小。
一條條風刃割開了他的臉頰，割破了他的衣服，他的胸口流著血，他的眼裏落下一滴金色的眼淚。
他大聲地說：“她是無辜的！”
可除了他自己，卻仿佛沒有任何人聽見。
一切都被劇烈的風聲掩蓋了。
葉凡塵忽然笑了，大笑。他緩緩抬起手，向龍卷風伸去。手臂上的衣服瞬間被割成紛飛的無數片，他的那條手臂也立即就血肉模糊了。
但葉凡塵還是向前走著，似乎要用自己的身體去阻擋那無情的龍卷。
南宮寶兒已不忍再看了，她開始後悔自己找這個人的麻煩。
無論如何，至少這個人對那女子的感情是真的。女人總會不知不覺對癡情的人產生好感。
就在這時，風中忽然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凡又如何？仙又如何？修仙，修仙，又有幾人能成為真仙？”
南宮寶兒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她擦了擦眼睛再看時，嘴巴卻不由自主張大了。
她看到在唯有帶來毀滅的風中，一個瘦弱的身影緩緩張開雙臂，然後那血色的龍卷不再前進了。
難道竟有人能夠用血肉之軀阻擋紅風旗的威力？！
南宮寶兒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
因為血色的龍卷風在停滯了一刻後竟然開始後退，雖然速度很慢，但它確實是在後退著。
仿佛有某種可怕的力量推動著它，使它不得不降服。
她也看到了那個瘦弱的身影正慢慢前進著。
一步，兩步，三步。
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髒頂上。
自從修仙以來，南宮寶兒第一次感到像凡人那樣的無助和恐慌。
她顫抖地轉過頭去，發現不遠處的劉正風同樣在顫抖，他的臉色就如雪一樣白。
而在她腳下，就連施易寒都忍不住退後了好幾步，林楓傻傻地跪坐著，李三通的身體不停地哆嗦，嘴裏發出野獸般的哀嚎聲，他的頭發正慢慢化成飛灰，這是真元力反噬到極致才會有的現象。
南宮寶兒已不敢再去看風中的葉凡塵，可她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一道耀目的金光，占據了她視線的全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