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仙與凡人_第十四章 洛陽三月花如錦

自古以來，人就對天有種莫名的敬畏感。修仙者雖然自稱逆天行事，卻還是不敢違背天意。因為他們害怕上天會懲罰自己。每一個修仙者都要經曆“九九天劫”才有資格成仙。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修為高深之輩在這個過程中灰飛煙滅。但這卻嚇不倒想要成仙的人，這條通天之路雖然狹窄異常，因為種種欲求前仆後繼的人卻源源不斷。

他們中有的是為了長生，有的是為了無上的威嚴。

無論因為什麽想要成仙，天劫永遠是擺在他們麵前的一道難關。

隨著一代代修仙者的揣摩，他們終於還是發現了天劫的某些規律，轉而追求高深莫測的“天意”。

因為天劫對待不同的人，威力竟然是截然不同的。

人們開始相信，符合“天意”的人，就算天劫也會網開一麵......葉凡塵背著鄭小婉一路跑出深山，上了官道後，少女害羞的天性終於還是發作了。

鄭小婉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讓葉凡塵在人前背著自己瞎跑，她很嚴肅地提出，要葉凡塵雇一輛車或者買兩匹馬來代步。但這實在是件為難的事，因為葉凡塵向來是身無分文的窮光蛋。

所以兩人隻好亦步亦趨地趕路，好在葉凡塵修煉的山林離城市並不太遠，幾日的風餐露宿下，兩人終於還是抵達了洛陽城。

雖然腳程慢了許多，但一路上鄭小婉都顯得十分開心。

讓葉凡塵運用輕功背著自己在樹梢上跳來跳去固然很刺激，耳邊風聲呼呼，那感覺簡直像飛一般。可時間久了，就會覺得無聊。遠不如一邊走，一邊看風景來得愜意。

何況三月時節，洛陽城的山花正開得浪漫。女人和花總有種說不出的緣分，其實說破了，也不過是美麗的事物總會相互吸引罷了。

葉凡塵一開始還有點急躁，慢慢的，他也就釋然了。

這十幾年都已經挨過來了，怎就差這幾日的時間呢？在花間奔跑的鄭小婉是那麽俏麗，更何況，一旦抵達洛陽，就到了他們分別的時候。盡管對鄭小婉沒有太多想法，總是相處過一段日子。

葉凡塵雖然已過了多愁善

感的年紀，多多少少，內心底生出一絲不舍。

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葉凡塵很清楚自己未來要過的生活和鄭小婉不會有任何的交集。

熱鬧的街道上，鄭小婉低著頭，走在葉凡塵的身後。

轉過長巷，朱漆大門映入眼簾。葉凡塵抓住獅頭門環，正要扣響，手臂卻被一雙白皙的小手拉住了。

葉凡塵回過頭，看著鄭小婉寫滿了哀傷的臉，盡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冷漠些。

“你到家了是不是？”

葉凡塵平淡的語氣讓鄭小婉心裏的難受又多了一分。

她沉默了一會兒，微微點頭。

葉凡塵見她一副隨時都會哭出來的模樣，終於還是不忍說狠話，隻好微笑道：“你要回家，我也要回家是不是？”

鄭小婉傻傻地點了點頭，於是葉凡塵就準備在這時離去了。

但葉凡塵的手臂又被少女用很小的力氣拉住，他的臉色終於顯得有些難看了。

鄭小婉猛然抬頭，目光變得異常堅定。

“你總該告訴我，將來到哪裏找你？”

葉凡塵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鄭小婉的這個問題。像是想到了什麽，鄭小婉又忽然改口道：“我希望你答應，將來再來洛陽的時候一定要先來看看我。”

葉凡塵的嘴唇動了動，想開口，卻終究沒有開口。

雖然他沒有愛上這個美麗的少女，卻還是不忍心對她說謊話。

鄭小婉的眼神漸漸變得黯然，但她還是鼓起最後的勇氣對葉凡塵說：“我知道葉大哥誌向遠大，小婉蒲柳之姿，又如何能讓你放在心上呢？可既然我們能夠相遇，就是一種緣分。葉大哥，你相信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嗎？許多年後，當你再路過洛陽城時，還會不會想起曾有一個叫鄭小婉的女子？”

葉凡塵走出長巷的時候，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葉凡塵並非一個全無感情的人，相反，他的感情要比普通人深刻得多。鄭小婉對他的情意，他如何看不出呢？可他卻不願意相信對方愛上了自己。因為葉凡塵一生最討厭的事就是去猜測

。他同樣不願意猜測別人的心思，就算有千般把握，他還是會往最壞處想。

如果鄭小婉親口告訴葉凡塵，她已經深深愛上了他。葉凡塵會不會因此放棄修仙，留在洛陽城，轉而過普通人的生活呢？這個問題就連他自己都無法回答。

但葉凡塵卻很清楚，即便留下來，他也一定會痛苦終生......沿著熟悉的街道走向城外，很快，葉凡塵來到了那間他住了幾年的破道觀門口。

他又想起了一年前的那個夜晚，想起了那個改變自己命運的時刻。

不由自主從懷裏掏出那本破舊的《道德經》，葉凡塵的眼睛漸漸變得潮濕。

“柔兒.....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當鄭小婉問他會不會記得自己的時候，葉凡塵心裏出現的身影偏偏是另外一個人。

她從未叫葉凡塵記住她，也從未對他做過任何許諾，他甚至不知道她有沒有動過情。可他偏偏總是忘不了她。忘不了那個雪花飛舞的冬天，她打著傘慢慢走上九宮山的情景。

一團白色的柳絮從葉凡塵的麵前飄過，他不禁觸景生情道：“多情難免生恨怨，恰似飛絮更綿綿。”

忽然背後響起擊掌之聲，葉凡塵回過頭去，隻見一名書生搖著折扇款步走來。

見來人儀表不凡，葉凡塵也不禁向他施了一禮。

書生含笑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能作出這樣的句子。隻不過未免太脂粉氣了。”

葉凡塵淡淡一笑，也沒有解釋。其實這書生年紀也不大，二十來歲左右。但絕不超過二十五歲。書生之所以會猜錯他的年紀，全是因為多年來他一直苦練內功，現在更是脫胎換骨，自然要比實際看起來年輕很多。

想到此處，葉凡塵又忽然明白了，他為何沒有愛上鄭小婉，因為在他心中對方始終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雖然有許多人喜歡娶一個年輕貌美的妻子，可他總覺得夫妻的年齡相當是最好的。

書生見葉凡塵如此灑脫，不覺生出投契之感，自語道：“我以為隻有我知道這道觀的特殊之處，沒想到兄台也是見識廣博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