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十七章 浮雲山莊(一)

黑衣男子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上官冉竹,你倒是聰明!”

冉竹身子一僵,他認識她?下意識地,她竟抬手想撩開他臉上的金色麵具,卻被對方扣住了手腕,一道寒光閃過男子的黑眸:“你好大的膽子啊!”

冉竹臉露出一個最柔順的笑容道:“看公子氣度不凡,小女子隻是好奇何時認識了公子這般豐神俊朗的人物。”

男子冷哼道:“你倒挺與眾不同,若換作別的女子,恐怕早已嚇暈了,你竟還能在這諂媚。”

“暈了又能如何?若是暈倒便能讓公子放我安然離去,我暈暈也無妨。”她淡淡地道。

黑衣男子審視冉竹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良久,才低低地道:“她哪裏舍得現在便殺了你。”象是自言自語,又象是說給她聽。

冉竹微愣,這段時間的運氣似乎很不好,記得鳳辰逸曾說,‘她’受了多少苦,便要讓她也受同樣的苦。而眼前這個男子又提到一個“她”。

不過,還沒等冉竹想出個所以然,黑衣男人的手拂過她的麵頰,在失去意識前,隻聽到如刀鋒般淩厲的話:“若你將今晚所見說出,我定會殺了你。”

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鋪著雪白狐裘的上等楠木軟椅之中,一名白衣男子背對她,盤膝而坐,有輕靈悅耳的琴音從他指尖緩緩流淌而出。

感覺身後的動靜,琴聲嘎然而止,回首望她,臉上是淡淡的笑意。目光溫和,他輕輕喚道:“小冉!”

朗眉星目,麵若秋水,溫潤如玉,竟是溫子然,冉竹一怔,是他救了她麽?

“溫大哥,這是哪?我怎麽會在這?”

“這是我的房間,昨夜有事外出,見你昏倒在煙霞湖畔,便將你帶了回來。大夫說你並無大礙,隻是太過疲倦所至。沒有經過你同意,便將你的事告知了惜言,還望小冉莫要見怪。”

他柔聲道。

冉竹站起身,與溫子然麵對麵坐下,淺笑搖頭道:“溫大哥何出此言?你一片好意,我又豈會不明白。”

溫子然清雅一笑:“你明白就好。”頓了頓,他握住了她的手,道:“那日在花月坊門口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你竟沒有嫁到車月國…………”

冉竹將手輕抽了回來,隻輕嗯了一聲。

溫子然眸光一黯,便轉移了話題:“早就聽聞小冉才藝卓絕,今日可否為我撫琴一曲?”

冉竹含笑道:“比起溫大哥來,我哪裏能稱為

才藝卓絕,不如,你撫琴,我為你跳舞。”

“小冉的主意甚好。”溫子然笑道。

他優雅地將手置於琴弦之上,十指輕輕撥動,撫起了層層泛起漣漪的樂音,音色猶如一汪清水,清冷出塵,又似暗夜裏湖麵上的一陣清風,引人心中鬆馳而清新。

冉竹在琴音中翩然而舞,屋子極為寬敞,絲毫不妨礙她的動作。因為學過輕功的緣故,她的舞姿清雅靈動,飄逸如漫天輕盈的雪花,身上雖穿著最普通的襦裙,對她優美的舞姿卻無一絲一毫的損害。她臉上的笑容燦爛如花,猶如冬日裏溫暖的陽光。

不知道是她的舞姿吸引人,還是她臉上那如暖陽般的笑容吸引人,溫子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便再也難以移開。

一舞終畢,冉竹婷婷而立,盈盈一拜:“溫大哥的曲子宛若天籟之音,小冉現醜了。”

溫子然揚唇淺笑:“哪裏,今日能一睹小冉漫妙的舞姿,實乃我的榮信。”

冉竹微笑道:“我已打擾了溫大哥一夜,現在也該離開了。”

“你要去哪?還要回相府?”溫子然忍不住問道。

冉竹垂眸道:“我……也許吧!”

見她並不想回答,溫子然聰明的不再繼續話題,他從書櫃裏拿出一個精致的錦盒,打開來,從裏麵拿出一把短刀,刀鞘用金絲楠木雕刻而成。

他緩緩將刀從刀鞘裏抽了出來,隻見刀刃如秋霜,寒光閃閃。他將刀遞給冉竹,道:“你不同於普通女子,一般的珠寶首飾定難入你的眼,這把刀是刀中精品,現在我將它贈予你,或許有一日,你可用上它。”

冉竹接過刀,道了聲謝謝,正準備離去,突地又想起什麽,停住了腳步,道:“溫大哥,可否借我一套男子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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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熱門的街上,看著過往的行人,有夫妻,有父女,有母子…………或談笑風生,或在攤前討價還價,或相互攙扶。隻有她,有家歸不得,心中不禁酸澀,便更加恨起鳳辰逸來。可是現在沒有他,她真的沒有別的法子恢複真實身份。

街上人流突地如潮水般向前方湧去,有人大聲叫道:“易莊主派壽包嘍!”

還有不少人往前衝,冉竹幾乎被撞倒,秀眉微凝,穩了穩身形,將視線投向了正站在路邊哭得稀哩嘩啦的小男孩,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一邊伸手為他拭著眼淚,一邊低聲安慰著。

“小弟弟,你怎麽了?哭什麽?”冉竹俯身,柔聲問道。

“我要吃壽包,我要吃壽包……”小男孩帶著濃濃的鼻音嘟囊著。

老婦人輕輕歎了口氣道:“易莊主每年壽辰都會在街上給百姓發壽包,有好多壽包裏還包有銀票,或者銅錢,可我一個老太婆,哪裏搶得過這許多人啊!這孩子就不高興了,非要我去搶。”

“易莊主?浮雲山莊的易莊主?”冉竹問道。

“是啊!”老婦人點了點頭。

冉竹很早以前便從說書人的口裏聽過浮雲山莊的易莊主,據說他義薄雲天,為人熱情,又經常救助窮苦百姓,在說書人的口裏簡直就是觀音在世。可他這種發壽包的方法……看著前方你推我擠的人群,她搖了搖頭。

沉吟片刻,突地,她眼裏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冉竹從路邊一個賣主也不知跑到哪去的小攤上拿起一頂帽子,又從懷裏拿出溫子然送的刀將帽子割得破爛不堪,然後戴在頭上。

大搖大擺地走到人最多的地方,拉著一個中年男子,哭泣道:“大哥,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去領個壽包啊?我得了天花,將不久於人世,我的最後心願就是吃上一個易莊主發的壽包。”

中年男子瞪大了滿含驚恐的雙眼,狠狠甩開她的手,見鬼般地向遠處跑去。旁邊的人見有人突然跑開,都不明所以,一臉的茫然。

冉竹又拽住了一個女子的手,道:“大姐,求你了,幫我去領個壽包吧?我得了天花,最後的心願就是吃上一個易莊主發的壽包。”

女子幾乎是尖叫著奔開,周圍已有人聽見了冉竹的話,紛紛躲得遠遠的。也就是一會的功夫,方才還是黑壓壓的人群已所剩無幾。

冉竹抬眼便看見了前方臨時搭建的一個小木台上放著一大鍋壽包,四名護衛打扮的人簇擁著一個年約四十歲的男子,男子長相極為普通,看起也很是和藹。但若仔細看,便會發現那雙細長的眼裏隱露精光。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顯然,他也不明白為何突然之間,所有的人都逃也似的跑開。

冉竹將手中的帽子脫下,一抱拳道:“易莊主!”

易善天怔了怔,道:“小兄弟可知大家為何突然都離開了?”

冉竹輕笑道:“那是我讓他們走的。”

“哦!這是為何?”

冉竹道:“易莊主真認為自己是在做善事麽?小人卻認為易莊主是在做一件大惡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