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章 陳二連死

兩個人束手無措了好久,最後還是木香硬著頭皮上前去,屏住呼吸推了陳二蓮一把。

“陳二姑,你覺得怎麽樣?”見著陳二蓮的臉下麵還墊著毛巾,木香稍微有些詫異,“那個,陳二姑,你今天吃了藥沒有?”

陳二蓮有好多的話想要跟她說,但是她口腔麻痹,舌頭僵直,隻微微一動,透明的涎水又流了出來。

這下木香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嫌惡。

澤蘭都看不下去了:“得了得了,木香,你快回來吧!你看這房裏這麽大的藥味兒,大小姐肯定是喂她喝過藥了……我們還是去服侍大小姐吧!”

比起滿身汙穢的陳二蓮,她倒是覺得去服侍蘇笙和更好——雖然以前從來沒把她放在眼裏,但是至少她還算是手腳健全的幹淨人。

不過到了蘇笙和門前,兩人卻吃了一個閉門羹。

木香跟澤蘭一合計,決定還是先去這小院的廚房看看。

沒走兩步,兩人就看到了倒在花園裏的藥渣。

“你說這陳二姑可是打死了洛兒和曾婆婆的凶手之一啊!”澤蘭扯著木香躲著走,“這大小姐也真是沒出息,這還給她治病呢!”

“那不然能怎麽辦?”木香歎了口氣,“陳二姑怎麽說都是夫人身邊的人,她生病了,大小姐也不能不管啊!”

“這大小姐啊,也真是可憐!”澤蘭撇撇嘴,臉上卻半點可憐的情緒都沒有,“她本來是把陳二姑要來服侍她的,結果現在還有她去服侍陳二姑。”

兩人正聊著,還沒到廚房門口就聞到了濃重的藥味。再定睛一看,正是蘇笙和拿著小扇子,一邊烤著火,一邊在給小火爐扇風。

那小火爐上,正是熬著藥。

見到兩人來,蘇笙和立刻丟下了扇子:“你們來了,正好,把這藥端去喂陳二姑。”

“啊?”澤蘭的臉上又露出了嫌惡的表情,“陳二姑都拉了一身了,我們根本沒辦法近身啊!”

蘇笙和有些詫異:“拉了一身?也不至於啊,陳二姑雖然生病了,但是自己起來上茅房的力氣還是有的啊!不過既然拉了,你們倒是去收拾一下啊!二娘不是讓你們來照顧陳二姑的嗎?”

澤蘭眼珠子一轉:“夫人是讓我們來服侍大小姐的,不是來服侍陳二姑的。”

蘇笙和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的笑了:“照你的意思,難道還要我給陳二姑換衣服、被子褥子?”

澤蘭瞅著她笑,心裏很是厭惡,口裏也更是不想答應。

倒是木香扯了她一把,陪著笑:“大小姐,待會我們就去給她換。”

澤蘭別過頭,小聲的開口:“要換你去,我可是不會去的。”

蘇笙和卻是聽到了:“那好,木香你把藥給陳二姑帶去,順便幫她換了被子褥子和衣服。澤蘭你去幫我一把手。”

“你又要幹什麽!”澤蘭很是不情願,但是跟木香的境況比了比,她還是乖乖的跟著蘇笙和走了。

木香看著咕嚕咕嚕冒著氣的中藥,苦笑了一聲,也不管藥熬好了沒有,拿起旁邊的帕子就包著把藥汁倒了出來。

澤蘭跟著蘇笙和到了她的房裏,才知道她就是被叫來打下手的。

坐在一邊把一些香料磨成粉末,澤蘭有些納悶:“大小姐,你用這個來幹什麽?為什麽去藥房取藥的時候不讓大夫磨好呢?”

“這又不是拿來熬的,”蘇笙和淡淡一笑,“昨日遇到笛音,問到她身上香氣撲鼻,想到我這裏別說是香粉了,連胭脂、麵膏都沒有,所以打算自己做一點。”

“啊?”澤蘭有些輕蔑的哼笑了一聲,“大小姐,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又不知道這胭脂麵膏怎麽做。”

“這個我還是知道一二的,”蘇笙和慢條斯理的開口,“曾婆婆說她娘親以前就是專門做胭脂的,所以她知道一些,以前跟我念叨過,正巧我記住了。”

澤蘭也不再言語,隻是心說你這外行人做出來的胭脂麵膏,隻怕搽在臉上臉要爛的。

木香端了藥,萬分嫌惡的去了陳二蓮房裏。她幾乎是屏住呼吸把陳二蓮拉了起來。看了一眼一片汙穢的床,最後還是決定堵住鼻孔給她換一下好了。

“陳二姑,你說你這是怎麽了,”捏了鼻子從曾婆婆的衣櫃裏找出了幾件衣裳和被褥,木香吃力的把陳二蓮抱到了床的一邊,扯出了褥子換了,又胡亂的幫她把衣服脫了下來。在看到她那一身髒東西的時候,木香差點沒吐出來。

用髒了的褻衣胡亂的把陳二蓮的身體擦了擦,給她換上了幹淨的衣服,木香趕緊跑到花園裏,去廚房裏抽了一根帶著火的木柴,把那些髒衣服和被褥給燒掉了——她真是生怕蘇笙和讓她來洗這些。

回到房間裏,木香又扶著陳二蓮,給她灌藥。

已經口腔麻痹的陳二蓮根本吞不下任何東西,藥汁和涎水順著她的嘴角流了一身。

木香氣惱得不行,最後賭氣把藥都倒進了痰盂裏。

陳二蓮一直用哀求和痛苦的眼神看著她,可是木香根本沒有在意。她的鼻子裏充斥著難聞的味道,恨不得早點做好了事情馬上離開這裏才好。

外麵燒著被子和褥子的煙順著打開透氣的窗戶飄了進來。那青煙中,竟似乎帶著一點詭異的暗紅,不過瞬間就被冬風吹散在空氣裏。

陳二蓮的眼神卻越發的渙散了。

臨近晚飯時分,蘇笙和讓澤蘭去取了飯,又讓她去喂陳二蓮。

澤蘭自然是不願意的,找到了在外麵遊蕩的木香,讓她去給陳二蓮喂飯。

木香自然是不願意的,兩人在屋子外麵爭執了好一會,最後決定一起進去。

澤蘭不願意靠近陳二蓮,讓木香去叫。隻是木香叫了半天,陳二蓮都沒動靜。澤蘭有些狐疑,過來一探鼻息,嚇得手裏的飯碗都摔地上去了。

“媽呀!不好了!陳二姑死了!”

兩人慌不擇路的跑了出來,又連滾帶爬的跑去找沈氏了。

蘇笙和正在屋裏調麵膏,隻聽外麵一陣大呼小叫之後,房門框的一聲就被人踹開了。

顧老姑子凶神惡煞的跑了進來,劈頭蓋臉的就衝著蘇笙和一陣吼。她還沒反應過來,胳膊又被她拽住,徑直被她拉了出去。

蘇笙和被她拽得生疼,剛想要發火,她就被顧老姑子拖著往前一推。

腳下一個踉蹌,蘇笙和差點栽倒在雪地裏。

幹什麽!”站好了,蘇笙和一臉的不悅。隻是她定睛一看,卻見陳二蓮麵色青白的躺在雪地裏,而周圍圍了一圈的人。

“陳二姑怎麽了?”蘇笙和捏了捏自己被扯著發疼的胳膊,一臉發懵,“不是躺在床上好好的嗎?怎麽在這裏。”

“她死了。”沈氏冰冷的聲音響起。

“死了?”蘇笙和有些訝異,不過隨即又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死了就死了唄,多大的事兒啊!不就是死了一個下人嗎?”

“你這是什麽態度!”沈氏氣得不行,“二蓮是死在你這裏的……”

“那又怎麽樣,”蘇笙和抬起頭,麵無表情的看著沈氏,“洛兒和曾婆婆不也是說死就死了嗎?陳二姑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我打死她的。”

“不是你打死的?”沈氏的聲音尖利了起來,“若不是你讓逼著二蓮給你洗衣服……”

“二娘!”蘇笙和又一次打斷了她的話,“我雖然讓陳二姑幫我洗衣服,但是也是事先讓她換過衣服了;之後發現陳二姑身體不太舒服,我還親自給她去熬藥的……今天上午你來的時候她還好好的,之後我就一直在房間裏,陳二姑的死,跟我有什麽關係?”

她又微微側頭看著澤蘭和木香:“況且澤蘭和木香來了之後,照顧陳二姑的一直都是她們,陳二姑死了,你不找她們問清楚,問我有什麽用?”

看著地上硬邦邦的陳二蓮,澤蘭的心裏一慌:“跟,跟我沒關係,今天下午我一直在幫大小姐磨藥,這跟我沒有關係……是木香一直在照顧陳二姑的!”

木香一驚,剛想要辯駁,沈氏銳利的目光卻投向了蘇笙和:“磨藥?磨什麽藥?”

“這幾日睡不好,去藥房開了一些安神的藥。發現裏麵有一些香料,就打算按照曾婆婆以前跟我說的法子來做麵膏,”蘇笙和神色不變,“我又沒有什麽月俸銀子能去買胭脂麵膏香粉,隻好自己動手做。”

沈氏輕哼了一聲,又看向了木香,厲聲開口:“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這……”木香腿一軟,跪下來就開始哭訴了起來,“上午大小姐給陳二姑熬了藥,讓我們喂了下去,而且因為陳二姑拉在身上了,所以我還給她換了一下被褥和衣服。因為都髒了,所以我都燒了。下午的時候我在院子裏掃雪,方才大小姐讓我們去給陳二姑喂飯的時候就發現、發現陳二姑死了。”

“不應該啊,”蘇笙和倒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怎麽一下午的時間,陳二姑就死了呢?就算是重病,也不至於這麽快啊!”

“我不知道啊!”木香哭得更厲害了,“上午我給陳二姑喂藥的時候,她都咽不下去,全都流了出來,所以我就,我就倒進痰盂裏了……可是也不可能因為一次藥沒喝,就,就病死了啊!”

“藥是笙和熬的?”沈氏眉一挑,“倒在痰盂裏了?痰盂倒了嗎?”

木香哭得梨花帶雨,連連搖頭:“那房間裏味太大了,我準備透透風,晚上再去收拾……”

沈氏立刻哼了一聲:“去叫周大夫!”

旁邊一個姑子忙附和:“方才就有人去藥房了。”

她話音才剛落,周大夫和劉大夫就急衝衝的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