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七章 秦想若思

“所以說,紫蘇你都沒有碰到那些點心嗎?”沈氏又看向了茯苓,“茯苓,紫蘇說的是真的嗎?”

茯苓抬起了頭,紫蘇才看到她的臉,不由得大吃一驚。

她臉色並不好,但是兩頰紅腫,嘴唇上也有血跡。

紫蘇不知道這一晚上她遭遇了什麽,但是明顯的,不太好過。

“紫蘇說的是事情。可是正是因為這樣,才說明我沒有下毒害表少爺,”茯苓的聲音也有些暗啞,“那個點心是拿來給大小姐吃的,如果真的是我下的毒,那也應該是針對大小姐的。”

“但是笙和沒有吃,”蘇笛音慢慢的開口,“笙和沒有吃點心,第二天早上你卻把點心拿去給表哥吃了。”

“小姐!”茯苓抬起頭,目光中滿是悲切,“我沒有下毒,我怎麽會給表少爺下毒呢!”

“根據和張鬆的青柳的說法,說是寬兒到了笙和的院子裏的時候,過了等笙和嫁給她了,你也要陪嫁過去,你不願意嫁給寬兒,”沈氏冷笑了起來,“所以就給笙和準備的毒點心端來給寬兒了!”

“夫人!不是的!不是的!”茯苓直起身子,跪在地上往前,眼淚簌簌而下,“我沒有給表少爺下毒啊!夫人,我是您的貼身丫鬟,平日裏我都在您身邊照顧,就算大小姐真的嫁給了表少爺,您也不會讓我陪嫁過去。這些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又怎麽會給表少爺下毒呢?啊!我知道了,是大小姐!是大小姐下的毒!年三十晚上紫蘇氣鼓鼓的走了之後,我跟著就離開了,大小姐是最後離開廚房的!一定是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她給點心下的毒!”

蘇笛音眉一挑:“你先出去?你離開之後,她什麽時候離開的?”

茯苓猶豫了一下,聲音低了下來:“不過三四息之間……但是時間雖然短,要下毒也可以的!”

“夠了!”沈氏沉著臉,“你先離開,三四息之後笙和就跟著出來了,這麽短的時間,她怎麽下毒?難道她還隨身帶著毒藥不成?況且這點心是紫蘇拿來給她吃的,她就算不吃,往裏麵下毒幹什麽?況且寬兒到笙和院子裏的事情,笙和事先也不知道,這點心也是你自作主張的端出來的,事到如今,你還要賴到笙和頭上?”

她的聲音越發的冰冷:“來人,把這個膽敢給主子下毒的賤婢拖出去打死!”

“夫人!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茯苓早已淚流滿麵,她不斷的磕著頭,希望沈氏能夠改變心意。

沈氏卻隻是陰著臉,完全不為所動,直到茯苓被拉了出去。

蘇笛音微微皺了皺眉,小聲詢問:“娘,茯苓從十歲就跟在你身邊做事,都十二年了,這樣就打死,是不是有點……”

“笛音,你要知道,”沈氏滿臉的冷酷,“茯苓這一次膽敢對寬兒下毒,下次難保不會再對你、我或者瑟兒。越是親近的人,要害人就越簡單。我也要給身邊的這些人一個警告,如果誰有什麽花花心思……”

她冷冰冰的掃了一眼屋裏的眾人。

被她目光掃到的人皆都噤若寒蟬,不敢多說一句話,也不敢抬頭看她。

紫蘇跪在地上,心裏冰涼冰涼的,一時間竟然覺得,自己被派遣到蘇笙和的院子裏,說不定還是一件好事

一抬頭看到方才茯苓跪著的地方,還留著一些血跡,想必是方才磕頭的時候留下的。她又覺得膽寒得很,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就連婆子拉著她出去的時候,她都是恍惚的。

紫蘇回來的時候,蘇笙和她們已經吃完飯了。

在路上狠狠的哭了一場,紫蘇的眼睛都還是紅的,回來了也不多說一句話,坐到一邊的板凳上就扁著嘴傷心。

她跟茯苓是一起被買進相爺府的,跟陳二蓮一樣,都是簽的死契,這一輩子都是相爺府的人。前些日子還是沈氏身邊的體貼丫鬟,被一種丫鬟婆子家丁叫做“茯苓姐”,這說打死,就給打死了。

想想茯苓平日裏對自己也頗為照顧,紫蘇的眼淚的又落了下來。

蘇笙和正在看書,聽到她抽抽噎噎的聲音,有些不耐煩:“要哭就出去哭。我還沒死呢,在我麵前哭什麽。”

紫蘇被蘇笙和的話氣得愈發大聲的哭了起來,轉身就跑了出去。

木香有些擔心:“大小姐,紫蘇姐姐她不要緊吧?”

“怕是剛剛在二娘那裏受了什麽委屈吧!”蘇笙和倒是很淡定,“不用管她。”

紫蘇失蹤了一整天,到晚上才出現,但是情緒已經平複了很多,但是不管木香和澤蘭怎麽問她,她還是什麽都不說。

蘇笙和也沒有問,隻是到了第二天中午,才知道,茯苓被活活的打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木香和澤蘭十分震驚,蘇笙和倒是沒什麽別的想法,隻是冷笑了一聲。

“我還以為二娘對別人才這麽狠,沒想到對自己的人,也這麽狠啊!”

木香和澤蘭還沒覺得有什麽,倒是紫蘇的心裏仿佛被刺進了一根刺,讓她格外的不舒服。

不過因為張之廣中了毒的關係吧,之後的日子裏他都在家裏養著,倒也沒有再來煩蘇笙和。

蘇笙和是其實是有些意外的,畢竟她沒有想到,沈氏竟然會想要讓她嫁給張之廣。

她盤算了幾天,想著沈氏應該還是想要讓張之廣有“上門女婿”這個身份,誰叫蘇誌鶴死都不開口要認張之廣做義子呢?

不過眼看著就要到元宵了,蘇笙和卻沒有聽到半點跟她的婚事有關的消息,想必是因為這次張之廣中毒的事情而延後了。

一點曼陀羅,竟然達到了這樣的效果,這也是蘇笙和沒有想到的,不然若是蘇誌鶴真的同意了她跟張之廣的婚事,她肯定會想辦法提前把張之廣給毒死。

不過現在,她已經有了更好的報複的辦法……不著急,她一點都不急。

元宵前一天,蘇笙和又去藥房拿安神的藥,卻隻看到了周大夫,而劉大夫卻沒在。

她有些好奇:“周大夫,劉大夫呢?”

“敬廉一直沒來呢!”周大夫一邊抓藥,一邊關切的詢問蘇笙和,“大小姐你晚上仍舊是很難安眠嗎?”

蘇笙和點了點頭,輕輕歎了口氣:“總覺得心煩氣躁呢!”

周大夫有些憐憫的看著她:“大小姐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明日就是元宵節了,大小姐不如帶著丫鬟婆子們去外麵看看花燈,開開心心的玩一趟,興許晚上就好睡了呢!”

蘇笙和微微一笑:“借

你吉言。”

從藥房出來,蘇笙和猶豫了一下,往相爺府的西南角落走去。

在佛堂門口站了一會,聽著裏麵一聲一聲木魚的悶響,她又麵色冷漠的轉身離開了。

沒一會,門口的婆子就走了進去:“夫人,方才大小姐來了。不過在門口站了一會,就又走了。”

木魚的聲音頓了一下,不過很快又繼續了。

那婆子正打算出去,那個跪在蒲團上,一臉素淨的女子睜開了眼睛,輕聲開口:“她……現在怎麽樣了?”

婆子在心裏歎了口氣:“大小姐已經長大成人了。跟夫人您長得很像,不過稍微有些瘦弱。”

秦若思慢慢的放下木魚,走到了窗邊,輕輕的推開了窗戶。

凜冽的寒風吹了進來,讓充滿了鬆香味的佛堂裏裏的空氣猛地清新了起來。

“不知不覺,已經十三年了呢!”秦若思的手指輕輕的在窗欞上摩挲著,“我的磬兒,也已經長大了呢……”

她正要伸手關窗戶,門口卻傳來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今日你怎麽舍得離開你那隻木魚了?”

秦若思的手微微一顫。她沒有轉身,還是關上了窗戶,又轉回身,跪坐到蒲團上,繼續敲木魚,頌經書。

蘇誌鶴麵無表情的站在門口,好一會才淡淡的開口:“笙和今年就十九了,我要給她說親事了。”

秦若思沒有理會他,仍舊是一下一下的敲著木魚。

“妍兒說吧笙和嫁給之廣,就是妍兒的姐姐的兒子,張寬張之廣,”蘇誌鶴似乎也並沒有想要得到秦若思的回答,隻是自顧自的說著,“之廣比笙和大兩歲,還未娶妻。你若是沒有什麽意見,那我就這麽決定了。”

秦若思閉著眼,仿佛完全沒有聽到他說話一般。

蘇誌鶴的臉色猛地變得難看了:“初一的時候,我進宮,墨夷真那小子竟然管你叫想兒!若非年紀對不上,我真懷疑蘇磬是墨夷真的種!”

他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秦若思的手腕,猛地把她扯下了蒲團:“秦想!你告訴我,蘇磬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

秦若思手裏的小棰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你弄疼我了,”秦若思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她甚至都不曾抬頭看上蘇誌鶴一眼,“至於笙和,你認為她是你的女兒,她便是你的女兒;你若是不認她是你的女兒,那她便不是你的女兒。”

“你還真是擅長這種含糊其辭的回答啊!”蘇誌鶴陰鷙的看著他,“十三年前你這樣回答,十三年後你還這樣回答!”

秦若思掙了掙自己的手,一臉的平靜:“蘇壽,你若是想要讓沈妍做正妻,那休了我便是。不用拿笙和來做借口。”

蘇誌鶴甩開她的手,退了兩步,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的眼睛有些紅,麵目也有些猙獰:“想要我休妻,你做夢!你這一輩子,永遠都隻能是我蘇壽的妻子!休想離開我之後再找別的男的!不管那個男人是皇帝,還是九千歲!”

秦若思撿起掉在地上小棰,跪回了蒲團上,繼續敲著木魚。

蘇誌鶴摔門離開了,秦若思才睜開眼。抬頭看著麵前的佛像,她又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