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七章 母愛
由於縣城緊鄰T市，交通很發達，這裏甚至已經通了電車。電車的頭頂兩條長長地電軌有點像京戲裏小生常帶的雉雞翎，這對孩子們充滿了誘惑力。
眨眼間，電車已經進站，車門剛一打開，車裏便傳出了一陣嘈雜聲，幾個人擁堵在車門旁，下了車。
玉萍拉著兩個孩子上了車，電車裏人不算多，但卻幾乎是座無虛席，剛上車，妞妞就一下子掙脫了玉萍的手，跑到了中間的座位上，原來她發現在後排最裏邊的座位上沒人。玉萍又找了找，車廂裏大部分都是一家人，也有一些年齡與邊曉聲相仿的孩子坐在一起，他們每個人似乎都很開心，大聲地交談著。
玉萍和邊曉聲子車廂的過道裏走過，來到了妞妞的身旁，妞妞的座位是兩個人合坐的，按說旁邊還能坐一個人，甚至是三個人擠擠坐在一起都是完全可以的。但是她卻坐在了兩個座位的中間。然後從小書包裏掏出了玉萍給她做的早餐，一個大號的雞蛋餅，似乎此時還稍稍帶了點餘溫，這是妞妞最愛吃的。
玉萍和邊曉聲誰都沒說話，就這麽站在她的旁邊。
電車又到了一站，停了下來，沒有人下車，前門打開後，上來了一個身材高大、滿頭白發的老頭和一個胖乎乎的老太太，兩人互相攙扶著，一看就是夫妻。
兩人上車後也在尋找著空座，他們瞄上了妞妞坐的地方，所以哆哆嗦嗦地走了過來。
“喂，小朋友！”老頭走到玉萍身邊，朝著妞妞喊了一聲。
妞妞幹脆沒有理會。
“喂，喂，小朋友！”這次老頭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生氣，妞妞抬起頭，隻見老頭這會正一臉嚴肅地蹬著自己。
“能不能給這位老奶奶讓個座，讓她坐你旁邊就行。”老頭的聲音有些嘶啞。
玉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朝著妞妞說：“妞妞快起來，讓爺爺奶奶坐這裏！”
兩個老人這才看出來妞妞似乎是玉萍的孩子，兩個人看到她和邊曉聲站在一旁非常奇怪。
“車上這麽多小孩，為什麽非讓我讓座？”妞妞不服氣地說道。
老頭有些氣急，他指了指妞妞座椅邊的車廂壁。牆壁上赫然貼著“雷鋒坐席”的字樣，“孩子，明白了吧？這裏是示範區，必須要讓座的！老師沒教過你嗎？”老頭有些氣急敗壞。
老太太這時拉了拉老頭的胳膊，“這麽小的孩子，就讓她坐吧！”
“不行，這是規矩！”老頭的嗓門越來越大，車上的其他乘客也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玉萍剛想過去拉起妞妞來，老頭就又朝著
玉萍發起火來，“生了孩子不會養活嗎？白當人家媽媽！”
這話說得夠重，玉萍也是個不容得別人侵犯的女人，但她剛想發作！就聽到妞妞哭著大鬧了起來，“她不是我媽媽！她不是！我要媽媽！媽媽！你們都是壞人！欺負我！”
被妞妞這麽一鬧，老頭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搖了搖頭，拽著老伴向後走去，這會兩個小學生已經站了起來，“爺爺，奶奶，您坐這吧！”
“謝謝你們啊！小雷鋒！”老頭很不客氣，拉著老伴坐在了後排。
但妞妞的哭鬧聲並沒有停止，玉萍也覺得臉上實在是掛不住了，隻好在下一站拉著妞妞下了車。
電車的範圍很小，遇到女孩哭泣的情況都會關注起來，而大街上則不同，一個女孩向媽媽撒潑的理由可能有很多種，比如：沒有給她買心愛的玩具，丟了心愛的洋娃娃，摔了一跤等等，每一種都是正常的。
所以，妞妞站在大街上無論怎麽哭，路人最多隻是瞟上一眼，就匆匆離去了，根本不會過問理由。
玉萍的戰略無疑是聰明的，妞妞大約哭了五分鍾，就從剛才的聲淚俱下，變成了抽噎。
“你也哭夠了吧？走吧！帶你去買鞋！”玉萍說完又拉起妞妞的手向前走，這次妞妞沒有拒絕，邊曉聲則跟在他們後邊。
由於早下了車，所以他們走了很長一段路，邊曉聲兩年前來過縣城，這裏的景色和兩年前相比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到了路口轉過彎去，這裏盡是一些晦澀的建築，沿路兩旁是一些店鋪，還有銀行，這些建築的屋頂和牆壁都被熏成了灰色，巨大的招牌上油漆也已經斑駁陸離，看來是很久沒有修繕過了。
他們又穿過了一條街，稍稍有了一些繁華的氣息，在這些建築中間，一家規模不小的商場讓人眼前一亮。
縣城隻有一座商場，是近連年才建好的，雖然豪華程度不能和T市比，但是三層高的商場還是能吸引了不少周邊鄉村的人。邊曉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雖然之前來過縣城，但是商場還是第一次來。
“這麽涼！”邊曉聲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汗毛孔收緊了。
“這是空調，溫度正合適！隻不過外邊有點熱，你不太適應。”玉萍笑了笑，然後拉著妞妞和邊曉聲上了二樓。
商場的二樓是鞋帽店，這裏有很多九十年代紅極一時的品牌，玉萍就帶著邊曉聲走進了一家叫Aierda的旅遊鞋店，這家店的顧客人流算是中等。玉萍掃了一眼，櫃台上鞋子的標簽，才發現這算是一家高檔的鞋店，鞋子價格普遍偏高。
“歡迎
，想看看鞋子嗎？”售貨員很熱情。
“您這是什麽牌子？”玉萍有點茫然，她顯然看不懂英文的牌子。
“愛爾達！”售貨員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外國牌子嗎？”
“中外合資的！”
“有沒有適合跑步時穿的鞋子？”玉萍指了指邊曉聲，意思是適合他這麽大的男孩。
售貨員看了看邊曉聲，笑著說道：“您看看這邊，這些都是新到的旅遊鞋，走路跑步都可以，很舒服的，號碼也齊全，現在T市的孩子們都穿這個！”
“是嗎？”玉萍的眼光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
邊曉聲看著櫃台後的鞋子，不發一聲，而妞妞則站在他的身後，她似乎還想哭，卻找不到什麽理由。
“聲娃，我覺得這雙不錯！”玉萍把一隻鞋麵周圍鑲著藍邊的旅遊鞋，拿在手裏把玩了半天。
“媽，我喜歡這雙！”邊曉聲指了指在櫃台上擺著的一雙鞋子，亮色的皮麵，隻有簡單的裝飾。
“喜歡這個？”玉萍問道。
邊曉聲點了點頭。
“售貨員，拿給我那雙看看！”玉萍指著邊曉聲所說的鞋子。
“這孩子真有眼光，這個是今天新到貨的，是最新款，不過價錢有點貴……”售貨員一邊說，一邊打量玉萍，似乎在考核著這母子三人的購買能力。
“多少錢？”
“一百二！”
“就要這雙吧！給我要個34號的！不過我們娃要試試，可以吧？”玉萍沒有猶豫。
“可以！墊著這個鞋盒子的蓋就行！”售貨員把鞋盒的蓋子拿了出來。
“不用，我說要就要！我讓他穿著走。”
售貨員沒有想到玉萍會這樣爽快，笑了笑從後邊的鞋盒裏找出了一個，交給了玉萍，玉萍給邊曉聲穿上了，正合腳！
“不會開裂什麽的吧？我兒子要穿這雙鞋參加跑步比賽的！”
“不會！不會！您放心，即便有質量問題，我們的售後服務也特別好，所有的鞋子，我們這都保修一年。一年內，包退包換！”
玉萍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著腳上的鞋子，邊曉聲的內心很激動，而妞妞卻在一旁白著眼，喘著粗氣。
“妞妞，別生氣哈，一會阿姨也帶你去買漂亮的鞋子去！”玉萍一邊掏錢結賬，一邊不忘安慰身旁的孩子。
“我才不要呢！”妞妞用白眼蔑視著邊曉聲。
但邊曉聲，早已沉浸在了擁有鞋子的喜悅中，妞妞的表情他似乎根本沒有聽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