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聖公主穆靈夕
我沒有回過身卻早已聽出這聲音的主人便是昨晚來我房間的曹娥。
“啟稟皇上，公主企圖毒害您啊！”曹娥快步上前，一頭拜倒在皇帝麵前，指著我手裏的茶杯，“這茶裏有劇毒！”
大殿上的所有人，包括禦天狼都大吃一驚，唯獨高高在上的皇帝輕輕“哦？”了一聲，隨即淡淡的問我：“是這樣嗎？”
我收回茶杯反問皇上：“父皇信嗎？”
曹娥聽我這麽問說冷笑道：“信不信難道是你說了算的嗎！”說著她也不管皇上是不是同意直接叫，“傳太醫，讓太醫驗一下就知道這茶裏有沒有毒了！”
太醫來的很快，他直接抽走我手裏的茶杯，當著大殿上所有人的麵檢驗起裏麵的茶水。
曹娥用一種得意洋洋的眼神看著我，全然沒有昨晚那種為主子悲傷憤怒的樣子。
我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她冷“哼”一聲：“你竟然敢對皇上下毒，你還想我怎麽對你？難道眼睜睜的看你毒死皇上才是對的嗎？穆靈夕，別以為所有人都該站在你的那邊，這世道可是還有正義的！”
我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說出“正義”兩個字，還真是有點驚訝。
就在這時候卻聽到左邊的禦天狼輕描淡寫的“哎？”了一聲道，“怎麽這麽巧，公主一奉上茶，這個宮女就出現了，這個宮女一喊太醫，這個太醫就來了？”
曹娥的臉色微微一變卻沒有說話。
我笑著對他說：“這說明我們南國辦事效率高而已，沒什麽了不起的，總比喊半天太醫，太醫卻遲遲不來的好吧？”
禦天狼微微皺眉似乎看不懂我，他明明就是在幫我說話，為什麽我卻還會這樣回答他。我衝他擠擠眼睛，讓他不必擔心。
他大概第一次看到朝堂上有人會這樣衝他擠眼睛的又有些愣住了。
“太醫，究竟結果怎麽樣？不要磨磨蹭蹭的！”座上的皇上有些不耐煩了。
老太醫疑惑的回過身回稟道：“回皇上，老臣沒有在這茶水裏檢測出毒藥。”
“什麽！”曹娥難以置信的轉過身一把奪過這杯茶自己親自從老太醫的藥箱裏拿出根銀針插進了水裏，等了片刻，這根銀針依然一點變化都沒有。
“這怎麽可能！”曹娥不解的望向我。
我無辜的看著她，裝作天真善良的樣子回答她：“我也不明白啊，為什麽我好端端的要為我父皇沏杯茶你會突然跑出來，誣賴我說有毒呢？究竟是我的茶水有毒還是你的心有毒呢？”說到這裏我驚呼一聲，“呀！若我沒記錯，南國法典裏可寫著，汙蔑皇族罪該當誅的！”
曹娥聽我這麽一說連忙嚇的跪倒在地，衝皇上叫到：“皇上，皇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隻是一心為皇上好啊。”
我幽幽道：“你明知我與皇上多年不見，而且即將分別，卻還來誣陷我，置我於不義不說，還妄圖破壞我們父女深厚的親情，你竟然還說是一心為皇上好？為皇上好什麽？”
曹娥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隻得苦苦求著皇上：“皇上開恩，皇上開恩。”
朝上的皇上臉色幾番變化卻遲遲沒有開口，我連忙梨花帶雨道：“一直以來我都聽人說我的父親是一個遵循法典，公正嚴明的好皇帝，所以這十幾年來
我可以在庵堂毫無雜念的念經祈禱，我相信我們南國有如今這樣的天下並不是佛祖保佑而是我的父親一手創造的，我為我的父親驕傲著，任誰說他的壞話我都不會去聽更不會去想……”
“夠了！”皇上突然打斷我的話，隨後冷冷的衝下麵的侍衛道，“將曹娥拖出去按律法處置！”
所謂按律法就是砍頭，曹娥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當即就昏了過去。
我看著侍衛將她從大殿上拖走，雙手合十默念一聲：“阿彌陀佛。”
禦天狼輕聲道：“你若真的慈悲為何剛才一定要她死呢？”
我搖著頭對他說：“你搞錯了，不是我要她死，是她自己找死的。”
“既然禦天狼將軍跟夕公主已經見過，那麽我們就訂在兩天後啟程去北國吧，別再耽誤時間了。”皇上就是皇上，剛剛宣布了一條人命的終結，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處理正事。
禦天狼上前一步道：“這原本也應該這麽辦，可是我們北國的皇族滿心以為我千裏迢迢來到南國帶回的是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玉公主，如今要是帶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公主，怕是我們北國上下都不能接受啊。”
一邊的大臣怒道：“你這話什麽意思，當初我們說要和親也沒說是嫁玉公主，我們夕公主是大公主理應由她和親，是你們自己理解錯了，難道還要怪到我們的頭上嗎？”
“可是，要和親的是你們啊，如果因為這次和親而使兩國鬧的不愉快，這對貴國好像也不太好吧。”禦天狼絲毫沒有把大臣的話放在眼裏。
整個大殿因為禦天狼的一句話而變得寂靜無聲，我問禦天狼：“貴國皇族是不是有人親眼見過玉公主呢？”
禦天狼不知道我這話什麽意思隻能看著我不說話。
我笑道：“既然貴國的皇族也都沒有見過玉公主，那麽他們對玉公主的印象不過來自傳聞而已。你又怎麽知道我沒有玉公主美？”
禦天狼聽到我這麽說，明顯第一反應是想笑，但似乎是考慮到現場的環境又強忍住了：“靈夕公主倒是對自己十分自信啊。”
我微微一笑：“自信是做公主的首要條件，難道將軍連這點都不知道嗎？”
“可……”
“可我們當初對貴國說的是將本國公主嫁給貴國，這是我們南國對你們北國交好的誠意，倘若按照將軍所說，非要玉公主嫁去北國，恐怕不管是誰聽了都會覺得北國是個沒有涵養，不尊長幼秩序，對待友國如土匪一樣的國度呢。”我故意搶在他開口前反駁他。
“你……”
“我覺得以將軍的智慧，是斷然不會讓這種謠言流傳於世的，對嗎？”我用一種近乎孩子一樣的天真眼神定定的望著他。
禦天狼一連被我嗆了兩次，我以為他會對我心生不滿，可沒想到的是，他卻突然對我微微一笑，隨後雙手抱拳鄭重對我道：“臣一定竭力護送靈夕公主安全到達北國！”
雖然隻是短短一句話，卻是對我身份的一種肯定。
“靈夕公主秀外慧中，心懷天下，拋棄皇宮奢華生活為江山社稷苦伴青燈十六年，是為天下公主之典範！今日我兒出嫁在即，傳朕的旨意特封靈夕公主為南國聖公主，賜黃金白銀千兩，珠寶首飾各一箱。”皇帝顯然對我今天的表現十分滿意，他
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讓我這個一貧如洗的女子瞬間成了富翁，我誠惶誠恐的匍匐在地，口中不住的謝著他的恩典，假裝自己是多麽在乎這些賞賜一樣，可再多的黃金又怎麽樣？買得到這十六年的父女親情嗎？
緩緩退出大殿，今天之後我不再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尼姑，我是南國的聖公主穆靈夕！
“聖公主。”身後的人從我離開大殿開始就一直跟著我，“大殿之上諸多不便，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跟公主講呢？”
我指著我住的落薇閣方向道：“邊走邊說吧。”
進了落薇閣，他也沒了剛才那種將軍的架勢，反而有些打趣的看著我：“你說你的父皇知不知道他的大女兒曾經在青山庵時所作的一些荒唐事情？”
我就知道他一定會用我曾經想要嫁給他這件事情來笑話我，於是幹脆衝他兩手一攤道：“那你去說吧，我倒要看看你說了以後會得到什麽好處。”
他衝我輕“哼”了一聲：“你當我傻嗎？要是我去說了，南國皇帝必定問我‘你怎麽會遇到當時正身處南國郊遠地區的靈夕公主的？’我怎麽回答？說我擅自離開迎親隊伍在南國閑逛？”
“隻是閑逛嗎？”我問他。一個北國的將軍卻隱藏自己的身份擅自在他國遊蕩，這隻要有一點心的人都會想到，他是在窺探這個國家的真實情況，說白了，就是一個奸細。如果皇帝知道了必然不會輕易放他離開南國。
他定定的看著我，烏黑的眸子裏晃過一波又一波的秋水，片刻之後他輕聲問我：“請問公主是南國的公主？還是北國的皇妃？”
他這話問的再明白不過了，公主對我而言隻是一個短暫的身份，即便我再不情願，等一到北國，我就是北國的皇妃，從此之後南國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沒有什麽意義了，今天我要回答是南國的公主那麽可想而知他日在北國我必然不會好過。
我親手斟了一杯清茶緩緩遞到禦天狼的手裏：“在今天之前，我沒見過你，你也沒見過我，對嗎？”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我想我知道公主的回答了。”他在輕輕抿了兩口清茶之後忽然對我道，“既然我承諾了要將你安全送到北國，那我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提醒你，你雖然貴為公主，是南國皇帝的親生女兒，但是在我看來，你的父皇卻並不怎麽愛你，你在離開南國以前必須多加小心。”
“你是想說曹姑姑的事情嗎？”我輕輕旋轉著手裏的茶杯，腦海中至今還記得昨天晚上曹姑姑對我說話時那悲痛而決然的表情，若不是她漏了一絲破綻，也許我還真的就相信了她的那個淒美愛情故事了。
“我覺得她可能就是你父皇故意派來試探你對他的忠誠之心的，雖然你們是父女，但畢竟十六年未見，跟陌生人也沒有什麽區別。而如今你就要嫁去北國，萬一你對他有所嫉恨，在嫁到北國以後非但沒有幫助兩國聯合反而挑動北國對南國下手，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他說的這些東西我之前也不是沒有考慮過，特別是當我在提出要給父皇敬茶的時候他看我的那種眼神，明顯就是知道我要下毒的，隻是他卻沒有揭穿我，而且似乎還等著曹姑姑的到來，但……
“你隻說對了一半。”我緩緩站起身，“父皇的確是在試探我沒錯，但是曹姑姑卻並非是他派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