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賭錯
我以準皇妃的身份住進了東國皇宮裏，隻是這個準皇妃不再是北國皇帝的妃子，而是南國二皇子的妃子，確切的說，應該叫皇子妃。
朱齊治依舊在皇宮裏到處吃喝玩樂著，我已經見識到皇帝對他的“寬容”，隻是這種“寬容”還能維持多久呢？
一個人漫步在皇宮的小路上，不知不覺間竟然又到了青鹿苑，苑裏的鳳凰樹下自然已經沒了麗妃的屍體，隻是沒有人再敢坐在這顆大樹下乘涼了。
“公主！”一個急切的聲音自我背後響起。
我在轉身看向他之前就已經淚流滿麵，他在看到我的眼淚時愣了一下，隨即一種無法言語的心疼便出現在了他的臉上：“你怎麽了？是他們對你做了什麽嗎？”
我不住的搖著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是朱齊治對不對？一定是朱齊治對你做了什麽對不對？”朱齊修果然如我意料中的那樣氣憤不已，“如果他是真心愛你，就該好好對你，為什麽卻還要讓你傷心落淚！”
我假裝剛剛才發現自己在哭的樣子，慌忙用衣袖胡亂的擦著眼睛，強行對他笑道：“你，你誤會了，我剛才隻是風沙迷了眼。”
朱齊修看我的眼神更加難過了：“你又何必瞞我！這是皇宮，又不是大漠，哪裏來的風沙？”
我連忙低下頭一副謊言被揭穿的羞愧樣，而嘴裏卻輕輕道：“我隻是不想你為了我而覺得難過，畢竟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一句“朋友”像把刀一樣直插進朱齊修的身體裏，他整個人猛地顫了一下，隨後卻自言自語道：“沒錯，我們是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現在你身陷東國皇宮，我怎麽可以坐視不管！”他說著便拉起我的手，誠懇的對我道，“公主別急，我這就去找我的父皇，不管怎麽樣，我一定要將你救出皇宮！”
我的唇角微微一動，口中卻無限悲涼道：“你不要去，即便你去了也是無濟於事，你現在並不得寵，你父皇肯定不會聽你的。”
朱齊修又怎麽會不知道這些道理，他抬頭看著明德殿的方向長長歎了口氣，無限悲涼道：“我現在不過是個萬人踐踏的廢太子而已，活著本也就沒有什麽意義。”他說到這裏又看向我，“倒不如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公主的自由之身！”
真是個俠義的男人，我不禁為他讚歎著，假若有朝一日他真的可以成為東國皇帝，那東國一定會變得很美好。
“齊修……”我反握住他的手，用一種悲傷欲絕的眼神凝視著他。
“齊修？”他有些晃神，“除了我的母後以外，從沒有人這樣叫過我。”
我一聽他提起自己的母親連忙對他道：“不如你離開皇城吧？”
“什麽？”
我定定的看著他：“你母後榮氏一族曾是東國開國功臣，即便是多年以後的今天也掌握著東國將近三分二的兵力，如今你在皇城不得誌，倒不如直接離開，去找你的舅舅榮將軍，也許有朝一日你還能重登東國皇座！”
朱齊修愣住了，我不知道他是因為沒聽懂我的意思，還是因為聽懂了我的意思才會露出這樣一副奇怪的表情來。
“你是說，讓我造反？”他在沉思了很久之後才微顫著問我。
我苦到：“你覺得以你父皇和你弟弟
現在這個樣子有能力保護好整個東國嗎？為王者，心懷天下而不拘於世，這個道理你應該是聽到過的吧？”
“不，不，不，怎麽可以反自己的父親！”朱齊修鬆開了我的手，連連向後退著，父子，君臣的框架是他這個一直遵循儒家思想的皇子無法跨越的屏障。
“既然如此，也別無他法，大皇子還是請回吧。”我微微低下頭擺出一副不願再見到他的樣子。
“公主……”朱齊修看著我卻不知道該對我說什麽，在千思百想之後，他終於是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看來，一個真心的“朋友”始終是沒有那個不愛自己的“父親”重要。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不禁感歎：也許，我賭錯人了。
有些鬱悶的回到虛空殿，這裏便是皇帝特許給朱齊治在宮中留宿的地方，據說以前是榮皇後專門用來禮佛的，所以盡管裏麵的東西已經全部都換新過，但依然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剛剛轉過第一道幕簾，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穿著一身金色長袍，坐在高位上的朱齊治。
“聽說你剛才跟我皇兄見麵了？”他的目光斜向一邊仿佛在對空氣說話一樣。
我沉默的看著他，我很想知道，這個人究竟在想什麽，為什麽會不顧一切的毀掉自己和別人。
“他跟你說了些什麽？有沒有說喜歡你，或者是……”他停頓了一下，“恨我？”
“我讓他去投靠榮將軍，並帶兵來對抗你和你的父皇。”我如實的告訴他，他既然知道我見過大皇子，那我說不說實話，他遲早都是會知道的。
“哦？”他饒有興趣的直起身，“那他怎麽說？”
“他說不行。”我說，“他是不會反抗自己的父親的。”
“哼。”朱齊治冷笑一聲，仿佛早就猜到了這個答案。
“怎麽辦呢？你的禦天狼將軍已經離開了東國，而我那個笨哥哥卻不願意為了你而反抗我們，你該怎麽辦呢？”他朝我擺出一副惋惜的樣子。
我沒有心思跟他在這裏胡扯下去，他對我說這些話的唯一目的隻是想看到我難過，而我偏偏不想給他看到。
“站住！”他在我轉身剛要走向內室的時候大叫一聲，並迅速來到了我的身邊，“還有六天我們就要成親了，昨晚我沒有好好的陪著你，可今晚……”他一邊在我耳邊吐著氣，一邊貼著我的後背將一隻右手輕輕環在了我的腰上，“今晚我不會讓公主你一個人單獨入睡的。”
“如果榮皇後還活著，她現在一定很心痛。”我說。
“怎麽？用活著的父皇壓不倒我，現在改用已經死了的母後來壓我了嗎？”他低下頭如同“親吻”麗妃娘娘那樣企圖“親吻”我的脖子。
恐懼如一條冰涼的毒蛇般在我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上遊走，沒有承歡在身邊的我，再也無法保持往日的淡定，我猛地一個轉身避開了朱齊治的“親吻”，同時還用盡全力將他從自己身邊推開。
“反抗了？”
我費盡力氣的結果，換來的隻是朱齊治微微往後退了兩步而已。
他如一頭已經瞄準了獵物的獅子般，邪笑著舔了舔自己的雙唇：“原來你也不過如此，我還以為你有多大膽呢。”
“你敢動我一根毫毛，我定要你萬
劫不複！”我狠狠的警告他。
“萬劫不複？”他輕笑著，“怎麽個萬劫不複？”
我看了看周圍，隨手拿起邊上的一個陶瓷花瓶作為自己抵抗的武器。
“你以為這個東西就能讓我萬劫不複嗎？”朱齊治冷笑著上前，企圖來撕扯我的衣服。
就算殺不死你，也絕不能讓你輕易得手！我打定主意，毫不猶豫的舉起花瓶對著他的頭部猛的砸了下去。
“哐當！”
花瓶頓時碎成了幾塊，朱齊治呆呆的望著我，一抹鮮血緩緩從他的頭頂淌了下來。
我以為他會發怒，他會抓狂，可萬萬沒想到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對著滿手的鮮血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仿佛能看到自己流血是一件多麽令人高興的事情一樣。
我再一次肯定了朱齊治是個瘋子的想法，難道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沒有目的，專門以禍害別人和自己為樂的混蛋嗎？
等等……也許……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我腦中呈現，我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一塊衣料衝他叫道：“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趕緊給我蹲下，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朱齊治愣了一下，隨即防備道：“你想對我做什麽？”
我二話不說，直接踮起腳吃力的用手裏的布料輕輕的替他擦拭著額頭的鮮血：“你個不愛惜自己的蠢貨，難道你從小到大就沒人教過你頭破了要趕緊止血的嗎？”
“你在……救我？”朱齊治有些難以置信，“你要替我止血？”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有些問題不回答反而會比回答更好。
“你為什麽要救我？”朱齊治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呢喃著，他似乎對我的行為有些難以理解，但整個人卻已經配合著我慢慢坐了下來，“我對你那麽無理，你為什麽會救我？”
我沒有理他，事實上當我看到他頭頂上斜插著的一塊陶瓷碎片時就已經有點蒙了，這樣插進去，拔出來以後，他會不會就直接死了？
“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朱齊治還在那邊喃喃著，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正一步步瀕臨死亡。
“禦醫！禦醫！禦醫！”我朝著門外喊著，“快去叫禦醫！”
門外傳來快速離去的腳步聲，我蹲下身子看著朱齊治：“你現在什麽感覺？”
朱齊治呆呆的看向我，一向耀眼的眸子漸漸蒙上了一層暗灰色的物質，那是失血過多的征兆嗎？
“穆靈夕……”他竟然沒有稱我為公主，“你是傻的嗎？我死了你不就解脫了嗎？為什麽還要救我？”他說到這裏竟然又撇嘴道，“別以為你這樣對我，我就會放過你，我一定要娶你，隻要我不死，你就永遠逃不出東國！”
“閉嘴！”我惱羞成怒的衝他叫到，“血都他媽的流成噴泉了還在這裏給我亂叫！有我穆靈夕在，你休想就這麽死掉！”
剛剛跑到門口的禦醫以及隨行的宮人都愣在了當地，他們大概這一輩都沒有見過有誰敢這樣對惡魔般的二皇子說話。
“你，你，你……”不知道是因為失血過多，所以腦子轉不過來了，還是其他什麽原因，朱齊治竟然指著我說不出話來。
“還不快滾過來救他，你們都想死嗎！”我衝門口的人吼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