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視角

第一次看見安寧公主時，我正應陛下之召，去禦書房麵聖。路過禦花園，她在禦花園裏靜靜地看書，那時，對她的容貌，我的腦海裏就浮現出楚國宋玉《登徒子好色賦》所寫：“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用來形容她真的是最恰好不過了，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那時，她穿著寬鬆的齊胸長袖儒裙，袖長三尺，與肩上所披的絲帛一同垂落於地，淡雅溫儒，頗有魏晉遺風。烏黑的發絲盤成一個最為簡單的發髻，隻是在上麵點綴一朵鮮豔的紅色芍藥花，映襯著她額間的花鈿，似乎兩者都活了一般。發髻兩側也隻是插著鎏金步搖，隨著她的巧笑嫣然而悉悉率率作響，可愛至極。

什麽叫做襛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雲髻峨峨，修眉聯娟。眼前的傾世美人，眼前的人就是了。隻是她也隻是外表上美麗不可方物罷了。

我也不知，為何隻是停下腳步的短短的一瞬，我就細致地將她的容貌刻在腦海裏。無關情色，隻是單純一種美的欣賞。

或許這就是安寧公主傾國傾城的魅力，任何人都無法逃離的魅力……

當初我還在任治粟內史時，便聽說過安寧公主的芳名了。安寧公主，絕色美人靜怡皇後的嫡長女，生下來就深受皇帝陛下的喜愛，賜名流璃，賜花影宮

、封地是最為繁華的建康五府。備受寵愛的安寧公主不僅花容月貌，也賢良淑德聰慧無雙。五歲便能將詩熟背於心，總角之年便創作出辭賦《鳳凰辭》，天下士子讀之，無不驚歎萬分。後至豆蔻年華，更是風華無雙。

其實朝廷中人明說暗地都知道陛下有意將皇位傳給安寧公主。看流光殿下、流雲殿下至今還未有封號，陛下平日對他們也是不大詢問便可知。前朝並非沒有女帝的出現，所以安寧公主殿下會成為我朝的一代女帝並非不可能。

因為身份原因，一直無法拜訪才藝雙馨的天之驕女。在得問陛下將我召為太子少師之時，我便知道陛下是有意將我培養成為安寧公主來日登機的輔助之臣。知道這個消息我不覺喜出言表，連府裏的平日不敢和我說話的丫鬟也都笑著問我因何事而歡喜萬分。能不歡喜麽，能得當今陛下的器重便是我慕容綾的榮耀，也是我慕容家的榮耀。

隻是我雖成為太子少師，但是卻沒有真正給她上過一節課。因為安寧殿下拒絕了陛下的旨意，不願我去為她上課。我應該怒火中燒？但是我沒有，或許她的聰慧真的是不需要任何老師教導。

再後來，不知什麽原因，安寧公主答應了陛下的安排。

那天早晨，陽光燦爛。當我進門，看見她一臉癡迷的望著我的容貌時，我不覺大失所望，她容貌依舊，但是她那樣赤裸的眼神卻讓我煩躁，讓我厭惡。就算她在如何傾國傾城貌，也抵不過她愚

蠢的樣子讓人反感。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她既沒有和我接觸過，也沒有得罪我，但是我就是討厭他那副蠢樣！堂堂的未來之君也不過如此，像是普通女兒家一般癡迷情愛，如此公私不分，將來如何裁斷朝堂、如何駕馭臣下？

不過沒關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既然陛下要成為她的少師，我便有責任把她教導好，培養成一代明君。所以我還是以君臣之禮拜見她，開始教習為君之道。

或許外麵的傳言言過於實，安寧公主沒有傳說中那麽聰慧，才華一般。但並非不可教也。

看著她無心向學的樣子，我便覺得氣憤。後來，陛下禦賜安寧公主一把九霄玉佩琴，雖然我知道陛下寵她愛她甚深，卻不知陛下竟然縱容她放棄下午的學習去學琴，並命我指導她。

所以我更加厭惡煩躁了，我死死繃住一張臉，沒有表情，因為我怕我會將我的怒氣發泄出來，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所以我必須忍住。

她看著我，那種癡迷的眼神愈加劇烈了。每次我的不經意的回眸，總是會在她那張絕色的臉上看到愛慕癡迷的目光。這種眼神我很熟悉，因為我常常在很多小姐臉上看過。就是因為這種眼神出現在未來之君的她身上，所以我才反感。

我的語氣愈加冰冷，她的表情就變得愈加悲哀，但是不能給她任何希望，我知道，她是我未來的主君我是臣，教導她輔助她才是我的工作。

就這樣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