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衣物破損

河水很冷,雖然已經是春季,可水依然讓人覺得仿佛還帶著冰棱,溫熱的小手伸進水裏不過一會的功夫就會變得麻木刺痛,然後就是僵硬和劇痛,每時每刻小手都在呻吟著呐喊著要從水裏逃走,胡蝶隻能將手拿出來,放在嘴邊哈上幾口氣,或者用力的互相握緊,漸漸的手指就會恢複過來,從冰冷變得火熱,而這種感覺卻是錯覺,因為放在嘴邊的時候,手指依然是冰涼的,隻是自己卻錯誤的以為手指很熱,熱的仿佛是在熱水裏一樣。

再次將手伸進河水之中,手指就仿佛是從熱水裏放進了冰水,隻能堅持很短的時間就會再次冰冷的刺痛起來,於是,胡蝶隻能一次次的重複這種徒勞的拿出來放回去的動作。

側頭去看玉螢,那個和自己的外表年紀仿佛一樣大的女孩卻用一種自己無法模仿的認真在洗著一件件的衣服,放進河水裏,撒上皂角粉,用力的搓揉,再放進河水裏……這一套動作就仿佛在祭祀上蒼一樣的虔誠。

胡蝶身邊放下第十件衣服的時候,玉螢已經將其他的衣服都洗完了,這讓胡蝶覺得自己就是一條很肥很大的蛀蟲,可恥的吞食著玉螢的勞動成果。

“對不起,我……”胡蝶覺得自己很抱歉,很對不起玉螢,明明是兩個人的工作,結果卻是讓玉螢自己承擔了大部分的工作,自己隻能做到三分之一而已,就這樣也覺得很累很辛苦。

“沒關係的,我們是朋友嘛,互相幫忙是應該的。”玉螢笑笑,用力的將最後一件衣服擰幹,放進木盆裏,笑的是那麽的溫暖。

朋友啊!胡蝶覺得這個名詞第一次有了真正的意義,而不是一個可以被利益換來換去的商品,而玉螢的笑容也讓胡蝶覺得這個悲慘的人生似乎還有一點讓自己感動的東西。

“走,我給你弄點好吃的。”胡蝶想到自己半夜爬起來弄的小東西,終於高興起來,也許今天能吃到點營養豐富的東西,雖然說宮裏的食物比在外麵流浪的時候要好的多,可是畢竟因為身份所限,吃的東西缺少油水營養,胡蝶覺得自己就算吃再多也頂不了多長時間,所以,她就弄了點東西,準備給自己補補,這可是胡蝶自己想出來的辦法,而不是李淰萩那個小公主能想到的。

離洗衣服的地方再遠一點,靠近樹林邊緣的地方有一道牆將繡女房和外麵的宮殿分開,牆外屬於另外一個院落,胡蝶也不知道那邊是什麽地方,就算是李淰萩的記憶裏也沒有印象,不過這裏人跡罕至,算是胡蝶找到的秘密基地了。

圍牆橫跨小河,河麵與圍牆之間有一道鐵欄,直通河底,這是防止外人從河裏潛入宮中,卻給胡蝶提供了一個捕魚的好地方。

隻用了幾根細鐵絲和幾件丟棄不要的破衣服,胡蝶就

做成了一個小小的攔魚壩,由於水流的作用,這裏總有幾條小魚在圍著鐵欄轉,破爛的衣服讓魚兒們很好奇的鑽來鑽去,卻失去了對外界的警惕,胡蝶很容易就抓到了兩條巴掌大小的雜魚。

細細的魚鱗很容易就清理掉了,這一次胡蝶沒有用石片,而是拿出了一把從洗衣房的廚房裏偷來的破鐵皮做成的小刀,還有一個裝了鹽末的小瓷瓶。洗衣房的廚房裏很大,裏麵的東西很多,這點東西根本就沒有人在意。

拿出用小竹筒做成的點火工具,點燃了一小堆枯枝爛葉,玉螢用幾根樹枝在火堆上方輕輕的掃散炊煙,防止被別人看到,胡蝶在火堆邊烤著小魚,這兩條小魚不過是一斤左右,已經足夠兩個飯量不大的女孩飽飽的美餐一頓了。

小竹筒裏有一團胡亂纏繞的棉線,隻要有一點火星就能在竹筒裏悶燒許久,隻要打開蓋子,吹上幾口氣,就能冒出小小的火焰,不用的時候蓋上蓋子就能繼續保存火種,不但可以做點火的工具,也可以用來取暖,因為小竹筒總是溫溫的。

有了鹽末的魚肉味道一下子就香甜了不少,兩個女孩吃的飽飽的才心滿意足的將魚刺什麽的丟進水裏,洗幹淨小手,玉螢和胡蝶回到河邊,拿起放在這裏的木盆向著洗衣房的院子走去。

院子裏,一個個洗衣宮女在將自己洗幹淨的衣服交給郭金枝這位執事,院子裏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李秀娥,三十件。”

“黃素,三十件。”

胡蝶和玉螢排在隊伍的後麵,手裏捧著昨天洗淨晾幹的衣服,雖然回來稍微晚了一點,卻沒有錯過吃午飯的時間,兩個小女孩的臉上都帶著微笑,似乎這種日子也不算難熬。

“你們兩個都過的很不錯嘛!”一個突兀的聲音從玉螢的背後響起,熟悉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怨毒,讓胡蝶的背上豎起了無數汗毛,仿佛是一股冷氣從背上冒了起來。

胡蝶驚訝的扭過頭,卻看見白蘭正帶著一絲笑意看著自己,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也來到了洗衣房的院子裏,看她眼中的怨恨和一絲得意,胡蝶忽然覺得自己當初幫她治傷也許是一個錯誤。這個女人好像瘋了一樣的在仇恨著自己,還有玉螢。這種仇恨已經深刻的毫不掩飾了。隻是一點點的口角衝突,認真說起來,也是白蘭先打了玉螢,然後才被方慈處罰的,自己還好心好意的幫她塗抹了傷藥,可她現在竟然如此的仇恨自己,難道她是瘋了嗎?真的連好賴都不分了嗎?

“白蘭?”玉螢驚訝的看著白蘭,才兩天不見,白蘭已經憔悴了許多,兩個眼睛下麵有著濃濃的黑眼圈,好像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了一般,配著她蒼白無血的臉色,還有那冰冷仇恨的聲音,她就好像是一隻吸血鬼一樣可怕。

“你怎麽來了?”單純的玉螢沒有看出白蘭的變化,還關心的問候她,可惜隻換來白蘭一陣壓抑的歇斯底裏的狂笑,直到笑的喘不上氣來,還咳嗽著在笑,笑聲是那麽的譏諷和嘲弄。

“你問我怎麽來了?我怎麽來了?我受了傷,坐不下睡不著,吃不好,也幹不好繡女的工作,你說我除了被打發到洗衣房來洗衣服,還能怎麽樣?難道這皇宮是一個充滿了陽光,充滿了愛和關心的地方嗎?我在這裏不是白家的大小姐,我隻是一個叫白蘭的宮女!而……讓我變成這樣的元凶竟然用無辜的樣子問我怎麽來了。呼……好吧,我認真的告訴你,我來了,我在這裏,我會看著你,還有你!”白蘭指著玉螢,又指了指胡蝶,繼續說道:“我會看著你們,一點點的受苦,一點點的死!”

白蘭的尾音陰森低沉,就好像惡鬼在地獄裏低聲的詛咒一切活的幸福的生命,恨不得讓整個世界都陪著她一起悲鳴哀嚎。

周圍還有別的宮女在,可白蘭卻毫無忌憚的說著一切,而別人也好像沒有聽到一般的看著她,仿佛在看戲。

“胡蝶,你的衣服哪?”郭金枝在前麵叫胡蝶上前交洗淨的衣服。

“去吧,交衣服去啊!”白蘭笑著,充滿了惡意和得意的笑著對胡蝶揮手。

胡蝶覺得白蘭真的瘋了,而且還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恐懼預感,她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手裏捧著的衣服,再看了看玉螢手裏的衣服,似乎和昨天收起來的時候的疊法有了點些微的不同。

“胡蝶!”郭金枝有點不耐煩了,收了衣服她還要將衣服歸還給衣服的主人,這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雖然衣服上都有各自主人的名字,一件件發還也是很耗費時間的,早一點收完衣服就能早一點休息,天天做這個,誰都會膩煩的。

“叫你了,快去交衣服啊!”白蘭對著胡蝶擺擺手,似乎有點著急。

“我看看你的衣服!”胡蝶伸手將玉螢抱著的衣服抽出了一件,那是一件比較高檔的衣服,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宮裏主事的衣服,比執事的等級都要高,一般來說,這種衣服都是由主事身邊的熟人來清洗的,很少會拿到洗衣房來,可是凡是總有意外,昨天這件衣服就被送了過來,而玉螢又沒有見過這樣的衣服,反而興高采烈的拿了回去清洗,那時候胡蝶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隻是沒想太多,她幫著玉螢很小心的洗幹淨了衣服,一點都沒有弄壞,而今天晾幹的衣服卻被胡蝶一抽就變成了兩半。

玉螢有點驚訝的看著那件變成兩半的衣服,衣服破壞的很徹底,應該是用剪子直接剪開的,沒有了修複的可能,她不知道隻不過是過了一夜和一個上午,怎麽這件衣服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