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林南星回頭,見蘇辭寒的淡然的臉上一如既往的沒什麽表情。

拱手應承下來了。

“現在他應該已經到了,我們走吧。”司徒越不想再看池塘裏麵的魚。帶領眾人離開了。

宴會大廳在他的院落之中,一樣的奢華精致。

裏麵用小檀木的桌子分好了座位。

裏麵已經有一個人在等待了。跟司徒越差不多的筆挺鼻子,眼窩稍微深陷,更顯俊美非凡。眼睛盯著自己麵前的桌子,出神地在想些什麽。

林南星的嘴角抽搐了。

抽的簡直不能自已。她腳步沒停,依舊跟好了司徒越和蘇辭寒。

可是她心理早已翻江倒海。

糙。

逃到這裏還躲不開,她是不是哪輩子欠了這個人的!

不然為什麽見到他就煩,走到這裏來還會見到他。

“淩雲來的很早啊。”司徒越朗聲笑道。兩邊的侍女撥開了珠簾,一行人走進去。

司徒淩雲見司徒越已經到了,也站起身來,麵容上掛著一抹林南星沒有見過的親熱笑意:“兄長之約,弟弟怎麽敢遲到。”

親熱之中帶了三分虛假。

他們同為皇子,都是有希望坐上那個金燦燦的位置的,尤其司徒淩雲也是皇後所生,雖然跟太子是親兄弟,到底希望也更大一些,哪來的兄弟情分。

林南星斂眉不語,站在蘇辭寒旁邊,想把自己站成一座雕像。

“來來來,我介紹一下這二位。”司徒越興致頗高,轉向林南星和蘇辭寒。

司徒淩雲的目光也落到了林南星的身上!

她曾經跟他一起跨過火盆,差點在全天下麵前跟他拜了天地,訂婚數載,苦戀許多年,更差點成為他身邊唯一的正妻……

然而,司徒淩雲的臉色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他甚至不如司徒越,還會覺得麵熟。他什麽都不記得。

記憶再次被翻騰而起。仿佛它們的原主人還不甘心一般,一定要把那些傷疤揭露了再重新看一遍鮮血淋漓。

林南星身為一個庶女,怎麽會得到這份本該不屬於自己的婚姻?

原來並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司徒淩雲親口許給她的。因為她死去的母親桃姨娘,曾經給她留下了一樣東西。

“這位叫做蘇辭寒,”司徒越的手落在了蘇辭寒的肩膀上:“是我這座別院裏第一個大夫,堪稱神醫。”

“而這位呢。”司徒越的手也想放在林南星的肩膀上,被林南星一彎腰:“哎呀我有點肚子不舒服。”躲開了。

“怎麽?”司徒越沒發現眼前的人在裝,也不是他的過錯,林南星裝的實在太像了:“沒事沒事,我可能是餓了。一早醒來沒來得及吃飯呢。”

司徒越恍然大悟:“馬上便上菜,阿楠先生等一等吧。”轉頭又向司徒淩雲說道:“這位名為阿楠的,是我新招的大夫。人十分有趣。想必你會喜歡。”

司徒淩雲微笑著對蘇辭寒和林南星點了點頭。

蘇辭寒冷淡的麵色上也擠出一絲笑意,回點頭。看的林南星想笑,但是她忍住了,也好整以暇的跟司徒淩雲打了招呼。

幾個人落座後。

司徒越擺弄著手裏的東西,跟司徒淩雲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那個女人現在找到了嗎?”

林南星坐在蘇辭寒的旁邊,身體僵硬了一下。

司徒淩雲兩道好看的眉毛糾結在了一起,黯然搖頭:“還沒。”

司徒越聽起來有了幾分興趣,向前探身:“父……我們的爹娘呢?對此

有什麽反應?”

他們問起皇上皇後的反應。林南星自己也想知道。

“我去看了娘。”司徒淩雲的眉頭越皺越深,顯然是在這個事情上頗多困擾:“聽說爹很不高興,一麵認為我丟了家族的臉麵,一麵覺得那個女人……應該付出代價……可又實在說不出她錯在哪裏。”

林南星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幾乎冷笑了。

到底是皇家顏麵重要,出事了隻知道讓她這個一無所有的女人頂罪。

“說起那個女人啊。”司徒越笑著搖搖頭:“當時的所作所為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司徒淩雲的臉色瞬間變了。陰沉可怕。

下一個瞬間就恢複了正常,好像剛剛什麽也沒發生過什麽,繼續寒暄著:“兄長說的是,我也嚇一跳呢。”

他何止是嚇一跳,他一時心思動搖,差點糊裏糊塗的娶了她!

一時看她仰天出門去,又恨得咬牙切齒,隻是不能上前扭斷她漂亮的脖頸!

風荷帶著人上菜了。每人麵前的小桌上一道擺一樣,司徒越先拿起筷子:“阿楠先生,你不是餓了嗎,動筷吧。”

林南星點頭:“謝公子。”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

司徒越看似又想起什麽似的:“那副繡品還掛在爹的房間嗎?”

林南星差點咬到舌頭,好在她動作小,那兩個人又在談論事情,沒有人注意到她。

蘇辭寒的聲音從旁邊飄過來。

聲音極低極低,隻有她一個人聽得見:“你今天是怎麽了?”

一切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我的‘那個’快來了。”林南星也以極低極低的聲音回複他。

果然立刻看到蘇辭寒滿麵通紅,卻還強自鎮定著吃自己的東西。

司徒淩雲聽到他提起那副繡品,也有點不舒服:“還在。爹不知道那東西的來曆,不打緊。”

他們說的繡品,林南星知道是什麽東西。

那就是她娘親去世的時候留給她的最後一樣東西。不算什麽信物,隻是娘親生前所繡的。

在娘親嫁到相府裏來之前,是有名的繡娘。

手下的一副繡品賣得上很昂貴的價格。嫁人之後便受姚氏欺淩,每日繡東西,眼睛壞了,身體也壞了。

她娘親擠出了時間為女兒最後留了一副繡品。是月下的一處山穀,看起來靜謐悠遠,又那麽的神秘。

紫晉王朝的皇上也剛巧喜歡繡品。苦於求不到上好的。

他不知道,手最靈巧的那個繡娘,已經去世了。

當司徒淩雲第一次來到相府時,無意中看到了她收藏的娘親繡品,立刻有了計較。

當時邊疆戰事不斷,皇上的心情苦悶,整個朝廷都被籠罩在陰鬱的暴風雨之下,這個時候誰能討得皇上的喜歡,不啻於大功一件。

於是他握住林南星的手,口口聲聲說著愛情。

帶她花前月下,送她街市上買來的小玩意。為了哄她一笑使盡了招數。

她原本以為這就是愛了。

卻不知他討好的並不是自己。

對他來說,最難討好的永遠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父皇,相比之下,拿點小東西收買一個女人的心簡直易如反掌。

所以他們有了婚約。

所以她心甘情願奉上了自己娘親留下的唯一繡品。

轉頭司徒淩雲便把東西獻給了皇上。龍顏大悅,當即便賞賜了他無數珍寶,封為王爺,有了自己的府邸。

她也成為再也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被他棄之如敝履。

“繡品?”林南星有意插嘴:“不知道是什麽樣子的呢?”

司徒淩雲本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眼下不得不繼續說下去:“月下山穀。很罕見的繡品繡品。”

他撥弄著麵前的菜肴,轉移了話題:“兄長,這二位醫師都有什麽絕技嗎?”

“蘇先生的我倒是見過。”他回頭看向林南星:“阿楠先生有什麽絕技,我還真不知道。”

“我啊。”林南星見他們好奇的樣子,恨不能並指戳進那兩雙大眼睛裏:“也沒什麽。”

怎麽展示?她的絕技是毒殺。

展示之後要麽他們躺著被人抬出去,要麽是她躺著被人抬出去,還連累了身邊的蘇辭寒。

就算是他們躺著被人抬出去,最後的結果還是她和蘇辭寒躺著被人抬出去。

謀殺皇子大罪一項。自己孤家寡人的不害怕,誰知道蘇辭寒有沒有老婆孩子等著他回家。

她還沒到動手的時候,她也沒那麽傻。

“阿楠先生不要客氣了,展示給我們看看吧。”司徒越抽出折扇,輕輕搖動,等著看一場驚世好戲。

林南星站起來,對二人拱手:“好吧。隻是我的醫術主要用於治病救人,現場沒有病人,給二位公子看點小把戲,僅博一樂。”

她走到大廳中央,儒衫風流,顧盼之間神采飛揚:“人說食物一道,重在色香味。三者缺一不可。我深以為然。如果二者缺失其一,恐怕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

“公子你說是麽?”她的桃花眼睜得混圓,麵色雖覆蓋了一層人皮麵具,仍然明媚。眨眼看著司徒淩雲。

司徒淩雲一愣,點頭稱是。

林南星略一低頭:“展示完畢。”

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在場的所有人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展示什麽了?她不就是上前說了一句話嗎?

司徒淩雲覺得不太對,一低頭,驚得神色大變!

盤子中原本有一塊牛肉,此刻已經糜爛得不成樣子,絲絲筋絡帶著血,根本就是剛剛從人身體上切下來的屍塊!

他強忍住自己衝到咽喉的尖叫。

“淩雲!你眼前是什麽東西!”司徒越瞬間皺眉,也是神色大變。

下一瞬間,司徒淩雲反應了過來。這東西看起來雖然可怕,但是香氣和味道沒有改變,還是那塊烹製得可口的牛肉。不知道剛才那個看起來單薄文弱的阿楠先生是如何做到的。有了這樣的本事,想殺他恐怕也不算太難。

他不禁臉色泛白:“阿楠先生確實好本事。”

這下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林南星笑容明媚:“公子客氣了。”

想讓我給你表演節目?讓本小姐娛樂你?你想的美!

風荷上來撤掉了那盤牛肉,換了新菜。

幾個人吃吃聊聊,酒倒是沒少喝,日落時分便紛紛醉了。

司徒越被風荷扶回了房間,蘇辭寒也被其他奴仆送走。司徒淩雲更加酩酊大醉,伏在桌麵上。

都說酒入愁腸愁更愁,他最近遇到的麻煩確實不小。聽他們的意思,他苦心經營起來的信任都在成親那天毀於一旦。

皇上開始懷疑他,他不得不兢兢業業從頭做起。

臨走時司徒越交代了,讓林南星帶他回房間。林南星問為什麽,司徒越便說因為她是喝的最少的。剩下的人他不放心,有她阿楠先生看著點他才放心。

林南星拿根棍子捅了捅睡得很熟的司徒淩雲。

他忽然手腕翻轉,一把抓住林南星的手!

“女人,你想怎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