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如初識
半響，直到鏡中人，不再用手往臉上抹什麽，停止後，辛嬈年才滿意地收起放在台子上的東西。其中就有她昨晚帶過來一段燒火時留下來的黑碳。
鏡子中的人，並非是無姿色之人，原本看似消瘦的臉頰，此時卻是顯得紅潤飽滿。鼻梁高而挺拔，眼窩深邃且深遠，眼睛卻是如同天山的湖泊，清澈透明。眼角上揚處，還有一顆似漆般的黑痣。
近看，似是天真無邪的鄰家女子，遠看時，卻又像是蒙上了紗的西方女人，風情萬種。
既遮住了本來的麵容，卻也還原了最初的她。
沒有那灼灼光華，多了份平淡恬靜。沒有那咄咄逼人的氣息，多了份從容溫潤。眉目內斂，任是誰也不會認出，這就當初的安容郡主吧！隻是這麽一具軀殼相似而已，情神，韻味，卻早已不是了。
辛嬈年放好手中之物後，細細地看了眼眉角上揚處的那顆痣，很是喜歡。隻要不是用力去撕揭，這顆“痣”就永遠從在。
起身，來到屏風前堂，就著已泛著涼意的飯菜，簡便地吃了點，隨後又將這房子小心地打量了番，最後打開房悄悄地離去。
剛一下樓的辛嬈年就被樓下的店小二給瞧見了。
“請問小姐還有什麽需要小的效勞的嗎？”小二很是熱情地迎了上來，低頭哈腰，很是恭敬。
辛嬈年眉頭輕蹙，她不喜歡這樣子，但她還是穩下身子，有些事情，問問店小二，可能會省去她不少時間。
“這豐都城內最好的成衣店鋪是在哪裏？”
小二一見到辛嬈年開口問，便立馬豎著耳朵細聽，一聽到她問成衣店，臉上又是不由地浮起一絲得意的笑容來，“豐都成內最好的成衣店，非‘雲想衣裳花想容’店最好了。小姐隻需從這裏走出去，向右轉過兩條街便可見到。小姐是要去裏麵製衣嗎？”
店小二滿臉都是恭敬的笑容，很是客氣。這麽有錢的金主，他小二子可是不會放過的。“要不，我給小姐招個馬車過來？”
對於店小二的熱情，辛嬈年淺淺一笑，“謝小二哥的好意，我想自己走過去。”說著袖腕輕轉，人已走出了客棧。
好美！她溫暖的笑！
許是給他萬貫家財，也不及她溫暖明媚的一笑。店小二瞬間呆愣在了那，忘記了手中要做的事。人走後不見身影後才恍然地搖頭低聲喃喃，“都說安容郡主刁蠻任性不講理，可，剛一見，卻是不然。看來傳言還是有假。”
與此同時，一道淡黑色的身影在她身後不遠處跟了上去。
此時已是晌午時分，街道上一片繁榮，叫買聲絡繹不絕。道路兩旁掛著各式各樣的小飾品，滿目琳琅。買賣的很是多。公子哥們，妙齡少女，來來回回的老小。
原來也差不多。古代人和現代人所追求的也一般。
辛嬈年緩緩地收回目光，腳下步子甚是緩慢，一點也不再意自己的出現早已引起路人們的**。
自清雅客棧，樓攬月依舊坐在茶座處，隻是沒有再喝茶，而是麵色淡然地望著那道從對麵樓走出來的女子。
是她！
心底暗自驚詫的同時，卻也在腦海中搜尋
過他所見過的自認難以忘記的女子。
然而，臉上卻是突地湧起一陣失落，記記中，有那麽一個人與之相似，卻是時光變遷，且那個人，與之有很大的區別。
三月的陽光暖暖地照在他的身上，空氣中似乎也帶著一點陽光的味道。
突然房間緩緩地升起一團淡黑色的影子，暗影已站到了他的身後，恭敬地彎著腰，“主子。”
“可查到什麽了？”樓攬月並沒有回身，輕聲詢問。
“回主子，屬下……”暗影話語略帶僵硬，沒能繼續下去。
“嗯？”察覺到暗影似帶失意的語氣，樓攬月輕輕地扣動著放在桌子上的食指，不緩不慢地問道，“她是誰？”
“屬下不敢確定，還望主子恕罪。”
暗影撲通一聲直跪倒在地上，神色自責。主子教待他的事，還從來沒有失過手，然這一次卻是讓他意外地失手了。
“嗬嗬，是誰？”
“安容郡主辛嬈年。”暗影身子一顫，抬起頭來，神情嚴肅。
“辛嬈年！”聽到這話的樓攬月身子一僵，咬唇輕聲緩念出那三個字來，俊眉挑了挑，果然與他猜到的一樣。半響，俊雅的容顏上染上一絲笑意，“時道變遷，歲月隨星移啊！”
“主子？”暗影見到那抹賽冬梅的笑容後，大腦瞬間短路，卻又是急忙道，“可是屬下不敢確認她就是當年的安容郡主。”
“暗影，你跟隨公子我多少年了？”樓攬月扣擊身前的桌麵，回過頭望著暗影，眼光中閃過莫名的光芒。
暗影不知是何意，對上那雙藍得讓人心底發顫的雙眸後連忙低下頭去，“回主子，暗影自小就在魅影中長大，跟隨主子已有十八年。”
“那你可曾覺察到自己有何變化？”
被這麽一問的暗影突然身子一僵，十八年來，他從小心中就被灌輸一個真理，那就是，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但是，他卻有過一次意外，那就是與同門師妹思渺有了感情糾葛，最後師妹卻是愛上了他人，後離開了魅影。
那段經曆後，讓他心境大變，隨後整個人也更是有所改變。莫道？主子……瞬間羞愧不已。
“其實，天地萬物都是隨著世間陰陽在變化著的。隻是，人，更顯得具體而已。人心本萬物，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樓攬月望著暗影羞愧的神情，明白他已是知了。說過此番話後便不再多語。
“暗影以後一定會努力成為主子最信任的影子之一。”暗影說罷，連忙磕頭請罪。
樓攬月望著神情自惱的暗影，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起來。“起來回話吧。”
“謝主子。”謝後起身的暗影又是站起來，將自己所查到的一一回告給樓攬月。
寒氣，稟告完畢的暗影隻覺得周身陷入一陣寒冷之中，不用看他都知道，那是他主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懾得他心底打著顫，這個郡主，倒底有何神通，會讓自家主子瞬間氣息巨變。同時心裏也有了個底，這個郡主，不是自己能惹的起的。
樓攬月聽完暗影的回報後，指尖輕扣聲停，起身，寒意散去，眼角籠著一抹淺笑，“就隻能查到早上她從
進城起的消息嗎？昨日皇宮裏發生的事，還有什麽呢？”言詞間透著濃濃的好奇之意。
“回主子，昨日聽聞皇太後要釋放安容郡主出冷宮，後來不知為何夏皇將郡主留在了朝陽宮，當晚麗美人夜訪朝陽宮，因有幸見到先皇賜名諱的安容郡主，甚感榮幸，在朝陽宮殿外跪了一夜，以表對先皇的尊重。而安容郡主不知為何又離開了皇宮。”
“哦？”聽完此番話的樓攬月眉角揚起一抹深不可探的笑意，“有趣的女人。”初次見麵，居然想要滅他們口，雖沒成，卻狠下手教訓了他的書僮，傷了他的雙眼，就相當於在教訓他有眼無珠。抬手扶額，眉間帶著溫煦的笑，“看來，傳言，果真不假，果真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主子……”聽到這番話的暗影又是不由地一愣，不明他主子是何意。
“沒事，你說她現在去哪了？”樓攬月不再意暗影的好奇，但他並不打算說出來。
“去了雲想衣裳花想容成衣店。”
“哦？”樓攬月眉間滑過一道深凝，回想起她剛穿的那身衣裳，又見到店小二那恭敬的模樣，自是知道那店小二也不是簡單的角色。當然，能見君自笑裏當差的，哪個又會是平庸之色，且不說還是出自那個人之手。
“一會高蘭過來就告訴他，我去了花想容成衣店。”
風動，一片淡藍色的雲袍在他身前搖曳，瞬間便消失在了茶座間，空氣中隻留下清雅的茶香。
望著消失在茶座間的主子，暗影有些懵然，自家主子，似乎剛剛笑了，且還是在提到那個魔女時從心底裏發出來的笑。
一盞茶的功夫，辛嬈年已緩步行到了花想容成衣店。
店麵果然大氣豪華，店門口那幾個招牌大字都渡著一層流金，在陽光下熠熠發亮，這不免讓她心底有些鄙夷，商人果然就是商人，從骨子裏都透出一股銅臭味。
不過，她喜歡。來這，都是做生意的。當然，她也是來這做生意的。
但是，生意不是現在做。
唇角微揚的同時，人卻大步轉身走向了旁邊的一家藥鋪。
腦海中突然浮現起那個身子嬌弱的少年，那種無依無靠，發著高燒思念著最親近的人，他，現在應該好了吧？
辛嬈年心底突然莫名地閃過一絲擔憂，人卻是已走進了藥鋪內。
藥鋪內居然空蕩且無一人，很是安靜，這讓走進來的辛嬈年有些驚訝。
“掌櫃的？”
“請問姑娘是要來抓藥還是？”
就在辛嬈年出聲詢問時，卻是鋪子內堂處掀起一角，走出一個身著青色衣裳的中年男子，在見到她詢問，抬頭時卻又停住了問詢。兩眼瞪的老圓，不敢相信地望著她。
認識的？辛嬈年被那中年男人盯著心底發毛，又來一個認識的？不是美男？是個中年大叔？汗啊，這個郡主到底都結識些什麽人啊。這一發現又是讓她心底驚歎不已。
“姑娘？”男子見到她沒有說話，有些擔心地問道。這姑娘不會腦子燒壞了吧？可看上去又不像啊。
“我們認識？”辛嬈年有些疑惑地問。如若認識，有些事就好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