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鑽狗洞麽

春日雷聲轟鳴。還真是少見呢!夏朝皇城內的一處幽靜道觀,一穿青色長袍頭發束個髻的鶴顏蒼蒼的老者。

站在大雨中,沒有帶任何遮雨的東西,任雨水打落在他身上,然,他身上卻是沒有被雨淋濕半分。周身散發出一圈圈柔和的白光。

老者麵相祥和,目光混濁,卻又透著精光。一動也不動地望著閃電雷鳴之處,緊皺著的眉突然溢出一道柔光來。

“看來,那孩子正在經曆該經曆的。隻是,責任重大,不知道她能不能挺得過去。”

“大師擔憂了!她若不經曆,哪能成長呢?”突然間,一道淺而溫和有禮的輕笑聲緩緩地從雨中傳來,聲道之時,老者頭上也多了一柄雨具。

尚真道人緩緩地接過突如其來出現的雨具,周身圍著的那圈淡淡的柔光也隨著散去。

“是攬月,你師傅可好?”

“有勞大師掛念,師傅他老人家年後就出去了,說是行遊四方。估計,以師傅他老人家的童心,此時應該在哪處正玩的開心呢!”

樓攬月淺笑地伸手扶過往屋子走去的尚真道人,眼角裏都噙滿了溫煦的笑。

淡藍色的衣角劃過漣漪著在地麵的雨滴,不染一滴漣雨。

尚真道人緩緩地鬆開攙扶著他的樓攬月,收起雨具交到他的手裏,眉間呈現一絲倦意,輕聲道,“帝王之慧星已出現了,隻是,還不能確定在哪。攬月,見到你家那老頭子時,和他說一聲,老道人想他了。”

“天下蒼生,可避免這次禍害了。攬月謝大師的全力卜算。”

“不要謝我,慧星有大的劫難,隻有等她渡過了大的劫難,她才能正真地成為福澤天下蒼生的助力。能否成正,還得靠她自己了。”尚真道人留戀地收回遠處的目光。轉身往道觀內走去,“本真人也想去看看你家老頭子在哪,今後就會離去了。日後,你若不介意幫本真人守道觀,就住在這裏吧!”

“大師?嵐兒不在這裏嗎?”望著身影隱約搖晃快要不見了的尚真道人,樓攬月連忙出聲問道。

“嵐兒,嵐兒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她走她自己該走的路去了。如若有緣,你們自是會再見的。”

話音落後,已不見了那青色身影。樓攬月抬頭望了望尚真道人剛剛注視著的東北方向,神色凝重,淺藍色身影一閃,立馬消失在了道觀前。

破敗的房子裏,雨水滴滴噠噠地敲響著。辛嬈年抱著在暈睡在她懷裏的少年後,半響沒有回過神來。視線慢慢地落到少年額頭上,那裏被撞得鮮血直流。驚得她連忙恍過神來。

小心地將少年扶到一處幹燥的地方後,撩起裙擺,聽得“滋”地一聲響,已利落地撕下一塊幹淨的錦帛,一時找不到可以止血的,隻好先用錦帛包了上去,暫時幫他止住血流。

少年似是感覺到有人在他身邊忙活,緊閉著眼喃喃抱緊自己道,“冷,娘親,真的好冷。”

冷?

辛嬈年這時才發現少年臉色發白,唇角也泛起了一串白色的水泡。心下咯噔一跳,他不會發燒了吧?

剛剛手指碰觸到他額頭時,就感覺有些異常。一想到這,立馬將手貼了上去,手心傳來滾燙之感,讓她大驚,至少有四十度了。乖乖的,這個時候怎麽幫他降溫啊!看

著窗外還是陰暗一片,辛嬈年在房間裏又是尋找了一番,找到一些幹的柴火,用最原始的方法取得火種之後,將之燒了起來。瞬間整個房子暖和起來。又將倒在了門口處盛滿水的一口破缸給搬了進來,放到了少年身旁。

看了看早已昏迷不醒的少年後,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暗自皺眉間,手下快速地脫了碧色的衣袍,將裏麵的小棉襖脫了下來,撕成幾小塊。在破缸中打濕後目光落到那少年身上時,唇角一陣抽搐,罷了,救人救到底。二話不說,立馬將少年的衣服三下兩除二去下。快速地從破缸中撈出打濕了的棉襖,擰幹水,各在少年的額頭,手腕,小腿處敷上。

敷好後的辛嬈年目光落在他那敞開衣裳的胸膛上,男人,她又不是沒有見過,當年臥底去金碧輝煌做買酒女一年之久,就為找到拐賣少女的黑手,哪樣的男人,她沒有見過,可是,現在她卻是久久不能語。那裏,有一條深深的鞭傷。似乎很久了,傷好了,卻烙在了他的心口上,永遠都不能消掉。心底突然泛著淡淡的疼。

這個少年,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怎麽就經曆了那麽多呢?這傷,又是何人所傷呢。他娘親,又去了哪呢?他口是的那個人,又會是誰呢?突然間,她的心底一顫,自己怎麽可以為了這樣一個不相幹的人想這麽多呢,這不似她自己。想到這,她立馬起身,朝火堆添了幾根幹柴,又將他全身用冷水擦拭一遍,將棉皮布又換了一次,眼下一冷,利落地轉身,開門,離去。

“娘親!”在門被掩上的那一刻,少年的眼角微微眯了一條細縫,嘴裏喃喃,最終靠在了牆角不再語。

辛嬈年在走出大門聽到那聲細小的呼喚後,心下一愣,氣呼呼地道,“小子,老娘真不是你娘親,雖然是再世為人,但老娘前世就隻牽過男人的手,都沒和男人那個那個過呢。以後,別讓老娘遇到你,不然,一定剁了你。”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房間裏少年的眯著縫的眼裏突地閃過一道精光,又似是火苗的映襯,照得他臉上微微泛著紅。然而,少年卻是依個靠在牆角,半響都沒有動靜。

“真是做了個美夢。”不消一會,房間便突然出了一個身著華服,神清氣爽的少年,少年眼睛盯在那火堆上,久不移開。天色漸漸亮起來時,才踏著春雨從房間裏走了出去。

豐都城門處,排著長長的隊伍,因雨後的原因,進城的人特別多。辛嬈年臉上雀躍著淺笑,緩緩地朝城門靠近。

不得不承認,夏啟那個狗皇帝,還是治國有方的,至少這個城外的秩序還是不錯的,這個城裏也是是繁華富有,百姓安定。進城的人雖多,卻沒有一個有半句怨言,在他們細語地交談中,辛嬈年注目側聽,臉上緩緩地升起一絲淺笑。

“你們聽說了嗎?天下第一美女今晚會在晚春閣獻舞。聽說,她還邀請了謙王殿下前去欣賞。”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路人中有人歡呼,“月眉小姐不是每年都會為城內百姓獻上她的一年之作嗎?每年都有拜貼給謙王,謙王也都有去,今年,當然也不會例外了。”

“那可好,到時,我們可以都去觀看了。”

“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跳舞嗎,我也會。”突然間,一道清脆如鶯的聲音落在

了人群中,引起一片爭議。

那個風流浪子夏謙麽?辛嬈年聽到這些交談後,眉心輕皺。那個叫月眉的女子,真的就有那麽大的魅力麽?全城百姓都為她歡呼?還能讓夏謙那種浪子為她捧場?心裏暗自思量,卻因這一道聲音而不禁抬起頭,望向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不遠處的一名女子。

是她!

“哪裏來的小姑娘,怎可在此信口雌黃。”路人中一名男子馬上有人為此跳出來爭辯,滿臉都是怒意。

“不就是一個青樓女子嗎?長得美又怎麽樣,能歌善舞,可是她們的長項。”酈清嵐一點都不怕地迎麵堵上。眼裏流露出一絲鄙夷。看得出,她對青樓女子,並無好感。

那男子聽後滿臉尷尬,卻又理直氣壯。“月眉小姐可不是你說的那種女人,她可是豐都城內的大善人。”

“善人,如若是善人,就不用借著獻舞的名義,引得各權貴為她投金了。”酈清嵐卻是滿臉的可惜,一邊搖頭一邊輕歎,“明明就是喜歡出來露,還說什麽獻。害人精一個。”

站在辛嬈年前麵的一男子聽著酈清嵐之語,心中一陣憤怒,但他卻是壓了下來,轉過身子沉聲道。“姑娘,話可不是這麽說的,月眉小姐將她那一天所得,全都在當天交了出來,分給全城有須求的百姓,第二天她還會將沒有分到錢財的人統計出來,讓婢女一一送去她的積蓄。且,她是買藝不買身的,她可是不姑娘口中說的那種女子,還請姑娘自重。”

酈清嵐聽此,又是一陣惱。搭拉著頭沉默下來,明明就是一個愛現的女人,為何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才女,還是大善人。

辛嬈年卻是輕輕搖頭一笑,如此聽來,這個青樓女子,還真是大善人一個了。隻是,這些事,都與她有何關呢,她隻是想進城休息一下,順便,再打撈一些錢財離去。

“你的記名牌,拿出來。”就在辛嬈年前麵那男子放入城門後,她卻是被守城的衛士攔了下來。

“記名牌?”辛嬈年眉頭輕皺,緩緩地抬起頭來,望著那十來米高的城牆,一陣茫然。她從來都不知道進城還要什麽記名牌,看來,這記名牌就是類似身份證的東西了。

“我沒有。”辛嬈年望著守城衛士茫然地搖頭。

“沒有?沒有就不能進城。”

“我是孤兒,一個人長大,沒有人告訴我進城要用記名牌。”沒有就不能進城?看來,這狗皇帝管理的還真嚴了。當然,她不知道的是,這也是今天一早才頒布下來的命令。

聽完此話的守衛上下打量著她,見她衣衫襤褸,裙子還破了一角,頭絲淩亂,臉上還沾了一片黑的,混著黃色髒泥,神色中泛出一絲鄙夷,指著她道,“要飯的不能從這裏進,要從那邊特殊之處進。”

要飯的?今天這個造型,她還真是故意的,她不知道這張臉,會在這豐都城內掀起多大的波瀾。

特殊之處?辛嬈年聽後,轉著頭,順著守衛所指之處望去,內心一陣抽搐,狗皇帝就是狗皇帝,居然叫沒身份證的鑽狗洞才能進城。

“是狗洞。”人群中突然有人低聲輕呼,“要讓這姑娘鑽狗洞嗎?”

“狗洞?”辛嬈年臉上波瀾不驚地望著眼前手指著她,讓她鑽狗洞才能進城的守衛輕聲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