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針對
一般來賭石的人，也喜歡用類似的手段，判斷石頭裏麵有沒有料。
像賭石場裏的石頭，絕大多數裏麵是有料的，人家不可能隨便在河裏撈點鵝軟石上來賣，那樣會砸了自己的招牌。開這麽大個賭石場，也不差那點錢。
這些石頭，基本上是從緬甸那邊弄過來的，在祖國一般是沒有的。石頭裏麵十有八九都有料，也就是翡翠。
翡翠按質地，分為玻璃種，冰種，豆種，糯種，幹青，白底青等。顏色分為綠、白、黃、紅、紫、黑、雙色、三色、飄花。不同顏色，種類的翡翠價值大不相同。
曾大偉手中這塊石頭裏麵的翡翠，個頭不大，顏色純度不高，瑕疵太多。最多也就能賣個一兩萬，張哲輝這次是給錢誌高來淘寶的，這點錢，甭說錢誌高，連他都看不上。
再者，這石頭還不知道賣多少錢呢！
賭石場裏有不少胸口掛著工作牌的工作人員，張哲輝沒有搭理曾誌偉，他招了招手，叫來個工作人員，指著先前看中的石頭詢問道。“X137，麻煩幫我查看下這塊石頭多少錢。”
老趙場子裏除了那幾塊明顯裏邊有好貨的石頭之外，其他的隻有編號沒有標價。
工作人員是個男的，叫魏勇。長得五大三粗，聲音卻很軟。他先是看了看石頭上的編號，手裏拿著個類似於計算器的東西，輸入編號。“先生您看中的這塊毛料價格是五百塊錢，如果您選中了，可以跟我到收銀台去繳費。”
魏勇表現的很官方，眼中甚至有些鄙夷，在這裏幹活，什麽樣的老板沒見過？張哲輝穿的比較窮酸，身上休閑服一看就是地攤貨，這種人口袋裏沒錢，還成天幻想著賭石一夜暴富，簡直就是笑話。
正兒八經的找份工作，好好幹，窮點沒事，得有自知之明。
當然，這話魏勇是萬萬不能說出來。
張哲輝雖然沒到過賭石場，但多少也聽錢誌高說了點規矩，隻要是先一步看中的石頭，跟工作人員打好招呼，最後在一塊結算是一樣的。假如你先看中的石頭，隻要工作人員勾上了，即便後麵有人出高價，賣不賣，也是由你做主。
“你幫我勾上吧！這塊石頭我要了，我再看看其他的，晚點一塊結算。”
魏勇在電子器上輸入編號，勾選上後，電腦中就不會再有這個石頭的編號，別人看中了，再買也知道石頭是有主之物。
魏勇幫張哲輝弄好後，瞪了曾大偉一眼，嗬斥道。“老曾，把石頭放回去，你這樣不是破壞了我們賭石場的規矩嘛！別人不要看啊？萬一摔壞了，你能賠得起嗎？”
他指著曾大偉，像指責奴才似的，喋喋不休道。“我跟你說，下次再讓我看到你這樣，以後你別想再混進賭石場。”
曾大偉好不尷尬，他一心覺得手裏的毛料有活。他仍不死心，可憐兮兮盯著張哲輝道。“老板，你就信我一次，這塊石頭裏麵絕對有貨，不信你買下來咱去切。要是裏麵沒東西，你打死我都行。”
玩賭石這東西，就跟吸毒似的，有癮。
曾大偉在賭石場混了不少時間，大部分人都認的他。人家來賭石場，一則是為了賺錢，最主要還是喜歡體驗賭石的時候，那種難以言喻的刺激感。誰願意聽曾大偉胡扯瞎買，他是實在找不到人，心裏又癢癢。否則，張哲輝穿的這麽窘迫，要放在以前，曾大偉正眼都不瞧他一眼。
“與其花五百塊錢買個山料，你何不試試信我一次啊！哎……”
張哲輝剛剛買的那個石頭，看起來確實比較粗糙像山料，也就是貶低的意思。魏勇聽了之後，立馬翻臉道。“老東西，你立馬給我滾出去，再叫我看到你，見一次打一次。天天跟癩皮狗一樣賴到我們賭石場不走，還敢滿嘴胡言？”
曾大偉臉色極為難看，怎麽說，他以前也是個大老板。“狗眼看人低，以前我來你們場子，你哪次不夾著尾巴跟在我屁股後麵，眼巴巴瞅著老子拉屎給你吃。媽的，我現在一窮，立馬就騎到我頭上來了。”
曾大偉沒少在賭石場被人打過，被打的遍體鱗傷也是常有的事兒。但那是因為他喜歡賭石，忽悠別人輕信他，購買他看中的石頭，人家虧了血本，心裏有氣往他身上撒，再正常不過了，曾大偉也樂意。
“再說，這賭石場是老趙的，又不是你的，你成天擱我這得瑟啥？”
張哲輝站在一旁，魏勇視若無睹，卷起袖子，橫眉怒指。“喲！還當自己是以前的大老板
呢！我跟你說曾大偉，要不是今天有重要的客人在，我早把你拖出去往死裏整了，傻不拉幾，自己賭石賭傾家蕩產了，還天天跑這來教別人，你害不害臊？”
魏勇聲音壓得很低，深怕吵到其他看石頭的老板。“你個賤樣吧！我還不知道你，一天盡想著騙人買石頭，切漲了，好拉點屎給你吃是吧！”
張哲輝到現在才明白，曾大偉原來是個賭石賭的傾家蕩產的大老板，之前還以為他是個托呢！由窮到富，這是絕大部分追逐的目標，由富到窮真沒幾個人能接受的了。張哲輝那會兒被楊德成坑了下，差點就想自殺，他能體會到曾大偉的不易，挺同情他的。“算了算了，各自退讓一步，別吵了。”
“你算個屁啊！”
魏勇跟瘋狗似的，逮誰都咬上一口，絲毫不給張哲輝留半點臉麵。“就買個五百塊錢的石頭還管起閑事來了，買完了趕緊付錢滾吧！這地方不是你能來的。”
張哲輝兩眼微眯，盯的魏勇心裏發毛，暗道這小子穿的窮酸，卻氣勢不凡，不會是摳門的爆發富吧？他心裏忐忑，剛爆粗口就後悔了，可又不想落了自己麵子。
魏勇不甘落後，眼睛一睜，瞪著張哲輝。那眼神像是在說，小樣，瞅你那小身板，有種你動手試試？
張哲輝能為自己說話，曾大偉很欣慰，忙拽著張哲輝，輕聲勸說道。“兄弟，咱別搭理他，我們一塊去看看別的石頭！”曾大偉掃了魏勇一眼，然後小心翼翼將手裏的石頭放回桌子上，拉著張哲輝就走。
在賭石場頃刻間虧的血本無歸的人不在少數，大部分人賠太多，情緒不太穩定，頭腦一熱，很容易做出點事來。
這個時候，看場子的人就顯得極為重要了。
老趙的賭石場在四九城也排的上號，場子裏圈養了三十多個打手，個個身材魁梧。張哲輝若敢在這鬧事，能給人當雞崽擰出去，免不了一頓暴打。
張哲輝點了點頭，抬步便走，初來乍到，沒必要跟他一般見識。
見張哲輝這般，魏勇卻是冷笑著跟了上來。倘若今天不是王勝龍在賭石場，魏勇早發作了，非得把張哲輝和曾大偉好好冷落一番。即便如此，他也打定主意要他們好看。
自己剛剛出口不遜，倘若張哲輝真是個有錢的大老板，又怎麽可能忍氣吞聲？所以，魏勇斷定這小子是個窮鬼，巴巴望著想來賭石場碰碰運氣，幻想著一夜暴富的美夢。
場子是人家的，魏勇跟在屁股後麵，張哲輝雖然不爽，但總不能趕他走吧？“這個石頭幫我記下來，還有這個，那個也要。”張哲輝一口氣買了五六塊大石頭。
路過一塊石頭時，曾大偉欣喜若狂，像發現新大陸般，拽著張哲輝雀躍道。“兄弟，這塊石頭絕對能切漲百倍，快快，快拍下。”說話時，曾大偉跟做賊似的，左右掃了一眼，深怕別人會過來搶走他的發現。
賭石場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雲南那邊進一批貨。這個時候，賭石場的老板就會一一通知那些老顧客，邀他們上門看貨。
這個石頭賣相很好，水桶大小，風化表皮上露出一大塊翠色斑點，透明度很高。乍一看，以為裏麵是一整塊翠綠色的玻璃種，價值不菲。
實際上，裏麵隻有一塊翡翠皮，一毛不值。這種石頭最容易坑爹，不少大老板都死在這上麵。外表怎麽看，都像是好東西，賣相這麽好，價格肯定便宜不到哪兒去，一旦拍下來切開，哭都沒地方哭去。
張哲輝停下腳步，並沒有去注意那個石頭，心裏盤算著等這次幫錢誌高撈上一筆後，過幾天自己抽空，私底下找家賭石場，買上幾塊石頭狠狠賺上一筆。能賺多少錢是其次，他對靈氣的需求，迫在眉睫。
曾大偉深怕張哲輝不買，掏出手電筒又是照，又是用手拍著胸口，拉著張哲輝苦口婆心道。“兄弟，你就信我一次，拍下這個石頭吧！保證能漲不少，兄弟我……”
一邊說著話，曾大偉一邊還用手拍著毛料，因為太過激動，拍著拍著，一不小心把石頭推下桌子。
隻聽見轟的一聲，百八十斤的大石塊，砸在地上滾了幾圈壓碎好幾塊地磚，自身也缺了一腳，露出翡翠皮。
石頭因為太重，下麵凹凸不平，擺放的不夠穩當，故而曾大偉稍微用了點力氣，石頭就掉下去了。恰好石頭表麵上的翡翠皮缺了一腳，露出黝黑的石頭內部，哪還有半點翡翠的影子？這塊石頭根本一文不值。
石頭砸碎地磚的那一瞬間
，整個賭石場的人，全部轉頭矚目看了過來。曾誌偉臉色大駭，心道這下完蛋了，摔壞了他可賠不起。
“啪！”
魏勇二話不說，甩手就是一嘴巴呼了上來。頓時，曾大偉臉色突兀乍現一道鮮明的五指印記，可見魏勇下手有多狠。“曾大偉，這塊石頭價值兩百萬，我看你這下要拿什麽賠。”
賭石場石頭千萬，價格太高的沒有很多，魏勇負責的這一片區域，這塊石頭算比較貴的，所以他記得很清楚。
曾誌偉渾身一個激靈，兩腿一軟，癱軟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兩百萬……把他剁碎拿去賣也遠遠不夠。這是賭石場的石頭，不是個別老板的，賭石場那些人打手的手段有多狠毒，曾誌偉比誰都清楚。
曾誌偉怔怔看著石頭，裏邊哪有半點翡翠的蹤跡，虧自己剛剛還吹噓它有多金貴。看著這個爛石頭，曾大偉不甘心啊！不外乎他虧的傾家蕩產。
魏勇罵罵咧咧，揚手又要再扇曾大偉幾個耳光，張哲輝上前扣住他手腕，沉聲道。“別打了，你這個石頭又不值錢，碎了也就碎了，憑什麽打人？就算要理賠，也不能肆意動手打人吧？”
“碎了也就碎了？你知道這個石頭多少錢嗎？”說話時，魏勇又抬腳踹了曾大偉幾下，冷笑道。“怎樣，我就是打他了，你能拿我怎樣？”
張哲輝麵無表情，斥道。“狗眼看人低。”
魏勇眉頭一揚，喝道。“你說什麽？有種再給老……”
老趙皺著眉頭，匆匆趕上前來，掃了三人一眼，悶聲道。“魏勇，到底發生什麽事？”老趙臉色很不好看，怔怔看著地上磕碎了一腳的石頭，他記得這石頭，是他親手標價兩百萬的。當時他猶豫了很久，要不要自己切了，指不定石頭裏麵包裹著價值數千萬的翡翠呢！
看著石頭斷層，老趙心下一鬆，還好當時沒切，否則兩百萬一刀打水漂了。視線移到張哲輝臉上掃了一眼後，落在曾大偉頭上。“你摔壞的？”
“我……”
“怎麽了？”
錢誌高見張哲輝就站在事發地，他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跟在老趙屁股後麵走了過來。“老趙，這是我鋪子裏的掌眼張哲輝，甭看他年紀輕輕，眼力勁可不得了啊！上次他跟我一塊去山上聚會，龍哥還給他塞了名片呢！記得吧？”
老趙雖然旗下就隻有這麽一個賭石場，但他財力雄厚，遠不是錢誌高能比擬的了。老趙這人脾氣暴躁，錢誌高怕老趙不給他麵子，所以，他才推出王勝龍給張哲輝當擋箭牌，希望他看在王勝龍的麵子上，不要太為難張哲輝。不管怎麽說，張哲輝是他店鋪裏的掌眼，當著這麽多人，老趙要怎麽他了，錢誌高也掛不住臉。
張哲輝鬆開魏勇，指著坐在地上等死的曾誌偉，一臉平靜道。“錢總，趙總，這位朋友不小心碰倒了石頭，你們賭石場的工作人員魏勇二話不說，上前就動手打人。人們不是常說顧客是上帝嘛！石頭壞了，差多少錢我們可以賠，但沒有必要動手打人吧？”
不等老趙說話，魏勇麵目猙獰，凶狠道。“賠，他這個白癡能賠得起嗎？你以為那石頭是河裏隨便撈……”
老趙臉一沉，怒喝道。“閉嘴，誰允許你動手打人了？”這個曾大偉老趙也是認識的，曾大偉眼光不行，賠了不少錢，又太喜歡賭石，經常到賭石場禍禍別人。
對老趙來說，曾大偉就是個免費的導購，有他在多少也能給賭石場帶來點生意。所以一直以來，老趙對光看不買的曾大偉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隨便進來。
這塊石頭賣相極佳，連老趙都有要切開的欲望。可以說擺在這裏兩百萬不用多久就會被人買走，現在好了，老趙手賤摔壞了石頭，瞎子都能看的出這裏邊沒東西。
誰還敢買？
老趙家賭石賠的一窮二白，翻出個硬幣都費勁，叫他拿什麽賠？可這時賭石場裏的眾多老板都看向這邊，張哲輝又義憤填胸，就算老趙不想給錢誌高臉麵，他還要做生意呢！
今天人家有錢，你笑臉相迎，明天人破了產，你立馬就變卦翻臉，今後誰還來你這裏賭石？
想到這，老趙揚手就是一巴掌呼了上去，將肚子裏的憤怒，全部聚在手掌上，拍在魏勇臉上。
“啪！”
聲音清脆，眾人看著馬大三粗的魏勇捂著臉，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的樣子，頓時有種想要捂臉躲閃的衝動。
這一巴掌抽的，也太狠了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