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餐館
黑暗暴動發生地，荒涼的大地上站立著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古天衍靜靜地看著手中的禁格，他能夠感受到禁格之中被束縛的靈魂，那是眼前這頭年幼的炎獄魔龍的，而且自己的靈魂與之有了千絲萬縷的關係，那是掌控其生死的感覺。
“這就是靈魂依附契約？”
古天衍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炎獄魔龍體魄的強大，以及那浩瀚如深淵般的潛力，越是對炎獄魔龍了解越多，古天衍心中的震驚就越發的強烈。
這也就是一頭剛剛出生的炎獄魔龍，意識還處於懵懂狀態，出於對活下去的本能，才與古天衍簽訂了靈魂依附契約。如果換成是一頭已滿一歲的炎獄魔龍，就算是靈魂湮滅，徹底消失在天地間，都絕計不可能與任何人簽訂靈魂依附契約。
古天衍抬頭看著這個三丈大小的幼龍，總覺自己有種欺騙小孩子的負罪感，他道：“炎獄，我過幾日就得離開這裏，不過在離開之前，會想辦法把你身上的傷治好的。”
“離開這裏？那我能跟你一起嗎？”
“不行，我去的地方，你是不能去的，你必須繼續待在這裏，或許過幾日你可以繞道前往蠻荒山脈與我會合。”炎獄魔龍子自然不能暴露在眾人的視野中，至少在擁有足夠的實力前，是不能被別人所知曉的。
接下來的數天時間中，古天衍同炎獄魔龍交談了很多，同時兩者之間也有了進一步了解。
而黑暗暴動發生地的蠻獸眾多，在這幾天的時間中，古天衍同炎獄魔龍聯手，也算是擊殺了些許不算強大的蠻獸，收集的原魂晶，也足可以兌換近百魂晶，這對於古天衍來說，算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而炎獄魔龍卻是不斷吸收各種蠻獸血脈之中稀薄的力量，以此來進行自我修複。
沒了靈魂上的傷勢，體魄上的傷痕，很快就痊愈了，這就是炎獄魔龍的恐怖之處，而徹底恢複的炎獄魔龍，縱使隻是剛剛出生不過十來天的小家夥，可是它所擁有的力量，絕不是剛剛踏入歸一境的古天衍能夠匹敵的。
看著眼前這頭渾身籠罩在岩漿般炙熱氣息中的巨龍，古天衍眼角不禁隱隱抽搐，“還好、還好之前它受了重傷，如若不然，我的小命就得丟在那個山洞中了。”
古天衍伸出手，在炎獄魔龍那碩大的額頭上摸了摸，而後微微一笑道：“好了，我得回去了，你繼續在這裏捕食，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就在靈魂深處呼喚我，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來的。”
“還有什麽事嗎？”古天衍看著眼前巨大的炎獄魔龍。
“那個……主人，你可不可以把那些晶體交給我？”
“你說這些原魂晶？這可是我今後的生活費……算了，反正慕武爺爺還留下了數千魂晶在那裏，既然你想要這些原魂晶，就留給你吧。”古天衍將數十塊成色暗淡，且不過拇指大小的原魂晶遞給炎獄魔龍，而炎獄魔龍直接張口，就將之吞下肚去。
看著自己辛辛苦苦收集起來的原魂晶，就這樣眨眼間給吞下了肚去，古天衍不禁在心中咒罵炎獄魔龍的敗家。
而近百魂晶，最後卻隻換來炎獄魔龍一個飽嗝。
在炎獄魔龍的強烈要求下，古天衍爬上了炎獄魔龍的背部，而炎獄魔龍那熔岩般的炙熱氣息，即使是古天衍都感覺一陣難受。幼龍震動著雙翼，向著遠方飛去，站在炎獄魔龍背上，感受著呼嘯而過的勁風，古天衍心中難免有一些興奮和激動，他俯瞰下方的山川，將整個黑暗暴動發生地都囊括在視野中，他突然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感覺。
龍騎戰者！
大陸上能與巨龍簽訂契約獸的有幾人？龍騎戰者的數量，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比之武裝戰者還要稀少。
前方就是人類經常出沒的地帶，炎獄魔龍降落在地麵上，而古天衍也是從炎獄魔龍背上跳了下來，他看了看
對自己依依不舍的炎獄魔龍，就像是一個嬰兒舍不得離開親人一般，古天衍安慰地對炎獄魔龍說道：“幾天之後，你可以避過人類的居住區，到蠻荒山脈來找我，反正有靈魂的聯係，你能夠很清晰地知曉我的位置。”
炎獄魔龍那碩大的龍頭點了點頭，而後就目送著古天衍離去，當古天衍的身影消失在遠方之後，一道嘹亮的龍吟悠長回轉。
古天衍走在回歸學院的路上，他沒想到這次出來居然還有這樣的際遇，踏入歸一境卻不是他此次最大的收獲，最大的收獲是居然與一頭年幼的炎獄魔龍簽訂了靈魂依附契約，一位龍騎戰者，絕對是強大力量的代名詞。
古天衍手中提著一把已經腐朽的戰刀，衣著早已破爛不堪，他走出了黑暗暴動發生地，進入了人類生活的地域。
看著來往的商隊和務農的平民，當一個小男孩在田邊對著正在忙活的父母呼喚回家吃飯的時候，古天衍感覺一陣的舒暢，這種寧靜的生活，悄然蟄伏在他心底。他迎著風深吸一口氣，臉上綻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嘿，年輕的勇士，我是塔卡沙商隊的負責人，看你這模樣，因該剛從險域回來吧？有沒有什麽收獲？我可以出高價買下來。”一支數百人的商隊從古天衍身旁走過，其中一個老頭看著古天衍，微笑著說道，而大陸上，人們將人類聚集地之外的地方，都統稱為險域，意為危險的地方。
古天衍看著這個和藹的老頭，他指了指破爛的衣衫和腐朽的戰刀，無奈地一笑，道：“能撿回一條命，已是我的幸運，至於收獲什麽的，卻是不敢去想了，讓你失望了。”
“哪裏，能繼續活下去，就是最大的收獲，如果今後再出入險域歸來，你可以到塔卡沙商隊聯係我，必定給你一個滿意的價格。”
商隊的負責人熱情地說著，而後便隨著商隊向著月蒙灣行去。
看著離去的商隊，古天衍苦笑著搖了搖頭，如果不是炎獄魔龍那家夥，其實自己還是有幾十枚不入眼的原魂晶可以出售的，雖然隻價值百餘魂晶。
一路上像古天衍這樣衣衫破爛，身上帶傷的人不在少數，這些都是苦修者，或者說冒險者，他們是整個黑水平原，甚至是整個大陸經濟流動，物資補充的基石，他們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大自然的資源，然後再將之融入人類社會，推動人類生活的進程。
隨著越來越接近禁淵學院，四周的人也越來越多，白色的石板路上來往著行人，同時還有一頭頭溫順的蠻獸行走，那是眾修行者的契約獸。終於當古天衍來到月蒙灣的一個邊緣小鎮的時候，肚子卻是莫名咕咕咕地叫起來，他這想起來，原來已經長途跋涉了大半天，至今滴水未進。
掏了掏口袋中僅剩的兩枚魂晶，他隨意找了個小餐館坐了進去。
“這位小哥，不知吃點什麽？”
“來兩斤肉幹，再上幾個小菜……”古天衍看著眼前的中年婦人，隨意說道，之後便拿起桌上的茶杯，給自己到了杯茶。
“你請稍等。”
中年婦人離去，而小小的餐館中生意還算不錯，來往的行人，差不多都要進來坐上一坐，月蒙灣是整個黑水平原的心髒地帶，每日來往的人，多不勝數，古天衍毫不懷疑，此刻這個小小的餐館中坐著的人，就來自大陸四麵八方。
“老馮，明天我打算去黑馬破定製一批器械，你要不要一起？”古天衍前方一張桌上的幾個中年人說著話。
“器械？你改行販賣武器了？”
“什麽改行不改行的，這年頭，什麽東西賺錢，自然就幹什麽，怎麽樣，要不要一起幹他一票？”
“黑馬破的破銅爛鐵能賣幾個錢？而且又有誰會去買？”那個被稱為老馮的大漢喝著酒，不屑地說道。
“這你可就不知道了，荒王朝最近發生了動亂，溫
家的一個族人突破到了封為強者，與整個王朝都鬧翻了，而且聽說那個溫家族人在數位封為強者的圍追堵截之下，依舊全身而退到了塞外，而當那個溫家族人徹底擺脫荒王朝追殺的時候，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他當即發誓要讓荒王朝付出血的代價。看樣子，又是一場王朝之戰即將拉開序幕，這種亂世，不正是發財的機會嗎？隻要戰爭一旦爆發，管它什麽破銅爛鐵，隻要是能殺人的東西，就能賣錢。”
那個喝著酒的大漢，聽同伴這麽一說，當下來了興趣，問道：“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一旁的古天衍，拿著茶壺的手僵硬在半空，他沒有想到自己一直擔憂的問題，盡然在這樣一個小小的餐館中得到了答案，他在心中想到：“看來表哥和嫂子逃離出了荒王朝，如今並沒有生命危險，可是為什麽表哥他會不顧一切地要荒王朝付出血的代價？縱使是以卵擊石，也在所不惜？難道是這些日子以來，出了什麽事？”
古天衍心中的一塊石頭放下，可是另一個擔憂又浮現了，他可以肯定的是，能讓溫拓如此憤怒和仇恨的，必定不是小事，可到底是什麽樣的恨意，才能讓他與整個王朝為敵？
這正是古天衍所擔心的，可是此刻的他，也隻有在心中默默祈禱溫拓與紮西藍雪不要出事才好。
古天衍平息下心中的擔憂，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這個時候，在他身後突然傳來瓷器掉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還有桌椅被雜碎的哢嚓聲，他回頭看去，卻正見餐館的中年婦人左手捂著自然垂下的右臂，同時鮮紅的血液順著手指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
“老東西，你他媽沒長眼睛啊？笨手笨腳，就算老子立刻殺了你，也怪不得別人。”
一個少年隨同他的幾個夥伴，怒目瞪著那個中年婦人，而在幾人身前，一頭蒼尾狼呲著牙，作撲勢，盯著眼前的婦人，同時蒼尾狼嘴裏還有點點血跡，中年婦人右臂的傷，正是這頭蒼尾狼所弄。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就算完了？你驚擾了我的契約獸，今日必須作出賠償，我也不要多了，兩千魂晶，而且必須立刻拿出來，若如不然，我就把你這小餐館整個給拆了。”那個少年伸出手指著中年婦人，大聲吼道。
聽聞兩千魂晶，中年婦人臉色瞬間蒼白，那可是這個小餐館整整一年的所有收入，而且自己還有一個在禁淵學院求學的兒子，生活負擔本就無比巨大，誰料今日又飛來如此橫禍。而自己不過是不小心將酒水灑在了那頭蒼尾狼皮毛上而已，況且那頭狼也咬了自己一口啊。
“怎麽，想賴賬不成？也好，你這小餐館今後也不用開了。”
“別……這位少爺，求您了，求您大人大量就饒了我這一會，我給您道歉，我這就給您道歉……”說著，中年婦人就要彎膝，給眼前的少年跪下去。可是此刻那少年眼眸中卻閃現一抹厭惡的神色，而他身邊的蒼尾狼已是麵露猙獰，怒嚎一聲，旋即張開血盆大口，對著婦人的頭顱咬了下去。
古天衍十分清楚，如果沒有主人的允許，契約獸是不會隨意傷人的，而此刻這頭蒼尾狼擺明是要置這位中年婦人於死地。
他轉過頭，不忍再看，可是這個時候，古天衍的餘光中，兩道身影從小餐館後麵的廚房衝了出來，一個是中年男子，頭發已經斑白，想必是婦人的丈夫，而另外一道身影，古天衍卻無比熟悉，那正是黑水平原本地人，那個讓人感覺很是親切的小個子，田易。
“不……娘！”
田易那撕心裂肺的吼聲震顫古天衍的靈魂，一瞬間，黑暗深淵中，母親那熊熊燃燒的靈魂烈焰再次浮現在古天衍的腦海，同時六年前自己那張絕望、無助的淚眼與此刻的田易是如此的吻合。古天衍突然轉身，卻是看到那頭蒼尾狼已經撲向了中年婦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