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祖石像

在方府西南角,有一座靜雅別致的小院。院外是碧湖翠柳,院內繁花似錦,草木成蔭,極其的幽靜。

這座小院,正是呂氏和方檀的居所。

房間內,燭光搖曳,窗紙上樹影婆娑。

三道身影,並排而坐,臉龐上皆是掛著兩分憂愁之色。

“牧兒,你今天真的把辰兒打傷了?他可是一層煉氣士,你怎麽可能還是他的對手?”呂氏顯然沒有方檀那麽單純,一對疑惑的目光,盯得方牧心裏直發虛。

“那個……就是運氣好一點吧,他太輕敵了……對了,那個祖石像在哪兒呢?”方目趕緊轉移話題。

呂氏依然是難以置信,但提到祖石像,她這才是連忙翻身,從床榻上取出了一隻青灰色布包,布包下隱隱露著半截斑駁的石像。

呂氏小心翼翼地將石像放在八仙桌上,揭開布包,隨著布包的滑落,方牧的視線也是緩緩地移動著。

隻見那座青黑石像,有著人頭大小,光滑細膩,珠圓玉潤的表層,點綴著幾塊白斑,顯得滄桑古老。

石像雕刻的是一名老者的頭像,一絲絲模糊的紋路爬滿了石像。

“娘,這就是祖石像麽?這是做什麽用的?”方牧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尊古老石像,滿腹狐疑。

呂氏並不言語,而是將兩指輕輕按在了石像雙瞳之上。

隨著呂氏指肚的撥動,老者眼瞳居然“吧嗒吧嗒”旋轉起來,旋即,石像口中,一方石片滑移而開,露出了石像的內部。

隻見在黑洞洞的石像內部,一團幽藍寶光浮現而出,竟是一片蠶絲織成的烏藍色錦綢。

錦綢軟似靈羽,微微彈動,還有著些許泛黃的漬跡抖落下來。不過,這片錦綢上,卻是一無所有。

凝視著絲布愣神不久,方牧才是詫異地問道:“娘,這祖石像究竟是什麽貴重物品?這裏麵怎麽就藏著塊破布?莫非這還是鎮家之寶?”

方牧將錦綢握在手中,感到那錦綢當中,仿佛有著一道道古奧的紋線波動。這些紋線,緩緩地交織,似乎是形成了一幅地圖。

“不是幻覺吧?”紋線,浮現之後即刻消失,讓他搞不明白。

突然,方牧腦海中靈光一閃,輕輕拍了拍頭,暗忖道:“對了,十顆暴氣丹,對郡主府而言也不算太過貴重,當然不稀罕,他們真正的目標,應該就是這座神秘的祖石像,這裏麵,一定存在著什麽秘密……”

對於錦綢的奇異之處,呂氏似乎也並不清楚,默默搖頭,卷了錦綢,又塞回石像中,關上石片。

“這就是郡主府要的東西,牧兒,也別管那麽多了,秦嘯既然開出的價碼是祖石像和十顆暴氣丹,娘舍命也得交出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再被抓去郡主府,任其宰割。”

呂氏眼瞳中閃爍著堅韌之色,不過她卻是想不到,方牧早已讓人丟下懸崖,死裏逃生過一次了。

一旁,方檀手握烏發,一手指尖勾著緋唇,呢喃道:“哥,放心吧,等到小檀在秋試大典中考上武運宗,獲得宗門的賞賜,就可以

償還從家族裏奢來的十顆暴氣丹了。就是,這祖石像落入郡主府之後,恐怕娘要遭受家規的懲罰……”

“懲罰?什麽懲罰?”

“最輕,娘要被貶為婢女,或逐出家門;嚴重的話,娘要被元老們處死……”

提及“處死”,方檀兩顆黑珍珠般的眼球,不禁瞬間一滯,呂氏的神色,也是有著些微的黯淡。

“不能讓娘承擔罪責!我的事情,我能夠自己解決……”方牧雙拳緊握,暗自說道。

“娘,聽我的,把這祖石像放回去,郡主府那邊,我自有解決的方法。”

“這……”呂氏當然不肯把祖石像放回去,眼睜睜看著郡主府把方牧抓去。

方牧臉色鐵青,鄭重地道:“娘,放心吧,牧兒已經不再是之前的廢物了,你不是也知道,我把方辰都打趴下了麽?區區郡主府,又能怎麽樣?我不能讓您為我冒險。”

“這倒也是,難道你的血脈開始恢複了?反正離郡主府上門還有一段時間,那我就先放回去,以免打草驚蛇。”

殘夜朦朧,清風拂麵。

盤膝入定,方牧腦海中不斷地翻動著一門煉體法訣小逆脈訣。

一般來說,暴體期的武者,可以直接修煉低品武學。然而,通常情況下,為保證武者能以最佳狀態入武,在修煉武學之前,武者都要練習一些配套的小法訣。

這些法訣的作用在於洗經伐脈,活絡血脈,使得身體進一步“暴化”。

小逆脈訣就是這樣一門上品氣級武學的配套法訣,同時也是方家秘級法訣,隻有煉氣士才有資格修煉。

由於之前的方牧天賦太過殘暴,因此當初在暴體期,他就直接以小逆脈訣來淬煉身體。至於之後修煉的哪種武學,方牧已記不起。

他的腦海中,僅存有小逆脈訣的模糊殘篇字訣。

小逆脈訣作為上品氣級武學的配套法訣,本身極其霸道剛猛,沒有二品以上血脈維係,暴體期便修煉的武者,通常都會血脈逆湧,皮骨撕裂,重者殘廢死亡。

而今,擁有著超一品雷源血脈為根基,方牧當然可以肆無忌憚地修煉小逆脈訣。雖然這雷源血脈的能量,才堪堪掌握到五六品的程度,可終究基礎在這兒。

小逆脈訣的妙處在於,讓血脈逆行,給筋骨皮血施壓,充分壓榨每一隻細胞的潛力。

沒有強大血脈或者玄氣維係,武者根本無法承受血脈逆行帶來的摧殘。

一直修煉到黎明。

“哇……”

方牧張口大吐,積澱在體內的諸多雜質,包括極難根除的陰寒濕度,都隨著血脈的逆行,被推到胃中,再讓方牧吐了出來。

此時,他的身軀,通明透亮,宛如晶體,每分筋骨都堅硬如鐵,每寸皮膚都韌如磐石。

皮膚外表那層薄薄的透明膜質,連低級靈兵都不能刺破。

防禦力增強了不少,力量也是暴漲,恐怕連五百斤的石鎖,方牧都能輕而易舉地舉起。談吐之間,聲如大呂洪鍾,舉手投足之下,盡是“劈啪”的破

風聲,整個人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小逆脈訣,不愧是方家秘級法訣,現在哪怕是與那方辰正麵交鋒,我也有足夠把握,擊破他的護體玄光!”

嘎吱!

門被推開。

刺亮的晨光,宛如萬根金針,照射入眼,方鏡舒展舒展腰肢,踏出門去。

門口,呂氏、方檀眉頭緊鎖地凝視著剛出屋門的方牧。在兩人身後,還有著一名身如鐵塔的黝黑少年。

少年身形高大,虎背熊腰,有著仿佛凶獸一般強健的體魄,麵龐卻是略顯青澀,目光倒也和善,頂多就是十五六歲的樣子。

“少爺,我們快回驪宵門吧,玄清道長讓我催你回去呢……咦?幾天不見,少爺的氣色改善了不少,病快養好了?”少年打量著方牧,像看著怪物一般。

“蕭涼!師父十萬火急召我回去,有什麽大事?我都落到這副田地了,門內之事也基本與我無關了吧?”

方牧脫口道出了跟前少年的名字,很顯然兩人交情匪淺。其實,這蕭涼是方霸很早就安排在方牧身邊的一名隨從。

兩人雖是主仆關係,可實際卻是親如兄弟一般,形影不離。在方牧血脈退化之後,真正對其不離不棄,始終如一的,除了呂氏和方檀,就隻有蕭涼了。

蕭涼是個十足的怪胎,生來體魄就遠超常人,最奇怪的,他的血脈,居然沒有品級!修煉到如今,也已是暴體期巔峰了。

洪升大陸上,血脈沒有品級的武者,鳳毛麟角,隻有兩種可能,或者是千年不遇的超級大廢物,或者是萬年不遇的神級血脈。

一品血脈之上,還存在著一種神級血脈。這種血脈,相傳是具有著神帝的道統,極其逆天,擁有此等血脈的武者,幾乎都能成為無上強者。

“少爺,你這幾天偷著跑哪兒去了?我來府上找過,好像沒見到你!”蕭涼疑惑地問道。

“牧兒失足跌落懸崖,所幸掉在了一座山洞裏,我們救他回來時,他已經被雷劈得遍體鱗傷了,撿回一條命,真是萬幸。”呂氏解釋道,眼中滿是憐愛疼惜。

蕭涼微微一頓,眉頭一蹙,凝神道:“由於武運宗秋試大典快到了,秦嵐就向驪宵門三大長老提議將五品以下血脈,沒有可能成為煉氣士的學員統統取消武運宗考核資格!”

“又是秦嵐那個壞女人……”方檀恨得咬牙切齒地道。

驪宵山橫貫武陵郡,山上有著一座數百年曆史的驪宵門,作為武運宗名下的一脈分支,每年武運宗都要從驪宵門選拔十名學員進入宗內修煉。

大明國是洪升大陸上極為弱小的王朝,而國內五大武宗中,武運宗又排名末席。但即便如此,每年前來武運宗參加選拔的武者,也是踏破城池,其門檻也不低。

武運宗每年對外招收五百名學員,除了從驪宵山這樣的下屬門派挑選之外,還會對外界開放。

方牧與方檀,都是驪宵門的學員,蕭涼作為方牧的隨從,也住在驪宵山腳。

“既然這樣,那娘,我們就先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