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紫晶冰屍
暮靄沉沉，空中沒有一絲風。
方府後門的山道上，一條身影靈猿般迅速地竄過高高的院牆，進入了府院中。
這身影自然就是方牧，從他翻牆的動作來看，卻能發現兩分僵硬，是因為在獲取龍眼雷石時受的傷，還在加劇。
他倒是完全沒有想到，會傷在自己手裏。不過，那龍眼雷石的確異常堅韌，彈力極強，這也間接說明他確實是獲得了好東西。
回到屋中，胡亂吃了些飯，沐浴過後，方牧就開始盤坐在床，摸出僅剩的幾顆暴氣丹來，吞了下去。
在暴氣丹藥流的彌補之下，破損的筋骨血肉，都開始很快地恢複著。內視著漸漸愈合的傷勢，方牧的臉上也終於勉強浮現出一絲平靜之色。
其實，最令他耿耿於懷的，並非是受傷，這等傷勢，以他的血脈體質，隻需要幾顆暴氣丹，一晚上就能複原。讓他憤憤不平的，是半路殺出來的秦風。
獄雷澗的核心地帶，很少有人進入，雖然四麵的峭壁上有許多開鑿紫炎晶仙石的武者，但他們長時間都留在盤龍繩上，沒有命令，也不會有人敢於越權擅闖。所以，他可以判斷，秦風跟他一樣，是來那裏探險尋寶的。
唯一不同的是，秦風年僅十七，卻已經達到了恐怖的陰氣小涅盤境界，在整座武陵郡，不會有第二個人有這等天賦。
“秦風……秦風……秦……等等，難道……他是郡主府的？不對啊，沒聽說過郡主府還有這號人物啊？以前隻是聽人講，秦嘯早早地把自己的三個兒子丟進了大武宗培養，算下來也已經十幾年了，莫非這秦風……”想著想著，方牧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對秦風的身份，也有了大致的判斷。
“嘿！郡主府這次跟我結下的梁子可大了，誘騙我盜取暴氣丹，借以搶奪祖石像，現在憑空殺出來一個秦風，沒頭沒腦地就把我的龍眼雷石脈給奪了去，不血洗郡主府，我就不叫方牧……咳咳……”方牧氣得氣血翻騰，輕輕咳了兩聲，平穩了一會兒情緒，就往呂氏的小院走去。
已是夜晚，夜空沉暗，微風簌簌。
小院中，十分靜謐，房中窗門緊閉，窗紙上映著幽幽燭光。
不過，在昏黃的燭光中，卻還有著一道異常詭異的紫藍色晶芒不斷閃爍著，從院中望去，那晶芒猶如鬼魅一般，忽而明亮，忽而黯淡，而且從光芒中還釋放出一種冰寒的氣息。
走到門前，方牧敲了敲門，許久並無人開門。剛打算破門而入，卻聽見嘎吱一聲響，門打開了。
但是，當方牧抬眼看到門中的景象時，整個人的臉色在刹那間，都變成了青綠色，一個猛退就閃到了院內。
在他麵前，是一團散發著耀眼的紫藍色光芒的物體，那物體呈現人形，肢體機械地上下擺動著，看上去就像是未來世界的機器人。
可是，從那物體身上蕩射出來的獵獵晶芒和驚悚的冰寒之氣，讓方牧毛骨悚然。
“你是什麽東西？”方牧警惕地問道，身體已經做出了搏殺的姿勢。
那物體徐徐地放下雙臂，用一種近乎於寒冷到冰點的語調，蒼白地斷斷續續道：“哥
……是我……小檀……我是小檀……”
“小檀？”
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當方牧細看之下，確實發現，在那寒氣四處冒射的紫藍晶芒之下，是一副熟悉而可愛的麵孔。隻不過，這副麵孔，已經大半讓晶芒所遮掩，隱隱從頹廢的眼神中可以察覺出兩分淒苦之色。
“小檀！你怎麽了？娘呢？”認定是方檀之後，方牧箭步衝到了門前，將她扶到了屋內。
在方牧的手掌剛剛接觸到寒咧晶芒之時，一股似乎是來自於南極冰川最深處的寒流，疾速地順著掌心湧入了體內。他的雷源血脈，在寒流的衝蝕下，變得十分的緩慢，甚至都有了凍僵的趨勢。
就連傷勢正在迅猛恢複的氣海，也讓寒流包上了一層紫色的冰渣，白色寒氣甚至於都要侵入到青銅巨門中。隻是，這股寒流，並非是青銅巨門吞噬而形成，就是從方檀身上自然而然湧動出來的，極其的古怪。
盡管沒搞清是怎麽一回事，但方牧清楚，方檀此時所承受的痛苦，換做他，都不一定能夠支撐得下來。
見到方牧的眉毛和鼻尖都閃爍起了冰晶，連臉上的汗液也凍成了瑣碎的冰渣，方檀顯得極為的不忍，用力地挪開方牧的手掌，同時身體一翻，重重地躺在了床上，雙眼輕眯，仿佛就是一具閃爍著耀眼光芒的紫晶冰屍。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從出發前往獄雷澗到現在，方牧也僅僅離開了不到十天而已，方檀就發生了這等變故，而且身邊還無人照顧，想到這裏，心裏就不禁泛起一陣酸楚，無比內疚。
“娘……娘出門去了……過兩天……才回來……”方檀氣若遊絲，每吐一個字，都要喘好一陣，好像隨時都有咽氣的可能。
在腦海裏，方牧已經想到了出現這種情況的一百種可能性。
有人下毒……誤吃了什麽東西……血脈變異……甚至是她投入了府上的荒寒地閣，中了什麽機關！
總而言之，他的思緒十分混亂，對於這種從來沒有碰到過的情況，顯然無能為力。
“你等著，哥哥去府庫裏把藥老給你叫來診治……”方牧剛一轉身，卻是感覺到手臂一陣陰寒，瞬間讓一股寒氣封凍，僵硬得像木棒。
回頭一看，原來是方檀拉著自己的衣袖。她微微地搖著頭，虛弱地道：“不要讓外人知道，更不能讓娘知道，她為你已經夠操心了，不能再讓她傷神了。我這裏有一顆烈火丹，能中和寒氣……”
說著，方檀艱難地從懷中摸出一顆拇指大小，通體金黃，冒著火苗般熱騰騰藥氣的丹藥，這就是烈火丹。
烈火丹，是一種屬性極烈的下品靈級丹，乃是煉丹師以多種相同屬性的藥草，配以特殊的火源仙石，煉製而成。雖然煉製簡單，價值不比暴氣丹，可是藥力很猛，服用一顆，哪怕鑽到冰窖裏三天三夜，都不會讓寒氣將身體凍傷。
烈火丹，在方檀的掌心緩緩消溶，化為一縷縷金色火焰，鑽入了體內。瞬間，她體表的那層冰寒紫藍晶芒就開始迅速退去，一直到全部消失。
在晶芒消失之後，方檀臉色慘白如蠟，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衣裙上還留有
一堆一堆的冰屑殘渣，但卻是恢複了神智。
“小檀，你剛才是怎麽回事？可把我嚇壞了……”方檀那種紫晶冰屍一般的模樣，讓他依然心有餘悸。
“我也不太清楚，今天我在衝擊玄關一鎖的時候，血脈發生了變異，變成了一種非常寒冷的血脈，倒是衝開了十二玄關，凝聚了十二道玄紋，淬生出了玄氣。可是剛剛形成玄氣，它就克製不住地往體外竄，就像你剛剛看見的那樣……”方檀微微低泣，顯得很是委屈。
“用烈火丹強行壓製，雖然能頂一時的作用，不過也不能長時間用這種方法，不然誰能料到還會出什麽事，你先睡吧，明天再看看！”
方牧守在床邊，看著方檀靜靜入睡，不禁用手撩了撩她長長的青絲，自己也是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夤夜，郡主府。
玄風坐在大廳中，捂著胸口，微皺眉頭，對一旁的秦嘯道：“郡王，既然祖石像是假的，那我們總歸不能這麽無所作為。如今，大公子不是回來了麽，我們就是如虎添翼啊！雖然周家那幫煉氣士還沒有離開方府，但夜盜祖石像，倒不失為一條可行的計策。”
“夜盜祖石像？方府那麽大，若是沒有提前探查清楚祖石像的所在，一旦貿然去取，發生交手，我們恐怕要吃大虧。”秦嘯輕輕搖了搖頭，顯然直接否決了這個意見。
對於這種拒絕，玄風顯得很有準備，嘴角一彎，從袖中滑出一張虎皮地圖來。
地圖上，有著三三兩兩勾勒的紋線，仔細看，正是方府的圖紙。
秦嵐從玄風手裏接過地圖，美眸中清澈的目光在上麵掠掃一遍，突然綻開一抹蓮花般清麗的笑容，然後將它交給了秦嘯。
秦嘯指著上麵一處標注著圓圈的建築，問道：“這裏就是祖石像的所在麽？”
“不錯，我在方府安插的三名眼線，每個人最終探查到結果，都一樣，全部指向了這座建築。一座小院，幽靜的小院，是呂氏的住所，卻藏著祖石像……”玄風挨了周傲那一掌，似乎依然沒有痊愈，沒說一句話，就要捂著胸口齜牙咧嘴疼一陣兒。
“你是說，呂氏交給方嘯天那老東西的祖石像，是假的，真的，讓她留了下來？”秦嘯明眸如月，皓齒勝雪，無法掩飾的美貌中，始終都帶著兩分殺氣，令她多了兩分巾幗不讓須眉的味道。
看著玄風點點頭，秦嘯也是放聲大笑，突然笑聲一斂，拔出佩刀，沉沉地道：“好個呂氏，居然騙了所有人，看來她的來曆也不簡單。不管怎麽樣，等到風兒明天從獄雷澗回來，晚上我們就動手。隻要拿到祖石像，不出半年，我就能讓郡主府，完全統治武陵郡，方家、周家，都隻有被滅的份兒！”
秦嘯提刀走到門口，在月光照射下拉出長長的背影，寬大的黑袍，令他看著仿佛是一條凶惡的巨狼，在對月長嘯。月光，都被染上血色。
“祖石像，終歸要落到我秦嘯之手，統治武陵郡，就是我的目標麽？我還要稱霸大荒域，成為大域主！”
“那就要提前恭喜郡王了。”這時候，玄風也不忘拍馬屁，臉上卻是浮過一絲暗暗的冷笑，一閃即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