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蘇年錦

慕容悅雖是沒看清楚之前的熱鬧,也是聽出皆是因為那賣耍的才藝被人看中,要買了他們回府去,才惹得眾人吵鬧的。

慕容悅聽著聲音看了一眼,身量頗高,生得唇紅白齒,斜眼微眯,襯著一雙桃花眼卻是格外醒目,衣襟微微有些張開,穿著木屐,手中執著一把仕女圖的折扇飄飄,一副標準的貴公子裏的紈絝樣兒。

斐長恒見了他卻是立即長前將慕容悅擋在身後,顧子辰也是極其配合的帶著慕容悅離開。

“呀,錦想起來了,這位不是當今國舅膝下的三公子麽?聽說去接了長公主回宮,那一位離開的小姐莫不是就是帝都裏人人都心心念念的長公主?可真是端莊賢淑,風華出眾。”男子將手中折扇一收,清脆的聲音讓人心中嘩然。

蘇年錦是外姓陶王嫡子,為陶王世子,為人最是不羈,在貴族圈子中也算得上一個紈絝了,更是一個無用的紈絝,然而這個紈絝雖是不招貴族喜歡,在百姓中也是沒有大錯,還落得一個親民的名聲。

當蘇年錦自稱錦的時候,慕容悅就知道是誰。

應城乃是陶王的封地,陶王在這些年勢利越滾越大,連宮中那一位也是有所動作,然而陶王比不得別的藩王,陶王自從封王後,便是一脈單傳,後院更是隻有陶王妃的人,從未納妾之類的,乃是貴族女子都羨慕的地方,沒有爭鬥,沒有勾心鬥角,隻是子嗣單薄了點,但是又未必不會有,而且陶王妃的身份也是相當高貴了。而陶王唯一的子嗣卻在他那勢利皆大的時候,卻是個不出彩的,桀驁不馴,讓陶王又怒又恨,但為了管教這個嫡子,對朝政到底是鬆了一些。

斐長恒最是看不慣蘇年錦的囂張跋扈,他當眾指出慕容悅的身份,麵色不慮的皺眉,冷冷道:“錦世子,你既然知道公主的身份,我等也不作解釋了,自尋帶公主離去了。”

這話說得客氣,語氣卻如刀鋒一般,冷氣肆放。

蘇年錦卻是半點都不在意,眯著眼笑道:“這哪行啊,錦長年獨自居住在這應城,不願離開,自然是因為此處有許多樂子,既然公主來此,錦做東道主招待長公主一回如何?”

既然知道斐長恒等要接了慕容悅回帝都,是個傻子都知道不該攔路,而這紈絝錦世子卻偏偏做了連傻子都不會做的事,斐長恒的臉色發青,正要反駁,顧子辰卻拉了拉他的袖子。

慕容悅盯著他打量了許久,都不見他有半絲不悅,甚至連著不舒適之感都沒有,心中暗自笑了,這等紈絝能做到這般恣意,倒是她所羨慕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嫣然一笑,如清風拂過,格外清爽,在這烈日炎炎之下,竟是少了那份熱氣,“不知道錦世子所說的樂子是些什麽呢?太過無趣我可是看不起的。”

顧子辰笑道:“錦世子對於玩這一道可是十分在行呢,公主若是想見識,不如將錦世子一道接了去帝都?”

一道接了去帝都?慕容悅暗自冷笑,她現在還沒回帝都,已是礙

了許多人的眼,若是陶王知道她將他唯一的世子給哄了去帝都,在那地方,蘇年錦這般紈絝隻有被人笑話的,可想可知,若是這蘇年錦有什麽意外,陶王恐怕是第一個不放過她,對她隻有厭惡,那可是曾連皇室都忌憚的陶王!

斐長恒訝異的看了一眼顧子辰,委婉反駁道:“那怎麽行,我們來接公主是奉了聖令,公主若是貿然帶著錦世子回去,帝都的人會怎麽說公主?別平白無故因此一遭將公主的閨譽給毀了。”

邊說著邊使眼色給慕容悅,雖是不知道顧子辰這時候坑慕容悅一把究竟是為何,卻也知道慕容悅現在可是由他們負責,這是平白的“累贅”最好別加上去,否則一個辦事不利,還害了公主,可是無故將最落在了自己身上。

慕容悅撇過頭,避開斐長恒的眼神,淡笑道:“無妨,我相信清者自清。”

周圍的圍觀者原本因蘇年錦喊出那句長公主給驚住了,聽著這若無其事的交談,暗自佩服慕容悅的胸襟氣度。

“錦最近倒真是得了一個稀奇的玩法,能保證帝都那邊是絕對沒有的,隻是這日頭烈,公主經得起曬,錦卻是經不住的,不如咱們去那多味閣坐坐?那裏近來新出了幾道菜,味道也是不錯的。”蘇年錦隨意的笑道,動作流暢的指向朝西不遠處。

伊然見蘇年錦這般說,也有些好奇,原本她和慕容悅也是經常丟出來玩的,那些個花坊賭場這樣不堪入目的地方都跑過無數次,現在聽著蘇年錦這般信誓旦旦,便問道:“錦世子可告知究竟是什麽玩法能得錦世子另眼相待?”

“現在可不告訴你,免得你家公主聽了去之後自己去試驗去,到時候不與我去府上,我向誰哭去?”蘇年錦眨了眨眼,略作神秘道。

斐長恒呼吸一頓,冷眼掃著蘇年錦,見著慕容悅的樣子似乎極為好奇,卻又在糾結著什麽。

心中微鬆一口氣,還好,沒有完全被忽悠了去,至少還有勸回的餘地,斟酌著措辭正想開口,顧子辰倒是笑了,“去了就知道錦世子有什麽新奇玩法了,公主說是不是?”

“這怎麽能行,耽誤了行程怎麽辦?”斐長恒眉峰一皺,將勸告的詞噎了進去,不讚同道。

“怎麽不行?咱們就留一日就是了,公主不也說今日要留在應城過夜麽?如今公主正好去錦世子府上見識那些新鮮玩法,明日咱們再離開,不是很方便麽?”顧子辰道。

兩人爭執起來,蘇年錦幹脆吩咐下人潛了圍觀的人,笑容滿麵扇著扇子看著斐長恒和顧子辰口唇相譏,幾人立在這開岔路口,好不怪異。

倒是慕容悅微微有些詫異,雖然這是兩人的差事,但是卻萬萬沒有斐長恒竟然是這般維護她的。

伊然雖是對新鮮東西感興趣,聽著兩人的話心情頓時陰霾了,想要開口卻被慕容悅捏了捏手臂。

斐長恒想不通素日的好友今兒個究竟是怎麽了,一個勁跟著他作對,難道不知道公主遲回不隻他

的婚事會耽擱延遲,連帶著顧子辰也會受煩麽,懊惱的垂著頭,卻是找不出反駁顧子辰的話,這一仗,到底是敗了,慕容悅清冷的聲音卻傳來,“我雖對錦世子的新鮮玩意感興趣,可實在是身兼回宮之事,便也隻能放下錦世子的好意了,希望來日我登門拜訪,求錦世子解惑那新鮮玩意的時候,錦世子可是不要嫌棄啊?”

似笑非笑的看著蘇年錦,期間時不時的從顧子辰身上掃過,讓顧子辰響起她攛掇著伊然揍他的時候,那可是毫不留情的往他身上招呼,這幾天日夜趕路,沒有好好歇養,現在還疼著呢。

蘇年錦也不在意,擺了擺手,“這點事情錦怎會在意,難得尋到一個同道中人,錦高興還來不及。”

慕容悅欠了欠身,笑道:“那就勞煩錦世子等著了,可別回頭忘了就是,不然我可是要鬧了陶王府,尋了陶王給我做主,說是錦世子作弄於我,到時候說不得要錦世子破點財賠給我。”

這般沒有章程的說法,慕容悅掐指就來,蘇年錦也是不反駁,配合的扶額,呻吟道:“敢情公主還沒回帝都,錦就被公主訛了一把,難怪父王時常訓我,原來是陶王府太過富有了,被外人盯上了。”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卻又委屈之極,說得伊然瞠目結舌的看著蘇年錦,這般無賴的說法還是第一次見到。

斐長恒撇過頭去做不認識狀,這般丟人的事情,絕不是與他同為貴閥的人做出來的,就算是,他也不認識。

顧子辰也是木然的望著天際。

倒是慕容悅毫不客氣的笑了出來,“今日我可是親耳聽到錦世子承認家財萬貫了,改日我是一定要拜訪的,要不出大的,要的小的也是好的不是?”

“堂堂一國公主,說這話倒是讓錦惶恐了,天下之財,莫不是皇家的,公主這般心心念念著陶王府,回頭掏空了,父王老了隻剩喝粥可怎麽辦,公主到時候可一定要手下留情。”蘇年錦喪氣的垂頭,長如密黑的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眼不停的轉著,似乎在構想著陶王府落魄之後的樣子。

兩人之間,說是戲謔,讓人隻以為蘇年錦愚笨,可那嫻熟度卻又像是多年老友,神色之間沒有半分不自然便打趣著。

幾人都是有內力的,即便慕容悅不會用,可那內力在她體內,也為她增添了不少福利。

在路上站了許久,曬得小乞丐腦袋有些發暈,慕容悅才停了和蘇年錦的訛財之道,目光清淺的落在他身上,滿意的看著那雙眸子透著迷蒙。

慕容悅終於客氣的與蘇年錦道別,心情愉悅的領著悶悶的眾人去了多味居。

任誰無緣無故的站在大街口,聽著自家主子與人聊了將近一個時辰的訛錢之道,從訛身邊的人到訛那些有錢的王爺,最後到了那些身家富有的大臣,總之蘇年錦將帝都有名的權貴都提了一遍,而慕容悅也深以為然的記得一清二楚,複了,還溫習了一遍,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搭檔了多年的賊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