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坦白
這話說的極其認真,慕容悅本人也是一副極其尷尬的樣子。
伊然咧了咧嘴,嘿嘿道:“小姐,你就別想戲弄我了,你要是真想發泄心中的那窩子火,大不了,我陪你去戲弄別人,聽說這次斐將軍來了個副將,姓什麽顧的,長的那叫比女孩還美……”
慕容悅暗歎,這身體究竟以前信譽究竟是有多麽的差啊……
真的她不相信,那她也沒辦法了,隻得順著她的話道:“我這會兒是沒興趣去耍了,你不是說那斐長恒等不及了?那還不解了我的穴道?”
“你真當願意跟著我走?不搞花樣?”伊然呆愣,抿了抿唇,警惕的看著她。
這姑娘的疑心病如此之重,難怪是要陪著公主入宮的!
慕容悅沒有立刻點頭,隻是斜睨了她一眼,似傷感道:“總歸是要回去的,賴在這裏也賴不了一輩子,還累得徒增師傅被宮裏人說閑話。”
伊然慎重的點了點頭,深感讚同,慕容悅冷不防的刺道:“再說了,剛剛你還不是說我拆了人家姻緣是要遭雷劈的,不死也會半生不死麽?我可是不想死,那宮裏的榮華我可是還沒見過呢!”
似嗔非嗔,似怒非怒。
那精致眉眼的嬌媚中透著一抹恣意,飛灑在這山水之間,別有一番韻味。
伊然不由看的癡了,半響才回過神來,意味深明的笑了笑,“小姐,奴婢覺著您這回看著多了些變化。”
“哦?”慕容悅心下一動,不動聲色的挑眉。
“以前您啊,總是一副皇宮之中多的是狼豺虎豹,無論我們如何勸說您,您都是興趣缺缺的樣子,昨兒個您還說那陌生表哥的婚事於您一點都不相幹,娶不成就是他的命,如今您竟然說出這麽深明大義的話,奴婢總覺著您成長了些。”伊然湊著身子上前解了慕容悅的穴道,飛快的閃開,嬉笑道。
那皇宮中可不就是多的狼豺虎豹?慕容悅失笑,見著伊然躲得遠遠的,想著拜於雪山老兒門下,這武功應該挺高的吧?
可惜了,她不會武,想著臉上不竟露出一幅惋惜的神情。
伊然驚詫的呼出了聲,隨即又捧腹大笑,“你竟然還有惋惜的神情?”說完又停了笑臉古怪的道:“你莫不是又後悔了吧?”
慕容悅一時無語,她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哪裏還會去欺騙她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隻得率先走去。
兩人並肩著走,一路上伊然的話十分多,慕容悅倒是一路無言,她是衛朧月的時候,對於這個西國神秘的公主便沒有了解,何況樓閣主要在的地方也是在南國和北國。
那個時候,她要等季亦淞,又不要推辭各世家的提親,不通女紅手藝,倒是善通謀略之才,外祖母隻有娘親一個女兒,去世之後將她的嫁妝都給了她,娘親也想教她掌家,那些嫁妝也就落在她名下了,無聊之餘組成了一個樓閣。
“伊然,你一會稱我會您,一會就是你了,稱自己也是一會奴婢,一
會我的,這是……”慕容悅饒有興趣的問著,還沒說完伊然便打斷了,幽怨的看了她一眼,“你道我願意這麽說的啊?我這還不是為了到宮裏去好習慣,現在聯係著麽?現在我累了,你還不許我歇歇麽?”
所以,就是稱呼交叉了,隻是要練習,然後累了又換回來了……
慕容悅哭笑不得,這般純粹的女子倒是少見,就算前世,她的身邊也沒有這樣一個知心人,隨意的調侃,隨意的抱怨,不怕說多了嘴,也不是所謂場麵的維和,這樣的感覺,真好。
伊然又繼續說著,從皇宮這個話題直接聯係到帝都,慕容悅便記著了。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兩人才踏出了那片樹林,看見了一座簡陋的院子,院子裏擺著一盤棋,兩個青年人對坐著,安靜的對弈,一襲紫袍和一襲黑袍裝裱著,也是格外賞心悅目,不遠處一個老者眯著眼躺在鋪了一張不知種類的毛皮的躺椅上。
慕容悅想,那兩個青年男子便是伊然口中的斐長恒和顧子辰了吧,也不知道哪個是哪個。
伊然斂了斂神情裝起了端莊文靜,將慕容悅領了進去,走至老者麵前,輕手輕語的推了推他,見他睜開了眼睛,即刻道:“雪山爺爺,小姐尋回來了。”
聞言那兩對弈的青年也停了下來,回首將視線落在了後麵的慕容悅上。
慕容悅淡漠的掃了一眼三人,按照伊然所敘述的性子冷道:“師傅,徒兒累了,先休息去了。”
話落也理會那欲言又止的兩人,徑直走開,走到半路,又轉了回來,她又不知道哪個是她的屋子,隻好對著伊然道:“伊然,明天咱們離開,你去將我的一些東西收拾下,我和師傅聊聊。”
雪山老頭原本不顯見的眼眯的更加厲害,隻看得一條縫隙,溫和笑道:“不知道悅兒要和為師說些什麽?”
慕容悅沒有接著他的話頭,而是冷冷的撇了一眼斐長恒和顧子辰,漠然道:“難不成兩位想要聽我和師傅說些體己話?”
斐長恒苦笑,這名義上的表妹是半點不留情麵的,初次見麵便給他一個大冷臉,讓他不得抹汗慶幸這表妹是生活在這大雪山中,影衛都在山下,這顧子辰也是從小到大的友人,才不至於有難堪。
“恒自然是不會在這裏打擾公主和雪山前輩說話的。”一襲紫色衣袍的男子恭敬自然的道,便攜顧子辰行了個禮退了出去,當真是不打擾了。
慕容悅便知道紫色衣袍的事斐長恒,藍色衣袍的事顧子辰,仔細打量了一眼,還真如伊然說的,這顧子辰看著柔柔弱弱的,似有女子的嫵媚之美,更有斐長恒對比,更顯得較弱了。
“你這丫頭,有什麽話要對為師說,還冷言冷語的對待那兩個小子?他們都是名門之後,從小養得比您還嬌慣,若不是個肚量大的,誰能容得了你這位公主?”雪山老頭睜開眼捊了捊胡須,笑道。
隻是慕容悅畢竟是經曆國家族叛國還能活下來的人,又怎麽會不明白那微笑
中的含義,雖是關心的話語,可那笑中有著幾分調侃和警告。
慕容悅沉了臉,一雙鳳眼略顯的深沉,半響不語。
見著慕容悅這副反常的樣子,雪山老頭調侃的笑臉也是收了回來,問道:“出什麽事了?”
對於慕容悅,雪山老頭是了解不過的,雖是公主之尊,可是他從未將她當做公主,反倒是當做孫女在養。
平日裏無論發生事情,慕容悅都沒有這般臉色,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
“師傅。”慕容悅沉默了半響,理好了措辭,抬頭看著雪山老頭,眸裏有些茫然,卻是沒有半點慌亂,吐字清晰道:“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甚至,不記得自己是誰!”
話落,雪山老頭也是一驚,臉上的笑頓時維持不住了,連忙上前替慕容悅把脈,片刻,眉宇間的川字皺得不成形了,才舒開深深的歎了聲氣,“都是命啊……”
慕容悅心下疑惑,卻是不敢表露出什麽,她敢實話實說,是因為在這裏與雪山老頭朝夕相處了十幾年,若是漏了半點痕跡被人生疑,還不如現在就說清楚,反正這師傅是不會害她的。如今這雪山老頭忽然道是都是命,更是讓慕容悅摸不著頭腦。
“師傅,這話是什麽意思?”雪山老頭沉思了許久,目光遙遠,卻始終不知道沒有開口,慕容悅隻得開口問道。
雪山老頭卻是沒有立即回答她。
兩人沉默下來,慕容悅抬頭看了看天,已不是初醒那般的碧澈,而是蔚藍一片,偶爾白雲拂過。
許久,雪山老頭目光複雜的看著慕容悅,端詳了許久才喃喃道:“當年你剛滿周歲,那出生攜帶的熱毒,宮裏的太醫實在是壓不住了,你母後的哥哥,也就是斐長恒的爹求到我這裏來,我才去了趟皇宮,當時欽天監的閣主卜卦說你十四歲這年命定大劫,且絕不能養在宮中,甚至與宮中的人見麵相處,否則必定衝撞了度不過去,正好你身上的熱毒也需要在雪山這個長年積寒的地方養著,所以我就隻好帶著年幼的你回了雪山。”
就是這樣,一個年幼的公主,被一個江湖人物給帶去撫養了。
慕容悅簡直是有點不太敢相信,宮裏十三年來不管不問,甚至是連個問候都沒有,竟然隻因為是欽天監的一個卜卦!
聲音驟然冷道:“我這不是還沒滿了十四歲麽?又來接我做什麽?”
“是啊,原本是想等你過了十四歲再走,可如今北國先皇暴斃,新皇登基,有朝臣上折說帶著皇室人員過去,得了北皇眼緣,兩國聯姻也未必不是好事。”
原本還隻是因為皇帝皇後的冷清使得她心涼的話,這回卻是真的憤怒了,西國皇室,慕容悅為長公主,要和親,也理是她當先!
“皇室裏麵,公主中就屬你最年長……”雪山老頭欲言又止,盡是感慨,這皇室的齷蹉一般人都是接觸不到的,偏生他撫養了長公主,這慕容悅又得他心,這宮中的消息,他還是為了她而不避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