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癡情空自擾

人們常常愛把癡情二字掛在嘴邊,卻不知它到底魅力何在?這幾日,大街上已經有玉蘭在開了,不過開的很少,那一點一點的白,到別有一番風情。不過若是比起那大片的白,隻怕這一點白算是恰到好處了。

繭月的染瑤宮表麵上風平浪靜,背地裏暗潮湧動。她不斷地派人去跟蹤付修域,也因著這幾日實在是太忙,沒有太注意身邊的動靜,讓繭月鑽了這空子。

這一日,付修域才一回宮,繭月就收到線人來報了。歡喜之餘,特意讓人揀了件華麗的衣服,瓔珞搖墜在鬢角,一身嬌豔的粉色,瞧著讓人垂憐。

“娘娘,聽人說皇上心情好像很是不好,奴婢覺得您今日還是不要去了吧。”小丫頭說的唯唯諾諾,不敢抬頭看正一臉笑容照鏡子的繭月。

果然,剛剛還眉飛色舞的繭月一下子臉色陰沉,低低吼道:“下去吧,不要隨便多嘴。”

小丫頭急急忙忙出了屋子,不敢再說話。

繭月扶著妝台滑坐在椅子上,一臉的沉思。她自己自然是知道那小丫頭是好心提醒,可是又不想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錯失機會,這幾個月來,與付修域見麵的次數寥寥無幾,即使見麵了,付修域也不多看她一眼。曾經,繭月以為付修域是愛她的,可是現在慢慢發現,別說愛了,怕是連喜歡都沒有的。

“要是我死了,不知他會不會難過。”

繭月喃喃自語,不覺已經淚流滿麵,映濕了身前的一大片衣衫。

是因為真的愛,所以才有恨。

付修域自然是又去了那家傘鋪。

“公子,那位姑娘已經來過把傘取走了。”老人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悲喜。

“你說什麽?”付修域一字一句說了出來,慢慢變了臉色。

老人見付修域發怒,便不再說話,低頭做自己的事。

付修域一時氣急,一把抓住了老人的領口大聲說道;“說,她去了哪裏?”

老人的表情仍舊是淡

淡的,輕輕說道:“這位姑娘不想見您,公子就不要勉強了,無論如何,您與她仍有一世緣分的……”

付修域後麵的話再沒有聽進去,腦海中隻有老人說的,這位姑娘不想見您……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突然讓他疼痛難忍。

付修域麵如死灰,慢慢鬆手放開了老人,其實他也知道,這能怪誰呢,隻不過是扶煙不想見他罷了。

那一天,很多人都看見,有一個年輕男子跌跌撞撞出了城東的那家傘鋪,一路上眼睛紅紅,見人也不知避讓,仿佛是丟了魂的樣子。

陸弦差人把付修域送回宮裏,這不,繭月來湊熱鬧了。

繭月來的時候,付修域是躺著的,臉朝著裏麵,身體蜷縮著,看得繭月一陣陣的心疼。

“皇上,臣妾來看您了。”繭月的聲音很是溫柔,輕輕在床邊坐下了。

躺著的付修域微微皺眉,沒有睜開眼睛,半天都沒有回應繭月。繭月麵子有些掛不住,但是沒有離開,就靜靜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付修域本來想要找個理由讓她走的,但是眼皮實在是撐不起來,這幾日,著實是把他累壞了。便不再管她,不一會,便沉沉睡去了。

簾卷西風,自是癡情顧相見;百裏寒冰,自是情癡空自擾。

付修域一直睡了三個時辰才醒來,這一覺是睡得極好的,眉頭舒展,沒有擔憂,也沒有不安。

一睜開眼,付修域看見麵前還有一個人,雖然是一張側臉,也是極美的,水粉的外衫,顯得恬靜美好,隻是緊皺著眉頭,讓人生出幾分憐惜。

付修域突然心生愧疚,這名女子,是自己把她封為妃子的,現在卻日日冷落了她。難道要她永遠在這皇宮裏變成一具美麗的僵屍麽?

“繭月。”付修域叫出聲來,很是溫柔。

繭月一愣,隻有在那一次病重的時候付修域才用如此溫柔的語氣和她說過話,後來就再也沒有過。

“皇上……”這一聲輕喚,包含的

是多少心酸和難言的委屈。

繭月撲到了付修域的懷裏,悄無聲息地流下了眼淚。她所希望的是,時間停在這一刻,在愛的人懷裏,什麽都無所謂了,她要的,其實也不是可以奪人生死的權利,一生的榮華富貴,而是他的愛,付修域的愛。

付修域留下了繭月一起用晚膳,是想和她談談,把她送出宮出,尋一個好人家,好好過下半輩子。也算是還了當初了救命之恩了。

隻是,這繭月恐怕就不是這麽想的了。

“繭月,朕有一事想與你說。”付修域凝目道,言語裏有些不忍。

繭月今日一直是笑著的,因為她是真的開心,剛進門的時候,確實發現付修域臉色很是不好,但是現在態度突然轉變了這麽多,還留下她一起用膳,讓她一下子覺得自己做的不管是對是錯,都值得。

“皇上請說,臣妾聽著呢。”

付修域深深呼氣,輕輕說道:“繭月,你還是個黃花大閨女,現在出了宮去,找個好人家嫁了,也是好的。”

語畢,繭月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半天不說話,眼睛裏溢滿了淚水,死死咬住嘴唇,盯著付修域的眼睛。

“朕會給你安排一個義父,保你而後衣食無憂。”

聽完付修域的話,繭月笑了起來,眼眶再也留不住淚水,大顆大顆流了下來。

“你有沒有愛過我?”繭月緩了緩語氣,低低說道。

付修域不敢再看繭月,轉頭看著窗外透亮的天空,一聲一聲歎氣。過了半天,艱難答道:“沒有。”

那一刻,繭月跌坐在椅子上,頭花也掉了幾顆珠子,顯得很是狼狽,她嘴唇上的色,不是緋紅,也不是小桃紅,而是混了些血的顏色,看著妖冶絕美。

繭月一直在哭,開始隻是在輕輕掉眼淚,然後就大聲哭,散了臉上的胭脂色,驚擾了那睡著的玉蘭。

“皇上,臣妾答應。”

殘陽照盡任水東去流,難將風月看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