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地分母女情
鹿家嫂子見霞子不吭聲，知道這事有門兒，於是接過話茬說道：“嫂子，我也是同情你的遭遇，都是女人，昨天聽了天寶說起你們家的事，我這眼淚當時就下來了。嫂子也是命苦的人！不過這各家有各家的難處，咱山裏人七災八難的，哪家不是如此呢？就說我們家吧，這幾年我跟老鹿結婚後是攢下了點家底，可是我這肚子不爭氣，一直懷不上，隻能幹著急！”
鹿嫂子說完狠狠地捶了自己的肚子一下：“我跟老鹿是真喜歡孩子，這才決定抱養一個！娃娃到了我們家，我們兩口子絕對不會讓她吃苦，總比過這苦日子要強……”
鹿嫂子邊說邊看著霞子的反應，見她的眼睛動了一下，於是繼續說道：“我們家人口簡單，我家老鹿是老大，公公婆婆跟著小叔子過活，我們兩口子又都有一身的力氣，總虧待不了娃娃！”
“天寶，鹿家妹子，我知道你們說的有道理，可是這孩子才出生，我真舍不得……”霞子看著兩個孩子，眼淚洶湧，一時之間卻無法說下去。
“我知道！嫂子，這些我懂，都是有孩子的人。可是你總得往長遠了想想啊，與其孩子跟著你吃苦，不如給她們一條活路。”夏天寶咬牙說道：“如果不是跟杜大哥的這份交情，鹿大哥家我又知根知底，我也不會有這想法。”
霞子低著頭沉默了很久沒吭聲，她看看這個，瞧瞧那個，兩個孩子一樣的眉眼，一樣的粉嘟嘟的小嘴，無論送走哪一個，都覺得如同剜了心一樣的難受，可是自己沒法同時養活兩個孩子卻又是事實。
最終她隻好咬了咬牙輕輕地點了點頭。
夏天寶和鹿家嫂子見她點頭了，心裏都是一喜。
可是霞子在送走哪個的問題上依舊無法抉擇。
抱起這個看了看，舍不得，抱起那個看了看，依然舍不得。
她猶豫了一會，最終把老大抱了起來仔細地端詳著，鹿家嫂子也湊過來同她一起看著嬰兒，誰知道
那孩子竟然睜開了惺忪的小眼睛，好奇地看著麵前的一切，咧開的小嘴，似乎帶著一絲笑意。
“這孩子真招人疼！”鹿家嫂子忍不住誇獎道。
“既然這孩子跟你有緣，那你就把她抱走吧！”霞子看著孩子晶亮的小眼睛忍痛說道。
“哎！”鹿家嫂子控製著滿心的喜悅，小心翼翼地答道。
“嫂子，這孩子起了名字嗎？”夏天寶問道。
“出生的時候，你大哥給起名叫大娟，小娟，這是大娟！”她又指了指吃飽後安靜地躺在炕上的孩子說道：“那個是小娟！”
“既是這麽著，那我就把大娟抱走了！”鹿家嫂子輕輕地說道。
“等等！”霞子忽然提高了聲音：“讓我再看看孩子！”
她的雙手已經有些顫抖，從鹿家嫂子的手裏接過孩子。
可能是那聲“等等”聲音太大了，小家夥竟然嚇得哭了起來，霞子的眼淚也流了出來，一滴滴落在了孩子嬌嫩的小臉上：“孩子，別怪娘狠心，娘這也是沒有辦法，總得給你們一條活路，也別怪娘偏心，你身子弱，娘是希望你落在個好人家，免得跟我吃苦！”
她也不管孩子是否聽得懂，隻是把頭貼在孩子的臉上低聲呢喃著。
許是那淚落在臉上有些冰涼，孩子哭的更厲害了，鹿家嫂子見了竟然有些心疼，急忙過來要抱起。
霞子見鹿家嫂子看上去是真的喜歡和心疼孩子，這才萬分不舍得將孩子送到了鹿家嫂子的手裏。
說也奇怪，那孩子到了鹿家嫂子懷裏，向她身上靠了靠，竟然不哭了。
三個大人都沉默著驚奇地看著這一幕。
“鹿大嫂，這孩子看來跟你真是有緣呢！”夏天寶這樣說道，同時有些別扭地看了霞子一眼。
霞子隻當沒聽見，既然決定送走她，那麽她過的好就比什麽都重要，至於跟自己的母女情分，大概就這麽短吧。
她
仔細地為孩子包好了家裏唯一的小被子，將杜大山用性命換來的小銀鎖拿出了一個用紅色絲線掛在了大娟的脖子上，又在她的小臉上親了親，這才向鹿家嫂子揮了揮手。
“嫂子，這個你拿著！”臨出門的時候，鹿家嫂子竟然將一個荷包塞在了霞子的手裏：“這裏有十個銀元，錢不多，權當我的一點心意了！你給小娟做床小被子，再買點補品吧！”
鹿家嫂子看了一眼尚且裹在破皮襖裏的小娟說道。
“這怎麽行！我又不是賣女兒！”霞子這次更加的急了。
兩個人爭執著，夏天寶見這樣不是辦法，走過來拿起荷包放在了小娟的身旁：“嫂子，你就別見外了，這錢沒別的意思，就是幫你一把，你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吧！”
說完，兩個人抱著大娟走了出去。
霞子看著走向風雪裏的身影，手扶著門框，卻寸步難移，肝腸寸斷的感覺讓她雨淚紛飛，再難抑製。
遠遠地，聽到鹿家嫂子的聲音：“這孩子的眼睛真亮，竟然像隻小鹿一樣……”
這個故事發生在一個比較特殊的背景之中。
當時是，天象混沌，時空錯亂，出現了一個被架空的國家……龍運王朝。
隻是龍運王朝並沒有像它的名字那樣一直以龍的氣勢，而是在後幾代統治者的昏庸之中土崩瓦解，一時之間，各方勢力紛紛崛起，先後出現了東、南、西、北四股比較大的軍事勢力將龍運王朝的疆域瓜分殆盡，盤踞在東北的是北係軍閥，它的當權者是土匪出身的大帥張嘯林。
一個王朝的滅亡對居住在深山裏的窮苦百姓並沒有太大的影響，“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是各個朝代共有的特征。偏安一隅，求的也無非是平安生存。
隻是在這個冰雪的初冬，對於霞子而言，出生的喜悅很快便被死亡的陰影所籠罩，而骨肉離散的人間慘劇隨之發生，這一切，讓她措手不及卻又無可奈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