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家破人亡

拳頭大的石頭,就這樣砸在了鹿大嫂的額頭上。

鹿大嫂隻覺得眼前一黑,殷紅的鮮血像茂盛的紅杜鵑綻放開來。

“娘!”鹿子麒和鹿小鹿同時驚叫一聲。

“他娘!”鹿家慶也紮撒著兩隻手呆愣在了那裏。

多壽本能地向腰間的槍摸去,但還沒有拔出來,就被鹿小鹿趕了出去,此時鹿小鹿真的有些後悔:“多壽大哥,不要怪我爹,他就是脾氣不好,你把東西帶回去吧,不要跟玄大哥說我家的事!”鹿小鹿不想被玄承業笑話。

多壽也覺得自己不好插手別人的家事,剛剛想拔槍也隻是一種本能。

“鹿姑娘,你保重!”多壽抱了下拳,帶著自己的手下,匆忙趕著馬車離開了。

他的心裏暗怪玄承業:“少爺啊少爺,你做的這叫什麽事呢!”

“她爹,你別怪小鹿……”鹿大嫂話沒說完,就覺得天旋地轉,人一下子倒了下去。

有鄰居過來幫忙,鹿小鹿一看是離自己家不遠的鄭天明。

“天明哥!”鹿小鹿心虛地叫了一聲!

可是鄭天明冷著臉,幫鹿家慶將鹿大嫂抬進了屋裏,從來到走,沒跟鹿小鹿說過一句話。

兩個從小到大的玩伴,再沒有了以往的親密和無間,一道看不見的牆橫在了兩個人之間,鹿小鹿隻覺得心裏堵得慌。

原本完整和諧的家一下子變得天翻地覆。

當時是,鹿家慶是帶著徹骨的恨意砸向鹿小鹿的,這一下力氣可真不小,鹿大嫂的傷不輕。

老郎中看過之後開了方子,臨走的時候這樣說道:“我這藥隻能治她的傷,卻不能治她的命,人能否醒過來,要看腦袋裏是不是於了血。”

鹿小鹿坐在廚房的小凳子上看著藥罐裏咕嘟嘟冒著熱氣的中藥發呆,她很後悔,如果不是自己任性,娘就不會受傷了。

一時之間,鹿大嫂待她的種種好像過電影一樣在她眼前閃過。

每次自己闖禍的時候,都是娘幫自己求情,有什麽好吃的,娘

總是會第一個想到自己,家裏的活很重,娘從來不讓自己受累……

此時的鹿小鹿內心尚存的良善發揮到了極致,雖然這種情況後來幾乎不再有。

而房間裏,鹿子麒握著躺在炕上昏迷著的娘,淚眼婆娑。

地上蹲著懊悔不已唉聲歎氣的鹿家慶。

藥煎好了,鹿家慶不準鹿小鹿靠近鹿大嫂,自己親自將藥吹溫放到鹿大嫂嘴邊,昏迷的鹿大嫂牙關緊閉,毫無生機,喂進去的藥像潑在了石頭上。

看著跟自己一起過了大半輩子爽快善良的妻子,鹿家慶心如刀割,他恨不得從來沒有收養過鹿小鹿,當然也從來沒有誤傷過自己的發妻。

三天三夜,是那樣的漫長,讓鹿家慶覺得比自己的前半生還漫長。

第四天的早上,鹿大嫂終於有了知覺,她的眼睛顫啊顫的,似乎馬上就要睜開了。

鹿家慶和鹿小鹿鹿子麒都高興極了。

鹿家慶急忙把藥端來喂了下去,真開心,鹿大嫂竟然喝下了一部分。

一家人的臉上都有了喜色。

喝了藥的鹿大嫂真的醒過來,可是臥床三天三夜的她臉上卻怎麽帶著一抹紅暈?

到了晚上,鹿大嫂竟然能開口說話了。

人生經曆告訴鹿家慶這絕不是什麽好現象。

果然,在夜幕降臨之前,鹿大嫂把鹿家慶和鹿小鹿叫到了麵前:“他爹,你別怪小鹿,她也隻是個孩子!”鹿大嫂這樣說道。

鹿家慶默默地點了點頭,在重傷的老妻麵前,自己還有什麽不能答應的呢!

鹿大嫂又轉向了鹿小鹿:“閨女,有些事是該讓你知道了,你確實不是我們親生的……”鹿大嫂把怎麽收養的鹿小鹿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不,這不可能!”鹿小鹿由最初的壓抑低泣,變成了放聲大哭:原來自己真的是要來的孩子!

鹿大嫂想摸摸她趴在自己旁邊大聲哭泣的頭,可是抬了抬手,卻沒有力氣去安慰她。

說這些話,耗費了鹿大嫂不少的精力,似

乎自己喝下去的那些藥真的發揮了作用,竟然支撐著到了現在。

可是累啊,真的覺得累啊!

鹿大嫂閉上了眼睛喘息了一會:“讓子麒進來!”

鹿家慶有一種預感,自己的妻子這時在交代後事!

他急忙拉了鹿子麒到鹿大嫂麵前。

“子麒,咱們家就你跟姐姐兩個孩子,你要記住永遠照顧姐姐,照顧你爹!你是咱們家的男子漢,將來的頂梁柱,答應娘,一定要做到!”

鹿子麒的眼淚像彎曲的小河不停地流淌著,他隻是拚命地點頭,似乎這樣就能讓娘安心!

鹿大嫂吩咐完了一切,又環顧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小屋,目光停在了窗欞上:冬季,沒有花香鳥鳴,隻有嗚咽的風擊打窗欞,發出敲門一樣的啪啪聲,鹿大嫂的眼睛定格在了窗欞上不動了!

“紅英!”鹿家慶的吼叫像受傷的獅子。

“娘!”鹿子麒的哭喊撕心裂肺。

鹿小鹿看著眼前的一切,心痛的麻木了,連眼淚也似乎流幹了一樣,幹澀的臉上隻有不敢相信……

她的手死死地拉著娘的手。

從記事起,這雙手曾溫柔地撫摸過自己,曾縫出了好看的衣裙,曾為自己梳好了發辮,曾牽著自己走過山路……可是現在,這雙手逐漸變冷,一點點的變冷,直到像外麵的寒冬冰雪一樣沒了溫度。

她從來不知道,娘是有名字的,娘也有一個好聽的名字:紅英!

她隻知道,鄰居們都叫娘“小鹿她娘”,爹叫娘“她娘”,自己從來不知道娘也有名字。

可是現在,她的名字以及屬於她的一切的稱呼,都將成為過去,再也不會出現……

鹿小鹿想哭,卻哭不出來,她隻覺得心像被刀切割著一樣。

自己是怎麽被天明哥扶回房間的已經記不得了,唯一記得的是第二天埋葬娘的時候玄承業來了。

他騎著高頭大馬,一身玄色的衣服,係著黑麵紅裏子的大鬥篷。

而爹,要趕他走……

(本章完)